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淡淡的一笑,順手從大案上的簽匣內,抽出一支令簽,淡淡的一笑,說:“本府命你,速速派人去吳小乙家,將他活捉歸案。不過,如果他已經死了,或是失蹤了,就把他的家人都帶迴來,務必一個不漏。”


    “喏!”蔡章標搶前幾步,雙手接過令簽,在轉身出門的時候,他心裏隻打鼓,莫非這位李端明打算把那吳小乙的滿門老小都給抓來治罪?


    李中易看出蔡章標的遲疑,他扭頭看著楊向衝,歎了口氣說:“如果不把那吳小乙的家小接來,恐生禍端。”


    楊向衝久處宮中,哪裏不明白,李中易指的是什麽,他頻頻點頭,歎息著說:“是啊,是啊,端明公說的極是,要當心歹人滅口啊。”


    蔡章標還沒走出大堂,不可能聽不見李中易和楊向衝的對話,他聞言後,不禁打了個冷戰。


    火燒開封府衙,把戶曹的存檔都燒了個精光大吉,以蔡章標混跡開封府衙的見識,他剛才隻是沒細想罷了。


    如今,蔡章標心裏邊一片敞亮,縱火的替死鬼,恐怕非吳小乙莫屬!


    蔡章標快步走出大堂,隨∫∽,手招來個一名心腹的都頭,他下命令的時候,再三叮囑說:“趕緊去吳小乙家中,務必盡全力把他的家小都帶迴府衙保護起來。”


    “喏。”那名都頭率領的部下,全是騎馬的快巡軍漢,他接了令簽之後,當即上馬。帶著大隊人馬,唿嘯著衝出了開封府衙正門。


    蔡章標轉身迴到大堂之後。他無視於眾同僚詫異的眼神,故意站到了李中易的右手邊。作出隨時隨地聽候調遣的架式。


    一直握緊刀柄,守衛在李中易身側的李雲瀟,衝著蔡章標微微點了點頭,無聲的笑了笑。


    肅穆的大堂之上,自然不是聊天結交的合適場所,不過,李雲瀟的友善姿態,卻讓蔡章標的緊張情緒,大為緩解。


    李雲瀟心裏很明白。蔡章標之所以選擇站到李中易的身旁,和李中易有心搭救吳小乙全家老小的仁義之舉,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這個世界上,沒人希望自己跟隨的主子,是個無情無義,冷血手毒之人,李雲瀟自己也不例外!


    這時,孫國鼎檢查完畢各處的封鎖情況之後,快步走進大堂。恭身向李中易行禮,他大聲稟報說:“迴端明公的話,末將的部下,已經將府衙的前後門。以及四周的街巷,全都保護了起來。”


    李中易含笑點頭,誇讚說:“好。差事辦得很好。”


    孫國鼎拱手說:“全賴府君指揮得當,末將不過是略盡職責罷了。當不起府君的誇獎。”


    李中易沒理會孫國鼎的假客套,他扭頭笑著對楊向衝說:“還請天使在向陛下複命的時候。將蔡、孫二位軍巡使的功績,稟告於陛下知曉。”


    楊向衝一聽這話,心頭立時一片敞亮,他不由暗暗歎息不已,好一個刁鑽的李端明呐!


    “端明公,陛下乃是絕世之聖主,試問,天子何曾虧待過任何一個有功之臣?”楊向衝故意把話說得比較含糊,免得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由於近在咫尺的緣故,李雲瀟看得很清楚,站姿原本就端正的蔡章標,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果斷挺胸收腹,仿佛標槍一樣,站得筆直!


    李雲瀟暗暗點頭,這就對了嘛,以蔡章標和孫國鼎如此低微的品級,如果不是李中易刻意提攜,他們倆的名字,恐怕這輩子都難以上達天聽。


    控製住局麵之後,李中易這才對廳內的眾官員說:“各位同僚,戶曹突然失火,天子聞訊後大為震怒,命天使手詔於本府,務必盡快查明真相。”


    李中易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給廳內眾人留下了理解的時間。


    李雲瀟心想,正因為天子震怒,所以,為了及時彌平亂局才必須用重典,嘿嘿,公子爺的說法,有理有據,完全站得住腳。


    由於李中易說話的聲音較大,一直站在廳外的劉金山,也聽得一清二楚。


    剛才,李中易采取拉一幫打一幫的手段,楞是把蔡章標和孫國鼎兩個丘八軍漢給玩弄於鼓掌之間,劉金山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看得清楚是一迴事,劉金山卻無法公開阻擋。


    劉金山阻止李中易接掌府衙大印,按照朝廷的規矩,他的做法並不為過。


    可是,李中易奉陛下的手詔而來,又有官誥、敕牒、金魚符袋為憑,最重要的是,陛下派來的天使就在現場,足以證明李中易的身份。


    白麵無須,嗓音尖利,所經之處,都飄蕩著一股子尿騷味,這位天使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沒把兒的宦官。


    劉金山本想發過脾氣之後,索性迴家去補睡個迴籠覺,卻不料,李中易棋高一招,進府第二件事就下令給孫國鼎,讓他封鎖整個府衙。


    思來想去,劉金山覺得還是迴到大堂比較好,他雖然隻是個從六品官,卻也是開封府衙之中,名正言順的首席佐貳官。


    李中易看見劉金山緩步從外麵走進大堂,他故意視若無睹,繼續說:“諸位仁兄,替君父分憂的道理,想必就不須本府多說了吧?”


