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伴隨著清脆而又極富有節奏感的鼓聲,李家軍的將士們排著整齊的隊列,昂首闊步的向前進大步邁進。


    大太陽底下,李家軍的將士們滿臉都是堅毅之色,他們死死的握緊手裏的長槍,槍尖在陽光的映射之下,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寒光。


    “咚咚咚……”在軍鼓聲中,將士們大踏步前進,他們身上的鐵甲時不時發出嘩嘩之聲,這聲響明確的告訴草原各部落的王爺們,他們來了!


    曾經飽受蠻夷們欺淩的所謂“南蠻子”軍隊,不僅堂而皇之踏上了大草原,更在各位王爺們的眼皮子底下,將他們的勇士屠殺殆盡。


    “轟轟轟轟……”李家軍將士們邁著整齊的步伐,他們或舉盾,或持槍,或提刀,一往無前的跨過草原勇士們的屍體,向著大隊敵人的方向奮勇前進。


    劉賀揚率領的前鋒部隊,走出去一裏地後,李中易翻身跨上“血殺”的馬背。


    “嗆啷啷……”李中易拔出腰間的長刀,筆直的指向草原王爺們所處的大山坡,厲聲喝道,“兒郎們,且隨本帥馬踏韃子,刀劈虜酋!”


    “誓死追隨大帥!”


    “我軍萬勝!”


    “殺韃子……”精銳的牙兵營齊聲發出怒吼,一時間,氣勢如虹,殺氣衝天!


    竹娘縱馬馳騁在李中易的右側,不過,她手裏的兵器配置,卻顯得十分的怪異。


    曾經殺人如麻的竹娘,如今卻是左腕上掛著一張小盾,右手提著她慣用的一把十石大弓,手指之間拈著三支羽箭。


    統帥親自出馬,立時地動山搖,李中易最貼身的百餘名牙將,各自用身軀和高大的駿馬,將李中易緊緊的護在人肉組成的盾牌之中。


    牙兵營其餘的作戰部隊,按照平日裏的訓練要求,各自組合起來,擺開了戰鬥隊形。


    原本一直被李中易留在身旁的頗超勇,本想帶領他的騎兵部隊,也跟著拍馬衝殺出去,卻被李中易招手喚了過去。


    “你且留在山坡之上,務必替我看好這處高地。”李中易抬手拍了拍頗超勇的肩膀,笑眯眯的問他,“向明兄弟,你隨我南征北戰,至今應該有三年了吧?”


    近在咫尺的竹娘,不由微微一楞,夫君方才不是說過了麽,頗超勇跟隨在他身旁的日子,足足超過了四年,一直忠心耿耿,沒有半分異心。


    頗超勇陪著笑臉,拱著手說:“迴相爺的話,小的隨您躍馬西北,征服海東,北伐契丹,至今已是四年有餘。”


    李中易猛一拍腦門子,恍然大悟道:“唉呀呀,瞧我這記性,真的是越來越差了啊。”


    頗超勇學著李雲瀟的模樣,笑嘻嘻的說:“相爺,按照西北的土規矩,小的追隨您隻要超過三年,便算是您的家臣。”


    竹娘撇了撇小嘴,頗超勇這個黨項蠻子,倒是挺會找機會鑽空子湊近乎。


    問題是,老李家的家臣裏邊,竹娘都認識,啥時候冒出來這麽一位蠻子呢?


    李中易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反問頗超勇:“汝真想作我的家臣?”


    頗超勇本是個絕頂聰明的黨項族精英,他隱約聽出李中易給他留了很大的餘地,不由大喜過望的翻身下馬,順勢雙膝跪倒在了地上,一邊重重的叩首,一邊朗聲道:“下臣頗超勇,請主公賜姓。”


    李中易早就知道頗超勇是個潑皮式的性格,這個家夥完全繼承了黨項族,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的“光榮”傳統。


    隻不過,李中易依然還是料錯了頗超勇厚臉皮的程度,這家夥不僅當眾以家臣自居,甚至還請求賜姓。


    李中易心裏很明白,頗超勇這是削尖了腦袋,想鑽入李家軍最核心的決策圈之中。


    實際上,經過四年多的細致考察,李中易已經把頗超勇的心思,摸得異常之透徹。


    頗超勇這小子,隻要李中易沒閉眼,肯定不敢腦生出反骨。


    李中易也在有意無意之間,把頗超勇豎成一個民族大融合的典型事例,黨項族的將領可以統軍七千多,這足足占了目前李家軍總兵力的四分之一強,夠重視的了吧?


