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糧商做正經的糧食生意,隻要不是爆發大饑荒,地方官府是無權幹預的。”


    黃景勝點著頭說:“是這麽個理,隻是,我大周境內今年很多的地方都少雨,萬一因為缺糧,導致饑民揭竿而起,豈不壞事?”


    李中易點點頭說:“這才是我讓大兄你分開籌備糧食的根本性因素。”


    黃景勝眨著小眼說:“此所謂狡兔三窟,未雨綢繆是也。咱們分了八處儲存糧食,其中五處還是藏在地下的,如果連這都無法防備饑民的搶劫和官府的查抄,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李中易微笑著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運氣真那麽差,也是天意弄人,你我也都不必怨天尤人。”


    黃景勝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三弟,你莫非是要造……”他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大瞪著兩眼,眼巴巴的瞅著李中易。


    李中易摸著下巴,端起茶盞,輕輕的嗅了嗅茶香,說:“大兄,我隻不過是想防備朝中重臣謀反罷了。”


    黃景勝快速的眨動著小眼,忽然睜大兩眼,顫聲說:“說句抄家滅1≥,族的話,一旦真有秦失其鹿的那麽一天,愚兄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支持你坐上至尊的寶座。”


    李中易心中異常有數,黃景勝和他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剪不斷理還亂,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緊密關係。


    當朝權相的結義兄弟,這個頭銜令黃景勝,覺得彌足珍貴!


    假設黃景勝出賣了李中易暗中的計劃。他有可能比現在,或是將來。擁有更多的利益麽?


    黃家有錢,這是整個大周朝野。盡人皆知的事情。


    以黃景勝多年獄吏,接觸到無數陰暗麵的豐富閱曆,他敢斷言:一旦,失去了李中易這棵大樹的庇佑,他會被新的當權派,吃得連渣渣都不剩下。


    “三弟,咱們現在辦的天大的事,我就狗蛋這麽一個獨子,隻能拜托賢弟你代為照顧了。”黃景勝的情緒有些緊張。他惟恐李中易不答應這個要求。


    黃景勝其實早就鐵了心,跟著李中易拚權勢,拚性命,拚運氣了!


    富貴險中求,躺在家裏,大紅大紫的富貴,有可能從天上掉得下來麽?


    自從跟著李中易來了大周國之後,有情有意的李中易,早就把鐵石般心腸的黃景勝。給暖透了!


    黃景勝中年得子,自然是異常之珍惜,一番愛子的拳拳之心,溢於言表。


    李中易對此。自然是心如明鏡,他略微想了想,說:“不如把伯父、伯母。還有你最疼愛的妻妾,一起接出來。讓瀟鬆悄悄的帶去我家的臨時避難所。”


    黃景勝長長的籲了口氣,李中易做的事情。看似比較激進,實際上,在對待身家性命的大問題上,他一直異常保守。


    黃景勝走後,李中易輕車簡從,穿著一細青衫布袍,優哉遊哉的出現在了魏仁浦的家中。


    “哎呀呀,無咎老弟,老夫的區區小事,倒是辛苦你了。”魏仁浦滿臉的病容,整個人沒有一絲精氣神。


    李中易暗暗好笑,此公裝病裝得像極了,如果不是提前猜到,此公另有玄機,以李中易的醫術,陡然一眼看去,隻怕也會被唬住。


    “魏相公病得不輕啊。”李中易撇了眼站在身旁的四個美婢,他心想,恐怕這四個美人兒之中,就有一個是朝廷的眼線吧?


    魏仁浦好一陣唉聲歎氣,搖著頭說:“老夫老了,不中用了。”


    李中易安慰他說:“相公剛過知天命之年,尚有好幾十年的好日子,在後頭等著您呢。”


    “唉,不瞞無咎老弟你,我這個所謂的相公之家,其實快要撐不下去了。”魏仁浦接二連三的歎息著,斷斷續續的把他家裏的糗事說了一遍。


    魏仁浦雖是位高權重的朝廷次相,可是,來錢的門路卻並不多,也就是有一些商鋪罷了。


    偏偏,魏家是個大家族,整個家族之中,人丁一直異常興旺。


    魏仁浦坐在次相的位置上,他又是個好麵子的人,親戚有難找上門來,他如果不伸手相助,隻怕是名聲早就壞透了。


    這年月,人並不是獨立於整個社會的,個人的命運與家族的興衰,密不可分,息息相關。


    在本朝,謀反這等大逆之罪,隻要被坐實了,至少要被誅殺三族。


    前朝漢家劉姓坐江山的時候,對於謀反的定罪,隻有一個:誅七族!


    李中易一聽魏仁浦的牢騷話,立時就明白過來,這位老魏同誌,不僅僅是病了,而且手頭很緊。


    問題是,副相借錢給次相花,即使其中沒有貓膩,也會被有心人攻擊得體無完膚。


    李中易心想,以魏仁浦的老謀深算,總不至於當著朝廷眼線的麵,找他借錢花吧?


    果然如李中易所料,魏仁浦輕咳了好幾聲,這才慢吞吞的說:“沒辦法,老夫隻得命人典賣了幾間鋪子,這才勉強填補上了虧空,價錢還是很令人滿意的。”


    魏仁浦和李中易在政事堂內共事,時日也不算太短了,李中易比較了解魏仁浦的日常習慣。


    當李中易發覺,魏仁浦暗中瞟了眼,身旁穿紫衣的一個瓜子臉美婢,他當即意識到,這個狐媚異常的美妞,恐怕就是朝廷的安插到魏府的釘子。


    閑聊了一陣之後,李中易替魏仁浦把了脈,脈相表麵看上去雜亂無章,實際上,以李中易的眼力,當即判斷出,這位魏相公確實身體虧得很厲害。


    “魏相公,請恕在下抖膽直言,半年之內,不得再近女色。”李中易故意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魏仁浦也很會演戲,他立即裝出麵紅耳赤的模樣,慚愧的說:“不瞞老弟你,老夫平生最愛炙羊肉、佳釀和美色,越老越愛。”


    “汝等是怎麽侍候老相公的?還不速速退下?”魏家的老管家也是個極其聰明之人,他挺身而出,厲聲將四個美婢一股腦的趕出了主人的臥室。


    李中易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紫衣美婢臨出門之前,居然扭頭看了他一眼。


    嗯,這個女眼線的膽子不小啊,可想而知,平日裏魏仁浦已經把她給寵壞了。


    “老弟,時間不多,為避免那人起疑,老夫也就長話短說。”魏仁浦刻意壓低聲音,小聲說,“吾家老小全都托付給老弟你,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可保一生平安,足矣。”


    李中易剛想敷衍幾句,誰曾想,魏仁浦卻語出驚人:“北伐軍中傳來了確切的消息,陛下由於太過勞累,已經病倒在了中軍禦帳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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