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的身份太高,自然不可能親自動手,去打張捕頭。


    如今,宋縣尉代了勞,打掉了張捕頭的門牙,正中了李中易的下懷,這貨就是該打!


    對於張捕頭吃的大苦頭,李中易明明看見了,卻隻當沒有看見一般,這就給宋自強帶來了一線希望。


    宋自強的品級再小,也是官,而且還是張捕頭的頂頭上司。


    張捕頭的部下再多,實權再大,說好聽點是吏,實際上也就是個布衣草民。


    官毆民,天經地義,民揍官,那就是犯了天條,應該千刀萬剮。


    李中易又視而不見,這麽一來,張捕頭的門牙,白白的掉了,連個申冤的地方都找不到,活該倒黴!


    “蔡軍巡,這些衙門裏的敗類,膽大包天,竟敢汙良為匪,肆意妄為,本府命你,一體拿下,帶迴府衙訊問清楚。”李中易需要的就是活口,以及口供,沒有鐵證,可不太好折騰符茵茵那個蠻橫無理的小美妞。


    “來人,把這些敗類統統拿下,帶迴府衙,嚴辦。”蔡章標立功贖罪心切,當即下達了抓捕令。


    左軍巡≦,院的官兵們,聽了頂頭上司的命令,立時一擁而上,將剛才還橫行霸道的衙役們,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叫娘。


    張捕頭被人捉住兩腿,頭下腳上,眼看要被拖出屋外,他忽然大喊了一嗓子,“府君,魏王府……”


    這張捕頭也是成了精的老衙門,他自然不敢公開說出真相。隻端出了魏王府的山門,目的就是想恐嚇住李中易。


    可是。張捕頭終究還是失算了,李中易被符茵茵幾次三番的折騰。泥菩薩還有點土性呢,正愁沒理由折騰那位符郡主。


    蔡章標立時一驚,天呐,現場坐著的是頂頭上司,張捕頭身後的居然是權勢滔天的魏王府,不好辦了啊!


    李中易隻當沒聽見張捕頭犬吠,他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目不轉睛的盯著蔡章標。


    蔡章標意識到,李中易根本就沒把魏王府當一迴事。他不由心下大定,厲聲喝斥他的手下人:“都楞著幹什麽?拖出去。”


    “魏……”張捕頭依然不死心,想垂死掙紮,可是,他剛喊出一個魏字,就被人用臭布塞了嘴,惡心得想吐,卻吐不出來。


    剛才還忐忑不安的店小二,見了張捕頭的慘樣。心裏不由暗爽,老天有眼,活該,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李中易站起身,溫和的對周掌櫃說:“還請掌櫃的至府衙。做個見證。”


    周正死裏逃生,哪能不願意呢。他頻頻拱手說:“小人願意,小人願意。”


    嗯。人證、物證齊活,李中易無意之中,多出了不少折騰符茵茵的由頭,心情自然是一大片大好。


    從慶豐樓內出來之後,李中易瞥見蔡章標和宋自強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他還想繼續在街上逛逛,就停下腳步,板著臉說:“你們各忙各的去吧,本府公務在身,少陪。”


    李中易扔下這句話,領著王曉同等人,揚長而去。


    宋自強和蔡章標,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蔡章標畢竟地位高不少,見多識廣一些,他想了一陣子,建議說:“若是府君再次……”故意停在了半道,等著宋自強領悟他的意思。


    宋自強果然沒讓蔡章標失望,他拱著手說:“府君的安全,事關重大,下官絕對不敢輕忽,就算是惹惱了府君,也要派人暗中小心保護。”


    蔡章標微微一笑,這個宋縣尉還真是個妙人,不愧是個老衙門。


    兩人一拍即合,叫來熟悉街道情況的手下,換上便衣,遠遠的綴在李中易的身後,暗中予以保護。


    和蔡章標分手之後,宋自強馬不停蹄的想趕迴浚儀縣衙,打算把禍事稟報給縣令知曉。


    頂頭上司被縣裏的小小捕頭侮辱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宋自強即使一直和縣令不和,也不敢隱瞞此事。


    因為知情的人很多,宋自強即使想瞞,也絕對是瞞不住的,他還不如主動一點,爭取縣令的理解和支持。


    經過了張捕頭的小插曲之後,王曉同對李中易的看法,比此前又高出不止一籌。


    別人可能不清楚,王曉同卻從店小二的嘴裏,早早的知道了底細,張捕頭這種小腳色,算個球。


    真正厲害的,其實是隱藏在張捕頭身後的魏王府,雖然說出麵的隻是大管家,可誰又敢說,符家的主子們,沒有躲在幕後操縱?