    頗超勇是個有野心的家夥,不過,李中易很有自信,隻要他活著一天,諒頗超勇也不敢紮刺!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著我姓李吧。”李中易信口的吩咐,讓頗超勇大喜若狂,他以後就要叫李超勇了。


    嘿嘿,以頗超勇的政治智慧,他很早就意識到,李這個姓氏,遲早會變成國姓!


    “小的李勇拜見相爺。”頗超勇借坡下驢,隨即大拜磕頭,想當眾把賜姓家臣的名分給作實了。


    “快起來吧,此地就交給你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丟了此處要地……”李中易故意停頓了一下,給李勇(頗超勇)留下接話的餘地。


    果然如李中易所料,李勇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那就砍了小的腦袋當夜香!”


    夜香,其實就是夜壺,隻不過這個時代的大戶人家,比較忌諱夜壺的說法,便以“夜香”代之。


    李勇被留下來守衛小山坡,楊烈領著第一軍去抵禦耶律休哥的精銳皮室軍,李中易的手頭的進攻部隊,僅僅剩下劉賀揚的第二軍,廖山河的第三軍,以及李中易自將的牙兵營和近衛軍,其總兵力充其量也就是兩萬三千人而已。


    伴隨著進軍的鼓點和軍號,李家軍的將士們,邁著堅定有力的步子,快速向草原上的王爺們攻了過去。


    李家軍這邊軍鼓聲大作之時,勞骨寧隻是有些迷惑不解,他也鬧不明白,李中易炸是要幹嘛?


    當李家軍傾巢出動,竟然以區區一點兵力,主動向草原聯軍這邊發起進攻之後,勞骨寧起初大吃了一驚,緊接著勃然大怒,南蠻子實在是欺人太甚,簡直沒把草原上的勇士們放在眼裏。


    不僅勞骨寧動了怒,他身邊的其餘各部族長們再明白過味之後,也被徹底的激怒了!


    “大王,南蠻子吃了豹子膽了,竟然向我們發起了主動進攻,老子非要剁爛他們不可!”室韋族長暴熊忍不住跳出來煽風點火。


    勞骨寧冷冷的掃視了身邊一周,他心裏很明白,暴熊找到了一個極佳的時機,將他和奚族徹底架到了火上烤。


    實際上,暴熊的主動站出來,既有挑撥的成分,更有惱火的因素。


    暴熊早就發現了李家軍這邊的動靜,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料到,處於病曆絕對弱勢的李家軍,居然敢主動挑釁實力多出好幾倍的草原勇士。


    “諸位族長,南蠻子太可惡了,咱們忍無可忍,必須把他們的腦袋都砍下來,築成京觀!”奚王勞骨寧畢竟見過大世麵,連早已失傳的築京觀都知道。


    “是啊,大王,從來隻有咱們草原上的勇士們,南下打草穀的份,哪有南蠻子主動挑釁的先例呀?”


    “大王,您就少說廢話了,咱們衝上去,剁了那些該死的南蠻子……”


    “是啊,是啊,剁碎了喂野狗……”


    勞骨寧有些啼笑皆非的望著草原上的所謂兄弟們,就在剛才,這些族長們還在琢磨著,怎麽保存實力,如今卻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踴躍的跳出來主動求戰。


    實際上,勞骨寧心裏清楚,族長們打的是什麽歪主意。他們這些老狐狸不過是想奚族的勇士們,繼續替他們打頭陣罷了,方便他們的族人在後邊撿現成的便宜。


    事當如今,勞骨寧也懶得計較各位族長的小心眼,他淡淡的說:“既然南蠻子主動跑來找死,那咱們就索性成全了他們。不過,我要提醒一下諸位族長,讓手下的兒郎們在衝鋒的時候,務必舉盾防身。”


