“爺,據說水師密報,趙普已經到了登州。隻是,因為天氣不好,暫時無法登船渡海罷了。”李雲瀟去高麗王宮裏轉一圈,檢查了警戒事宜後,又分別見了王妃和四個側妃,剛進正門就接了周道中派人送來的密函。


    李中易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瀟鬆啊,你說說看,咱們是讓趙普平安登岸呢,還是幹脆讓他去做龍王爺的上門女婿?”


    一旁的韓湘蘭覺得李中易說的甚是有趣,禁不住抿唇輕笑,她一邊撫摸著高高凸起的肚子,一邊笑道:“爺,趙普赤手空拳的來,爺想捏圓就是圓,想搓扁就是扁,何必白給朝廷口食呢?”


    李雲瀟看了眼韓湘蘭,眼前的孕婦和隔壁的孕婦,一直在內書房協助李中易打理機密公文,知道的東西也不比他少太多。


    按照李中易的戲言,葉、韓二女都是機要紅顏,李中易有興致的時候,也會問一問她們對於某些事務的看法,她們倒也有資格摻合一些事,至於具體的度,那就隻能由李中易親自掌握了。


    李中易知道,韓湘蘭已經被他從頭到腳的徹底征服,又一向是個謹慎的個性,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插話。


    “你的意思是讓趙普活蹦亂跳的來給爺添亂?”李中易故意引而不發,想聽聽韓湘蘭對趙普來高麗就任安撫使的真實想法。


    趙普,趙則平是什麽樣的人,李中易恐怕比趙匡胤看得更加的透徹和深刻。


    曆史上,趙匡胤的死法,有好幾種版本的傳言,其中,李中易比較相信的說法是:趙老二要麽是腦溢血,要麽是心肌梗塞導致突然暴亡,宋皇後一時不慎,派去請四郎德芳進宮即位的大太監王繼恩,居然是趙光義暗中埋下的內線。


    一招錯,滿盤皆輸,等趙光義搶先進了宮,宋皇後知道大勢已去,隻得俯首認栽。


    趙普原本反對趙光義接班,在被趙匡胤罷相之後,居然暗中和趙光義勾結到了一塊,這才有了所謂的《金匱之盟》的圓謊故事。


    “爺,您真會說笑,賤妾隨在您身邊的日子也不算太短了,可從來沒見您吃過旁人的虧。”韓湘蘭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著高麗王宮的方向呶了呶嘴。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中易心下大樂,原本眼高於頂的韓湘蘭,如同低眉順眼的小媳婦兒一般,一邊拍著他的馬屁,一邊撒著嬌,這的確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李中易吃了幾盞茶,又陪著韓湘蘭說了會子話,這才抬腿迴了內書房。


    天光擦黑的時候,楊烈派人迴來向李中易稟報說,契丹人悄悄的在幽州附近不斷的增兵,如果不是不服耶律休哥的契丹貴族暗中通風報信,隻怕會瞞過不少人。


    楊烈雖然牢牢的控製著榆關,也因為如此,耶律休哥十分忌憚的派了不下五萬兵馬,一直駐紮在榆關以西,嚴密監視著楊烈的一舉一動。


    李中易微微一笑,契丹騎兵從幽州南下,可謂是一馬平川,可以一直衝到開封城下,而沒有險要的關隘可守。


    同理,李家軍西出榆關,一路殺到幽州城下,也不過區區數百裏地而已,同樣是無險可守。


    更重要的是,榆關並不是一座孤城,那裏背著廣大的高麗國腹地,後勤補給乃至於高麗民夫,可以源源不斷的通過海路輸送到榆關城頭。


    客觀的說,由於李中易的高度重視,周道中轄下的水師,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壯大,完全有能力通過海路確保榆關方向的兵員、錢糧、衣物乃至於蔬菜肉食的供應。


    嗯哼,李中易翹起嘴角,拿下高麗國的好處,有百利無一害,可謂是以棒子們的血肉,滋養著征服者日益發展壯大。


    和楊廣那個變態的麵子強迫症患者相比,李中易這個超級現實主義者,寧要裏子,絕不圖縹緲的虛名。


    李中易笑眯眯的說:“耶律休哥占了形勝的優勢,然而,隻要榆關在咱們手上,諒他不敢傾力南下。”


    第五軍都指揮使宋雲祥稟報了公事之後,被李中易留了下來,他笑道:“主公所言極是,老周的水師起了關鍵性的作用,通過海運輸送輜重和兵馬,不僅比陸路運輸快捷得多,路上消耗的成本竟然也降低了好幾倍。”


    宋雲祥久處於西北靈州,在他的老經驗裏邊,壓根就沒有大規模運用水師的概念。到了高麗國之後,耳聞目睹了水師帶來的諸多便利,總算是大開了眼界,讚歎不已。


    李中易笑道:“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海運固然速度快,成本低,可若是天公不作美,海上起了狂風暴雨,瞬間便有滅頂之災。”