    這時,劉金山走到孫國鼎的身旁,孫國鼎猶豫了一下,索性退後了兩步,把緊挨著天使的站位,讓給了劉金山。


    這劉金山畢竟是現任開封府衙的判官,位雖不高,權柄卻重,孫國鼎心有顧忌,也不敢太過得罪了劉金山。


    李中易冷眼旁觀,將劉金山和孫國鼎之間的無聲互動,盡收眼底。


    不過,李中易卻隻當沒看見劉金山一般,接著說:“所以,本府決定,從現在開始,諸位同僚暫且不必歸家,直到戶曹失火案真相大白為止。”


    “什麽?”


    “唉喲喂,我沒聽錯吧?”


    “這……這也太霸道了吧?”


    “哼,簡直是無法無天……”


    李中易隨口做的決定,不亞於在整個開封府衙大堂之內,扔出一顆幾百萬噸tnt當量的氫彈,讓原本保持沉默的眾官吏們,實在忍不住議論紛紛。


    眾人一致望向劉金山,可是,這位劉判官卻微微合上兩眼,仿佛睡著了一般,裝沒聽見。


    劉金山裝聾作啞,故意不出頭,剩下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右廳推官何重江的身上。


    何重江一直偷眼看著劉金山,劉金山卻始終不看他,劉某人顯然是不想主動出頭,得罪了李中易。


    “端明公,下官有一事不明。”何重江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挺身而出。


    李中易正等著有人出頭呢,他故作遲疑的望著何重江,疑惑的問他:“你是?”


    何重江也是從六品官,穿著一身深綠的官服,混在一堆青色或是淺綠的顏色之中,倒是十分顯眼。


    可是,李中易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搞法,不吝給了何重江當頭一棒,其潛台詞異常清楚,你算老幾?


    “迴府君的話,下官乃是本府右廳推官,何重江。”何重江心裏窩著火,說話的語氣,卻依然顯得很恭敬。


    “哦。”李中易冷淡的哼哼了一聲,就沒了下文,直接把何重江晾在了書案之前,進退維穀,左右為難。


    按照官場的規矩,上官不發話,下官不得隨意插嘴或是發問,否則就是犯大忌諱的僭越。


    讓李中易利用遊戲規則,給狠狠陰了一把的何重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李雲瀟暗地裏已經樂開了花,鱉犢子,還想和我家公子爺鬥法,也不看看馬王爺有幾隻眼?


    呃,這個又是公子爺的口頭禪之一呢,罪過,實在是罪過!


    李雲瀟暗暗有些得意,公子爺說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都牢記於心,絕難忘記。


    “端明公,同僚們都無法迴家,家裏萬一出事,該怎麽辦?”何重山忍了又忍,實在忍無可忍,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和李中易杠上了。


    李中易直接把何重江當成了空氣,他扭頭衝李雲瀟下達了指令:“派人去守在府衙門口,凡是衙內眾官吏的家人來尋,就說大家都留在衙內,恢複被燒毀的書檔。”


    “喏。”李雲瀟太過了解李中易,他當即就明白,公子爺玩的就是又是心理戰術。


    李中易的安排,倒讓何重江心頭猛的一凜,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李中易為了查清戶曹的失火案,竟然會拉上全體府衙的官吏們,一起陪綁。


    “端明公……”何重江剛想繼續找由頭說事,卻見李中易擺了擺手,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頭,“蔡軍巡,你聽仔細了,把所有在押的戶曹人等,全都單獨看押起來……”


    蔡章標正在狐疑之中,卻見李中易衝他招手,他趕緊湊到李中易的身旁。


    李中易小聲叮囑蔡章標:“吩咐你手底下的兄弟們,八個人看管一個在押的戶曹官吏,吃喝照常,隻是必須隨時陪著他們說話,同時,既不能給了他們自裁的機會,又不能讓他們睡覺。明白麽?”


    蔡章標一頭霧水的望著李中易,根本就搞不明白,李中易這是要幹啥?


    李雲瀟這時已經迴到了李中易的身旁,他聞言後,不禁微微一笑,公子爺的絕招,即將拉開帷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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