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小的已經下了嚴令,對於敢於冒犯虎威的賊子,務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沿河兩岸遠搜五十裏,凡是可疑人等一律抓了嚴審。”周道中咬牙切齒的迸發出低沉的悶吼,“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一網打盡。”


    李中易曬然一笑,擺了擺手說:“你隻須抓住被射中的那個高麗賊子即可,後續的查審就交給軍法司的人去辦吧。”


    “喏。”周道中趕忙起身,重重的捶胸行禮,同時暗中大大的鬆了口氣。


    李中易的吩咐,等於是幫著周道中卸掉了天大的責任,他此時此刻除了感激,還有何話可說?


    軍法司的職責,除了監督軍營的動態,執行軍法之外,還承擔著類似現代軍情局的部分職權。


    天大地大,兵權最大!


    李中易親手打造出來的李家軍,不論是軍事指揮體製,還是武器裝備的先進性,包括後備軍官的培訓提拔機製,都遠遠的走在了時代的前列。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李家軍,可謂是一頭超級暴力怪獸。如果不把統軍的大將們,裝進軍法的籠子裏,後患絕對無窮!


    李中易心裏明白,他活著的時候,李家軍內沒有任何人敢挑戰他的權威。然而,人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偌大的事業總歸需要由兒子中的某一個來接班。


    製度是死的,總會有漏洞可鑽。李中易從來沒有幻想過,僅僅靠他一手製定的製度,就可以確保李家軍永遠聽李家的指揮而不動搖。


    權力是上級給的,權威卻必須靠自己去樹立,曆史上的反例教訓異常之深刻!


    大明朝建立之後,朱元彰經過深思熟慮,親手打造了一整套控製文官不貪汙和武將不專權的嚴密製度。


    尤其是,在太子朱標暴死之後,為了替朱允炆掃清障礙,老朱更是大開殺戒,將從龍已久的淮西勳貴集團,殺得人頭滾滾。


    誰曾想,由於朱允炆的太過年輕,執政的經驗嚴重缺失,采取過於草率的削藩政策,導致朱重八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替老四朱棣順利篡位所做的嫁衣,


    天下萬事萬物,除了未知的宇宙世界之外,就數人心最最不可測也!


    李中易的庶長子,滿打滿算,今年也不過五歲而已。至於次子靈哥兒,更是隻有三歲。


    現在談接班人的問題,顯然為時尚早,卻也給李中易留下了逐步部署的充裕時間。


    左子光被調去開封後,權勢極重的軍法司,目前由檢校都虞候李延清負責。


    李延清,出自於河池鄉軍,其老家和李雲瀟的祖居,相距不過五十裏地而已。


    這李延清,原名李小乙,因功獲得李中易賜名延清,並賜表字守忠。


    李延清曆任李中易身邊牙兵營的什長、隊正、副指揮等職,由李中易親點調入軍法司後,因反細作有大功,被破格晉升為檢校都虞候兼執法營指揮使。


    按照大周的軍製,一軍以上才設置都虞候一職,這是僅次於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的該軍第三號實權人物,其地位類似於現代的集團軍參謀長。


    對於,左子光的忠誠,李中易絲毫也不懷疑。隻是,這小子不僅心思縝密、手段毒辣,而且膽大包天。


    毫不誇張的說,隻要是有利於李中易的根本利益,包括殺人放火在內,就沒有左子光不敢幹的事。


    基於左子光認錯態度異常端正,卻屢教不改的尿性,李中易無奈之下,隻得想方設法的替他套上籠頭,把身邊的得力心腹李延清,安排過去輔助左子光。


    左子光不愧是精明透頂的家夥,他明知道李中易安排李延清過去,其實是想牽製他的輕舉妄動,卻偏偏對李延清十分的看重,任其順利的開展工作。


    李中易得知消息之後,不由暗暗搖頭,他平生所得兩大弟子,楊烈已經脫穎而出,成了名不虛傳的準軍神,左子光則成了見不得光的腹黑帝。


    楊烈和左子光深得李中易低調作人、高調做事的精髓,知大體識大局,卻又不拘泥於李中易的指令。


    這兩個家夥都深諳變通之道,大節無虧,小節卻屢屢走樣,這究竟是好事呢,還是好事呢?


    說實話,尤其是對左子光肆無忌憚的狠辣作派,李中易頗感頭疼。


    周道中起身告辭之後,早就等在偏艙的李延清,輕手輕腳的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聲稟報說:“爺,小的剛才一直拿望遠鏡遠觀,卻發現負責去捉高麗刺客的快船之中,有人對刺客暗中下了毒手。喏,這是那艘快船全體人員的名單,請您過目。”


    李中易臉色隨即變得很難看,他將手裏的茶盞,重重的拍在小案幾之上,扭頭冷冷的吩咐李延清:“等靠岸之後,將那船人全都扣留下來,你給我挨個嚴審,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明白麽?”


