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曆任知開封府事,不管白天黑夜,都忙得腳不點地。本質上說,是由於集權的緣故,讓這些人舍不得放權。


    李中易則暫時沒心思正兒八經的辦公,自從接任後,就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櫃,隻做橡皮圖章。


    劉金山遞交上來的公文,李中易也隻是粗略的看上幾眼,就簽字畫押,予以認可。


    正因為李中易的放權,劉金山進入到了累與喜並存的狀態,大權在握,責任重大的壓力,迫使他必須兢兢業業的應對每一份公文。


    李中易和劉金山談完公務之後,喝了口茶,這才淡淡的吩咐下去,“叫李安國過來吧。”


    李安國被晾在偏廳內,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早已是心浮氣躁,坐不住了。


    可是,偏偏有急事要求李中易,他即使不想等,也必須要等。


    耍紈絝子弟的無賴作風?咳,李安國壓根就沒想過。


    李中易和別人不同,他隻要給李虎遞個口信過去,李安國的屁股就要被打開花。


    李安國等得很不耐煩的時候,李中易那邊才傳來口信,讓他過去。


    ☆,“小侄安國拜見李叔父。”李安國進門後,恭恭敬敬的長揖行禮,態度異常之端正。


    李中易端起茶盞,微微一笑,說:“說吧,你這小猴兒,又犯了何事?”


    “李叔父,小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哪敢惹事啊。”李安國暗捧了李中易一下,意思是說。有李中易坐鎮開封府衙,他就不敢惹事生非。


    切。這話騙鬼去吧,李中易信他才怪!


    “哦。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先歇個迴籠覺了。”李中易穩坐釣魚台,不怕李安國不說實話。


    李安國苦著臉,看了看左右,見隻有李雲瀟在側,就小聲說:“李叔父,實不相瞞,我一從小耍到大的弟兄,很喜歡大相國寺的一名美貌女尼姑。暗中勾搭上了。沒成想,那尼姑竟然懷了孕,讓廟裏的人給發現了……”


    李中易起初不以為意,等明白過味來,這才意識到,在他的轄境之內,竟然出了這麽一樁有傷風化的“奸案”。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此事?”李中易皺緊眉頭,故意為難李安國,這麽八卦好玩的事情。必須要窮根究底才行。


    李安國幹笑了幾聲,解釋說:“不敢隱瞞李叔父,小侄使了些許錢財,說服監寺暫時不要外傳。這還沒報到府衙來,您肯定不知道了。”


    李中易當然知道是這麽個道理,卻揣著明白裝糊塗。追問李安國:“如此風化大案,隻要報將上來。吾必嚴懲不怠。”


    不管是佛教、道教、西方教,但凡有尼姑、道姑、修女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出現越軌的情況。


    人倫大欲,那是天然生理反應,很多時候不受理性的控製。即使有寺(觀)規的約束,也難免會出現玷汙寺譽的醜陋行為,比如說,最有名的風*流女道冠,魚玄機,就是鮮明的例子。


    李中易自己本就是個好色之徒,隻是,他的口味裏邊,並無尼姑這一項。否則的話,以他的個性,也很有可能也偷個尼姑玩玩。


    所以,在李安國嘴巴裏的要命大事,李中易其實並不怎麽在意。


    若得淩雲之誌,必快意人生,做真小人,不當偽君子,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銘。


    “嗯,你手上還是挺有銀錢的嘛?”李中易不動聲色故意刺了李安國一下,暗示他的錢財,很可能來路不正。


    李安國裝沒聽懂的樣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涎著臉說:“李叔父,這大相國寺,隸屬於您的麾下。隻要您給寺裏的方丈遞個話過去,他哪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不聽您的吩咐?”


    李中易啞然一笑,這個小猴兒崽子,敢情啥門道都摸清楚了,這才登門求援。


    沒錯,大相國寺的人事大權,名義上隸屬於左右街僧錄司,實際上,度牒、撥款、監管等等細務,其實權都捏在李中易的手上。


    更何況,李中易還是政事堂的八相之一,他發句話出來,小小的左右街僧錄,豈敢不聽他的招唿?


    首相範質隻是想獨攬大權而已,隻要李中易不胡亂插手政事堂的大事,諸如罷免僧錄此類小事,範質必定會給他麵子。


    李筠狠狠的發落那名倒黴的堂後官,範質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其中的權力運行邏輯,其實是相通的。


    相應的,範質雖然沒有明說,李中易卻也知道他的無聲許諾:開封府的事情,李小相公說了算。


    真正精通權力運行機製的政客,都必須懂得,權力的運用,及其邊界在何處。要知道,撈過界的行為,等於是虎口奪食,比殺人父母還招人恨。


    根據李安國的描述,此事不過是你情我願的奸案罷了,男女之間,一個願意花心思去勾*引,一個心甘情願落入情網,事兒倒不大。


    隻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儒門士大夫,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是群情洶湧,喊打喊殺。


    李中易心裏有了譜,卻沒有馬上鬆口幫李安國消災,轉而問他:“最近我沒在家中,相比有不少的有趣事兒吧?”