    宋雲祥頻頻點頭,有些後怕的說:“第一次隨您渡海的時候,暈船暈得厲害,吐得天昏地暗,腦子裏昏昏沉沉的,也顧不上害怕了。事後才聽說,海上起了大風浪,老周的水師裏邊,沉了幾條船,死不少人。”


    李中易端起茶盞,湊到唇邊,小飲了一口,感歎道:“終歸還是船太小了,而且形製也不對,壓不住風浪。如果是萬噸……呃,萬料大船,細長的船體,各種風帆,那就會好上許多。隻可惜,高麗國這邊的船匠技術,比大周那邊差了不少的火候,暫時隻能先冒著風險了。”


    宋雲祥的航海知識幾乎為零,也接不上話,隻能幹瞪眼。萬料大船,是個什麽概念,他就算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經過這麽多年的水師應用,李中易也漸漸的摸到了一些門道,大周的造船技術,確實十分先進,但由於對海上貿易的不重視,造出來的船大多隻能在內河上行駛,經不起洋麵上太大的風浪。


    其中,和近代的遠洋貿易船差距最大的有兩樣,一是抗風浪性,一是桅和帆的局限性。


    大周,包括南唐和吳越在內,不管是戰船,還是商船,幾乎都是吃水很淺的平底江河船。吃水淺帶來的嚴重後果是,抗沉性極差,根本無法抵禦強台風的吹襲。


    單桅多帆,或是主副桅多帆,雖然也可以接受多麵來風,然而,真正遇上強台風時,主桅杆由於吃力過重,往往容易斷折。


    當然了,這個時代華夏的造船技術,也頗有獨到之處。據南唐那邊細作傳迴來的密報,唐軍林仁肇部的戰船,已經使用上了主副雙桅帆、升降舵和平衡舵的技術。


    就連李中易以為他獨自掌握的水密隔艙技術,也被南唐的工匠攻克,並廣泛用於水師戰船之上。


    “唉,士光啊,都說南船北馬,此言果然不虛。南唐掌握的好些個造船技術,真叫人直淌口水呐。”李中易好一陣搖頭歎息,他如今尚未拿下大周的最高統治權,南唐擁有的好東西,暫時也隻能幹瞪眼,沒辦法馬上弄到手。


    “主公,南唐哪怕有多的好東西,也不過是暫時替您積攢的家當罷了,隻要時機成熟了,都是咱們的。”宋雲祥曾任參議司都指揮使,李中易那驅除韃虜統一華夏的宏圖大誌,就算一時無法施行,紙麵上的計劃早就不知道修訂過多少迴了,他豈能不知?


    李中易聞言微微一笑,這宋雲祥真是個妙人,他說的每句話,都恰好戳到了李中易心坎上。


    “南唐坐擁寶地,卻主奢臣嬉,除了林仁肇之外,權貴們皆無進取之心。長此以往,南唐就算是再多的家當,也必會敗個精光。”李中易的笑意直達眼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他訂過親的小周後——周嘉敏。


    嗯哼,那個小妮子,今年也有十二了吧?


    李中易的念頭還沒轉完,就得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南唐司徒周宗,打算給周嘉敏議親。


    李中易立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曾經派人去給周宗遞過話,明裏暗裏就一個意思:周嘉敏是他的。


    當時,李中易攜全殲契丹四萬精銳鐵騎,虎口拔牙占了榆關的赫赫威名,倒也將周宗給震懾住了。周宗雖礙於麵子未明著作出承諾,但這幾年下來,從未有過給周嘉敏議親的動靜。


    李中易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讓宋雲祥意識到,周宗的所作所為,恐怕已經碰觸了主公的逆鱗。


    “來人,叫李勇和周道中一起來見我。”李中易心裏窩著火,聲音難免大了些。


    宋雲祥熟知李中易的脾氣,叫李勇來,隻怕是要動用黨項騎兵了,至於周道中嘛,那肯定是水師了。


    “主公,南唐不過苟延殘喘罷了,可不能耽誤了您的大事……”宋雲祥在李中易的麵前是有一說一,直來直去,從不藏著掖著。


    李中易沒有搭話,接著吩咐下去:“去看看何大貝和楊無雙是否還在府內,一並叫了過來。”


    宋雲祥心裏門兒清,早在他還是參議司都指揮使的時候,李中易就安排過怎樣偷偷去搶周嘉敏的預案。


    叫何大貝和楊無雙這兩位現任參議司的主官過來,盡管李中易表麵上平靜如水,宋雲祥卻猜出了幕後的真相:主公恐怕是決心已定,打算帶人深入虎穴,搶了女人迴來吧?


    隻是,宋雲祥猜對了大半,卻依然漏掉了李中易的不良居心,他不僅想搶了周嘉敏迴來,也一直惦記著她的那位姐姐,娥皇和女英,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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