    勞骨寧本不想這麽提醒眾人,可是,李家軍強悍的弓弩,令他極為忌憚。如果,李中易的手上,僅僅隻有兩萬餘步軍,勞骨寧也不至於太過擔憂。


    更嚴重的是,一旦正麵對抗失利,李家軍陣後還藏了一支龐大的騎兵隊伍。到那個時候,大敗虧輸的草原聯軍,很可能麵臨被南蠻子一路追殺的險境。


    “各位族長,大家都下令吧,隨我一起砍了南蠻子的腦袋!”麵對咄咄逼人的李家軍,勞骨寧也沒時間繼續和草原族長們磨牙,他果斷的下達了全線突擊的命令。


    “喲嗬……”


    “殺呀……”


    “嗷……剁光南蠻子……”


    草原勇士們的血性,其實還是滿滿的,隻要族長們下了決心,他們很快就被各種豐厚的許諾,激發出了高昂的鬥誌。


    李中易透過單筒望遠鏡,看見對麵的草原騎兵們,居高臨下,縱馬衝殺了過來,他不由冷冷的一笑,喃喃自語:“好,好得很,好極了!”


    “爺,什麽好極了?”一直提盾舉弓護在李中易身側的竹娘,十分好奇的問他。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娘子,等會就讓為夫變個大戲法給你瞧瞧。”


    “大戲法?”竹娘轉動著一雙美眸,由於貼身伺候的關係,她隱隱約約的知道,李中易暗中交代李雲瀟去辦一些異常機密的事情。


    “等著瞧好吧。”李中易觀察到,草原騎兵的大部隊確實都動了,各族各部落的軍旗幟,滿天飛舞,他隨即下令說,“命令全軍放慢前進的速度,前排不動,後排紮好拒馬長槍陣。”


    “喏。”傳令官們接令之後,拍馬衝出中軍的陣線,到前邊去傳遞軍令。


    “用軍號告訴前邊的劉賀揚以及廖山河,還是五段擊,不過,這一次必須是澆上猛火油的火箭。”李中易猜想得到,草原各部落在初戰之時見識過李家軍弓弩的厲害,用盾來防身,乃是題中應有之義。


    “傳我的令,簡易投石機必須在規定時間內,組裝待命。”李中易如今可以稱得上是身經百戰的名帥,而且,以步製騎的各種措施,早就在李家軍的各種演習之中,訓練得非常嫻熟。


    李中易發出幾項最重要的迎敵軍令之後,緊接著,命軍號手向下傳達了,執行丙號作戰預案的命令。


    何大貝聽說李中易擺出的丙號作戰計劃,不由扭頭望向右參議楊無雙,笑道:“靈帥這是要把草原上的勇士,一次性打怕啊!”


    楊無雙手撫著胯下的馬鬃,麵無表情的說:“從方才的初戰來看,草原上部落軍其實不然不足為慮,令人擔憂的是,我軍正在吞吃草原聯軍之際,耶律休哥突然從側翼殺出來,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是啊,此戰的關鍵其實是,楊白行能不能拖住耶律休哥的精銳皮室軍?”何大貝心裏有數,楊無雙是楊烈的堂兄,他替楊烈多操一份心,也盡在情理之中。


    “不管兵力有多少,每次戰役都必須留下一支生力軍,充當預備隊,相帥他老人家的此言的確是英明之極啊!”楊無雙轉身看了眼留在山坡上的騎兵營方向,頗超勇手下的幾千騎兵,那是李中易給大家留下的最後一條退路。


    “殺呀……”草原聯軍們左手舉盾,右手舉刀,催動著胯下的戰馬,漫山遍野的朝李家軍撲了過來。


    “停止前進,按照丙計劃布陣!”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草原各個部落軍全都動了,這兩軍對戰,隻要一方全力發動之後,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般,再也難以收迴。