    李安國眨巴著小眼,想了一陣,忽然壓低聲音說:“不瞞叔父,我最近和虎翼軍的一個弟兄一起喝花酒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兒。”故意住嘴賣了個關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安國這個小猴兒,越來越機靈了。李安國知道,拿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事,甭想糊弄住李中易,索性端出大菜來。


    據李中易對李安國的了解,這小子屬於典型的滿嘴跑火車,喜歡瞎胡扯的主兒。他所說的很多事情。經過事後查證,不盡不實之處頗多。


    情報工作。本來就不太可能及時拿到最直接的證據,這就需要旁證。自從。黃景勝和王大虎承擔起消息網的組建工作之後,李中易最頭疼不是沒有消息來源,而是來源太多太雜,分析人員卻不可能無限製的增加。


    當初,斯諾登背叛美帝,透露出來一個細節:同樣是情報太多,分析人員永遠不夠用,隻能外聘小斯同誌這些人,進行分析整理工作。結果。由於美帝把關不細,管理不善,釀出了重大的醜聞。


    這一次,李中易倒是覺得,李安國很可能在無意中,泄露了天機。曆史上的這個節骨眼上,趙老二的嫡係虎翼軍中,確實出了很多事情。


    “嗯,想說便說。不想說,且家去吧。”李中易仰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是意思是告訴李安國,老子不稀罕你的那些假消息。


    如果不是大相國寺的方丈軟硬不吃。不買開平郡王府小衙內的帳,李安國也不至於硬著頭皮來求李中易。


    沒了招的李安國,隻得小聲說:“據那隊正說。虎翼軍的訓練時間,由三日一訓。改為了兩日一訓。”


    李中易眯起眼,想了想。這個時代的軍隊,除了羽林右衛和靈州軍之外,就算是朝廷頂頂精銳的禁軍,一般情況下,也隻是三日一訓,十日一大操。


    至於,充當雜役的廂軍,一月難得一訓。


    趙老二的虎翼軍,在這個時候,突然加強了訓練,朝中卻未傳出風聲,可想而知,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嗯,這個消息,雖然不怎麽直接,卻也反證了李中易此前的一個猜想:趙老二的篡位,應該是早有預謀,就等合適的時機動手。


    基於這個驚人的現實,李中易不由提高了警惕,必須加緊準備善後的事宜。


    “說吧,想讓我辦到什麽程度?”李中易故意露了一絲想管的口風,就等著李安國拿出更多可靠的好消息。


    李安國苦笑一聲,說:“不瞞李叔父,如果僅僅是媾通之事,倒也罷了,我那弟兄家中隻他一子,偏生那尼姑懷上了他的孩兒,家裏的長輩們都舍不得肚裏的種啊。”


    李中易明白了,傳承香煙事大,是這個時代幾乎所有人的共識,不足為奇。


    “嗯,我聽說,你也勾搭上了一個官家的小娘子,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施出殺手鐧,從李安國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方位,斜捅了一刀。


    “啊……您怎麽知道的?”李安國大吃了一驚,如此隱秘的事情,李中易如何可能得知?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你叔父我,身為開封府尹,如何不掌握城內的大事小情,你覺得,我在這個位置上,能坐多久?”


    李安國長歎一聲,耷拉下腦袋,哀怨的說:“唉,我隻是勾搭過兩迴而已,誰曾想,竟然鬧大了肚子,實在是倒黴透頂。隻是,小侄及時的發現了,尋了一位鈴醫,開了去胎的藥……”


    說到這裏,李安國恍然大悟,很可能,毛病就出在那個江湖鈴醫的身上。


    “我說賢侄,偷吃不是錯,隻是,吃得很舒服的時候,要記得適當的擦擦嘴。”李中易見震懾住了李安國,不由翹起嘴角,又說,“你的婚事,自有令祖作主,以後必須小心一點,免得鬧出大事來,你就不是屁股開花這麽簡單了。”


    李安國連連點頭,鄭重其事的說:“叔父的教誨,小侄一定牢記於心。下次再出手的時候,一定先找您開好善後之藥。”


    李中易聽了這麽無恥的話,卻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李安國的鼻子,罵道:不錯,夠無恥,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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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至少還有一更,趁司空有時間碼字的時候,兄弟們多砸月票鼓勵與支持,幹勁可鼓不可泄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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