    “爺,順藤摸瓜的道理,小的懂。”李延清重重的捶胸行禮,高麗的刺客居然在李家的水師裏邊藏有同黨,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李延清都有窮追到底並一網打盡的責任。


    李延清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李中易的臉色,猶豫了片刻之後,刻意壓低聲音說:“爺,有句話,小的憋在心裏已經很久了,不吐不快。”


    李中易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就放,羅嗦什麽?”


    “是。”李延清緩緩的解釋說,“小的以前也稟報過您知曉,根據咱們安排在水師裏的眼線上報,水師的官兵之中,屢有和高麗大商人以及咱們大周的官紳暗中勾結,利用水師大船往來於大周和高麗之間的便利條件,大肆販運緊俏貨品,從中牟利之不軌情事。”


    李中易點點頭,他已經知道李延清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了,卻一直保持著沉默,想聽聽李延清有何高見。


    李延清輕咳了一聲,小聲說:“小的以為,水師和咱們李家的馬步軍確有不同,從編製上說,水師如今雖然隸屬於您的轄下,卻隻是暫時的協助性質,將來咱們迴了開封,水師多半會被要求歸建。到那個時候,一旦周道中被撤換,水師可就不見得是咱們老李家的水師了。”


    李中易展顏一笑,眼前的李延清,嗯哼,李守忠同誌,也學會了左子光特有的欲揚先抑的套路,由此可見,近墨者黑,頗有道理。


    “少扯些個沒用的屁話,你到底想說啥,痛痛快快的倒出來吧?”李中易斜睨著李延清,眼前的心腹幹將,不過放出去才一年而已,已經成熟精進了許多,他心裏很滿意,臉色卻兇巴巴的令人害怕。


    李延清笑嘻嘻的說:“現在嘛,理由都是現成的,小的以為不如借勢來個順水推舟,讓水師真正的成為咱們李家的水師,而不是所謂大周的水師。”


    李中易禁不住笑了,這個李延清拐彎抹角的大玩了一通含沙射影的小把戲,目的卻是異常明確:借機整肅水師,該殺的殺了,該換的換了。


    “你小子,剛吃了幾碗飽飯,就忘了自己姓啥嘍?”李中易瞥了眼有些心虛,低著頭的李延清,沒好氣的訓斥他,“我且問你,你為啥願意提著腦袋,跟我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無怨無悔?”


    李延清挨了訓斥,不僅不怕,反而眉花眼笑的涎著臉說:“小的比較貪心,想撈個從龍功臣的名分,讓我家裏的那幾個不成才的犬子們,再不至於被人罵作是泥腿子。”


    李中易被逗樂了,他抬起右腿,狠狠的踢了李延清一腳,罵道:“好的不學,盡學左將明的歪門邪道。”


    “爺,小的挨幾腳沒啥球事,您可別氣壞了身子。請喝口茶湯,潤潤嗓子,再踢不遲。”李延清一臉諂媚的雙手捧著茶盞,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


    真正的自己人,耍起無賴,倒比敵人還難應付得多,李中易喝了口茶湯,用眼神示意李延清坐到身前。


    “水師走私貨品的情況,你早有稟報,具體的詳情,吾也全都知道。”李中易開始說正事的時候,李延清趕緊收斂了嬉皮笑臉,端端正正的挺直腰杆,聆聽家主的訓示。


    “你聽好了,我現在尚為周臣,有些事情必須知之為不知,難得糊塗。”李中易忽然抬手揪住李延清的左耳,輕描淡寫的說,“牢牢的監視即可,切忌輕舉妄動,明白麽?”


    李延清強忍著左耳的劇痛,齜牙咧嘴的連聲說:“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


    “滾吧,辦你應該辦的差事,少來惹我生氣。”李中易飛起一腳,將李延清趕出了帥艙。


    李延清承擔的公務之中,其實有很多是沒辦法見諸於公文或是手令的絕秘,這就全靠他的領悟能力了。


    大明朝的廷杖製度頗具特色,曆任廠公都會暗中揣摩著皇帝的真實意圖,他們的兩腳若是擺成了外八字,負責行刑的廠衛們也就心領神會的暗中下毒手,用毒辣的重杖送那些忤逆聖意的大臣們,去西天極樂世界。


    很多話,李中易不可能挑明了說,李延清必須揣摩著去辦,這絕對是考驗主仆之間默契程度的高智商勾當。


    趕走了李延清後,李中易單手支著左頰,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忽然,他小聲說道:“就這麽辦。”


    李中易霍的起身,卻不料,腦袋竟然頂上了肉乎乎香噴噴的某個物事,隨即聽見女人的驚叫聲。


    “唉喲……”李中易循聲望去,卻見,韓湘蘭仰麵摔了出去,短襦下的長裙飄然洞開,難得一見的妙景,短暫而又徹底的暴露於他的眼底。


    ps:今天至少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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