    桑家瓦子容易失火,緊挨著皇宮的東華門和良善街,其實也很不太平。


    上次,開封皇宮被燒去大半的原因,就是因為當晚突然刮起了狂風,宮外的良善街附近的民居內,又失了火,結果,大火卷進了皇宮。


    李中易心裏明白得很,京城內外,僅僅精銳的禁軍,就足足超過了二十萬。


    事情是明擺著的,除非是手握兵權的大將謀反,一般的治安案件,不絕對不可能蔓延成災。


    所以,開封城內的治安狀況,更多的是小偷小摸,殺人越貨之類的刑事案件,不可能放大到扳倒李中易的程度。


    惟獨控製火災的問題,確實令人很頭疼。


    假如燒了好幾條街,燒死不少草民,甚至是燒進了皇宮大內,即使李中易不想辭職,柴榮為了平息民怨,也會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


    所以,李中易領著王曉同,繞著東華門一線,走了一整圈。


    中途,停下腳步休息的時候,李中易再三叮囑王曉同:“剛才標記的水缸位置,都記清楚了吧?”


    王曉同在見識過了李中易辦事精細的特點之後,哪敢馬虎大意,他點著頭,說:“末將都記下了。府君,您就放心吧,末將就算是忘記了渾家的樣子,也絕對忘不了需要增設水缸的方位。


    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提醒說:“不僅僅是水缸,還有裝水的木桶,多備一些,隻有好處,絕無壞處。”


    王曉同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水缸太重,刁民一般情況下,難以搬走。隻是,這木桶,難免會被刁民們偷迴家中。”


    李中易眨了眨眼,王曉同還真沒說錯,天朝的老百姓一直都有占公家便宜的壞毛病,用來救火的木桶,確實很可能被人偷個精光。


    “不妨事。隻需命人在木桶之上,塗抹紅漆,編上號便可。另外,貼出告示,誰敢偷救火的桶,隻要逮著了,就罰去西北放馬。”李中易滿肚子都是壞水,眨個眼的工夫,就想出了一個妙招。


    古人重別離,故土難舍,尤其畏懼被流放,所以,李中易對症下藥,用上了狠招。


    等李中易迴到開封府衙,隻休息了半刻鍾,喝了兩盞涼茶,就見李小九匆匆的跑來稟報說:“爺,最後一個硬挺著的戶曹官吏,剛剛招供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信口問李小九:“那人多少個時辰沒睡覺了?”


    李小九笑嘻嘻的說:“小的真心佩服這位孫判司,反複折騰了七十二個時辰,這才徹底的垮了,問啥就答啥,再不敢稍有隱瞞,連他偷了小姨妹的醜事,都說了。”


    李中易接過厚厚的供狀,輕輕的放在書案上,並沒有馬上看。


    以前,李中易因為經曆的關係,頗知道一些“文明”辦案的好手段。


    其中,辦案人員三班倒,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陪著嫌疑人,不讓嫌疑人睡覺,直到其精神崩潰為止,算是異常實用和溫柔的一種好手段,被廣泛使用。


    “小九,孫判司背後那個是誰?”李中易翹起嘴角,氣定神閑的問李小九。


    李小九搖著頭說:“按照您定下的規矩,隻有問案的兄弟才知道,小的也不清楚。”


    李中易點點頭,他一直以軍法治家,給身邊的隨從,定了不少的規矩。


    曆史上,很多權臣的敗亡,幾乎都是因為身邊的心腹沒有管好,導致千裏長堤毀於蟻穴。


    李中易既然走到了今天的地位,手中的權勢也已不小,他自然要防微杜漸的管好身邊人,不至於因小失大。


    魏王符彥卿其實一直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並沒有因為兩個女兒都嫁給了柴榮,就驕橫跋扈,目中無人,肆意妄為。


    可是,符家的大管家,卻敢仗勢欺人,明搶良民的家產。


    老符離得遠,怪不著他,那麽,符茵茵治家不嚴,導致惡奴胡作非為,教訓可謂異常之深刻。


    有鑒於此,李中易覺得,他更加不能放縱身邊人亂來。


    人家符茵茵,可是妥妥的天潢貴胄,皇親二代貴女,即使捅破了天去,也有柴榮和她二姊符貴妃擔待著。


    李中易不過是個半道投周的降臣罷了,真出了大事,誰會冒死力挺於他?


    唉,出身不好,沒個當親王的爹,李中易的根基,畢竟還是太淺了,經不起太大的風浪。


    等李小九退下之後,李中易拿起厚厚的卷宗,一邊吃點心,一邊仔細的閱讀。


    直到掌燈時分,李中易這才無語的放下手裏的卷宗,案情其實非常簡單,可是,內幕卻令人發指,觸目驚心!


    這麽多權貴,居然都插手於新城擴建的利益旋渦之中,李中易就算是下達屠殺令的時候,也沒有如今這麽頭疼!


    戶曹失火的事,難,難得很,很難辦,李中易舉步維艱,左右為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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