    李中易故意擺開主動進攻的架式,目的就是想讓草原上的部落軍,全都動起來。


    大軍停止前進之後,營州之戰後剛剛晉升為副都頭的郭子明,大聲指揮著部下們,在密密麻麻的門旗後邊,擺開了拒馬槍陣。


    根據李家軍的作戰條令,以步製騎的核心要點是:利用各種拒馬的器械,遲滯或是阻擋住騎兵集團衝鋒的衝擊勢頭。


    什長曹勇揮舞著手裏的大木錘,將鐵製的拒馬槍架底座,狠狠的用力砸入地下的泥土之中。


    每一組拒馬槍陣,均由五支三丈長槍組成,槍尾深深的插入地下,槍杆順著提前準備好的孔洞伸出去,槍尖則擺成交叉的品字形。


    這種拒馬槍陣的布置,其實非常有講究,槍杆要粗,槍頭的附近必須包鐵,槍尖可以是鈍頭,也可以是三棱狀的尖頭。


    每座槍陣之間的距離和位置,都必須隻允許兩個人側身通過,這麽布置的目的是,防止馬術高明的草原騎兵趁機通過。


    也就是說,等草原騎兵衝過密密麻麻的門旗之後,等待著他們的卻是足以致命的密集拒馬槍陣。


    作為經過無數次戰役的郭子明,他早就對拒馬槍陣的作用,了如指掌。


    上次,李家軍和契丹人的精銳宮分軍,在銘州附近決戰的時候,郭子明還是一名最前沿的長槍兵什長。


    當時,李家軍就是靠了拒馬槍陣,以及挖好的陷坑,大大的阻礙了契丹人衝鋒的速度和步伐。


    “弟兄們,加把勁,把拒馬槍尾插得盡可能深的插入地下。”郭子明作為一名老兵,為了勝利,也為了活著迴去,他必須利用自己掌握的經驗,教育手下的新兵們快速進入實戰的狀態。


    在拒馬槍陣的後邊,是弓弩手的打擊陣地,其後便是簡易投石機的陣地。超過百餘架五人操作的投石機,已經被眾人迅速的搭起了骨架,正在進行最後的組裝工作。


    在每架投石機的旁邊,都有一座裝滿沙土的麻袋堆,因為李家軍投出去的不是石頭,而是燃燒力極強的特製“雞尾酒”,所以,必要的防火材料必須提前準備好。


    騎在“血殺”背上的李中易透過單筒望遠鏡,緩緩的掃視了整個防禦陣地一遍,將士們熱火朝天的幹勁,深深的感染了他這個大軍統帥。


    “嗯哼,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誠不我欺也!”李中易聯想到後世軍營裏這條標語,不由暗暗感歎不已,很多時候濃縮的確實是精華。


    鑒於南蠻子的弓弩十分厲害,勞骨寧並沒有像個莽夫一樣衝在隊伍的最前邊,他在貼身牙兵們的重重保護之下,混在大隊人馬之中,下意識控製著戰馬衝鋒的速度。


    “殺呀……宰光南蠻子……”和有資格愛惜生命的勞骨寧相比,被激發了血性的草原勇士們,則是隻恨戰馬奔跑得太慢。


    草原勇士們,一邊側向舉著手裏的圓盾,一邊揮舞著手裏的長刀,毫無畏懼的衝向了布滿門旗的李家步軍大陣。


    “弩手準備!”


    “盾手準備!”


    “上弦手就位!”


    隨著最前沿基層指揮官們,一道接著一道的迎敵軍令,中原漢人軍隊和草原聯軍的第二次正麵陣地戰,再一次拉開了帷幕。


    突然,就在草原騎兵們,眼看就要進入神臂弩最遠打擊距離的時候,衝在最前邊的草原騎兵們,仿佛被人用刀子從中間剖開一般,陡然一分為二,朝著李家軍的兩翼襲來。


    李中易見了此情此景,他不由微微一笑,點評說:“這才是草原勇士們最擅長的狼群戰術嘛!”


    按照丙計劃,李家軍此戰擺出的方陣,而不是剛才的圓陣。也就是說,無論草原騎兵們,從哪個方向衝殺過來,總有密集的弓弩會好好的照顧到他們。


    這時,繞向兩翼的草原騎兵大隊,並沒有馬上展開進攻,而是沿著李家軍防線的最外圍,避開弓弩打擊的最遠距離,繼續朝他們身後包抄了過去。


    李中易點了點頭,讚道:“奚王勞骨寧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強盜,幹得很不錯,從四麵圍攻,顯然比隻攻一麵,要難對付得*******s:10000字已更,淩晨還有更,司空豁出去了,求幾張月票的鼓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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