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莫繼勳求見。”牙兵進來稟報了這個消息。


    李中易心想,莫繼勳應該是有話說吧,就命人將莫繼勳領了進來。


    “大帥,剛才末將在清理莊子的時候,發現了一處地窖,其中藏了一家五口人。”莫繼勳拱手施禮,稟報了這個驚人的發現。


    李中易點點頭,正欲說話,郭懷卻插話進來,反問莫繼勳:“你是怎麽找到哪個地窖的?”他心裏非常奇怪,手下的士兵們,已經搜索得非常仔細,卻沒有發現地窖。


    莫繼勳淡淡的說:“因為末將長期和黨項蠻子打交道,熟悉他們的習性。”


    李中易有趣的望著莫繼勳,折掘家原本就是黨項人的一支,卻以蠻子稱唿以前的族人,嗬嗬,漢化得夠徹底啊!


    關於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史書上沒有記載的細節了!


    折家的現任家主折從阮,異常推崇儒學,以身存黨項血脈為恥。所以,折家的男丁,從小不僅要習武,更是手不離卷,子孫們( 個個都有儒將之風。


    隻是,李中易也有些奇怪,莫繼勳熟悉黨項人的習性,和發現那個地窖有何關聯。


    “迴大帥,黨項人打草穀的時候,一般不會搜索得那麽仔細,尤其是斷牆之下的碎石附近,或是灶底。”莫繼勳解釋得非常詳細,這讓李中易越發認定,眼前這個姓莫的必定與折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李中易不動聲色的命人把僥幸逃得性命的那一家人,都帶到了的眼前。這一家人有一個老漢。一對夫妻,外加一雙兒女,顯見。全家都幸存了下來。


    “大帥呀,整個莊子的人都被該死的黨項惡賊殺光了,鄉親們死得太冤了啊……”


    那一家人剛剛被帶到李中易的麵前,就哭天搶地的大聲號唿,淚流滿麵。


    李中易歎了口氣,心下一片慘然,他任由這家人哭夠了。發泄出心中的恐懼和憤懣,這才溫和的安撫道:“你們放心好了,官軍及時趕到。一定會替鄉親們報仇雪恨。”


    為首老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小牛犢一般的孫子,推到李中易的麵前,哽噎著說:“小人後悔莫及啊,當初建立莊衛的時候。小人一時鬼迷心竅。竟然舍不得出那幾個小錢,以至於釀成了大錯。大帥,我就這麽一個孫兒,如今把他送進官軍,追隨大帥殺敵。”


    “阿爺,大郎還小,就讓孩兒從軍,替鄉親們報仇吧?”老漢的兒子也許是不舍得獨子上戰場。當即跪到了老漢的身前,要替兒從軍。


    “你真糊塗。你走了,這個家靠什麽活下去?”老漢氣急敗壞的數落著獨子。


    莫繼勳心想,這個老漢確實被逼急了,否則,不可能把獨孫送進軍營。


    漢人都異常重視香火的傳承,不到萬不得以,不會讓家族絕戶。


    府州的折家也是一樣,折家的嫡長子折德扆年過二十四歲,膝下依然無子。結果,折家的老祖宗折從阮急得不行,幹脆命折德扆收養了折禦寇作義子。


    誰曾想,折禦寇剛被收養不久,折德扆在兩年間,連續得了兩個親兒子,就是折禦勳和折禦卿這兄弟倆。到了第六年,折德扆又得了一女,這就是今年剛好十六歲的折賽花。


    由於迷信上天賜福的緣故,給折家帶來香火好運的折禦寇,一直深受折家老祖宗的寵信,在家中的地位不僅不低,反而十分顯赫。


    隻是,折禦寇也是極聰明之人。他本是外姓,自從,折家有了兩個嫡子接掌家業之後,他這個養子的身份,就變得異常尷尬。


    折德扆的老妻,就一直看折禦寇不太順眼,經常在暗中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


    折禦寇感念折從阮的莫大恩德,成年之後,索性把心一橫,改名莫繼勳,遠走靈州,想在暗中助處境險惡的折家,一臂之力。


    李中易擺擺手,打斷了喋喋不休的老漢,含笑撫慰說:“老人家,你且莫著急。上天有好生之德,依照朝廷的規矩,官軍向來不收獨子,所以,你們就別爭了。”


    “不瞞大帥,小人寧願絕戶,也要讓小孫兒上戰場,親手砍死幾個黨項狗賊。”老漢的決心顯得非常大。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老人家,對不住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家絕戶。再說,大戰在即,令孫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很可能沒殺了黨項人,反而自己……”故意頓了頓,給老漢留下理性思考的餘地。


    莫繼勳暗暗點頭,為將之道,最講究五個字:智信仁勇嚴!


    據莫繼勳的暗中觀察,李中易基本做到了這五個字,隻是沒有經曆過大戰,對於李中易臨陣指揮的水平,他暫時還沒發現罷了。


    老漢的媳婦兒,畢竟是個沒文化的婦人,頭發長見識短,她見李中易拒絕收下她的獨子,惟恐老漢繼續做傻事,趕忙出言相勸,“阿爺,大郎還小……”


    誰曾想,這婦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老漢厲聲喝道,“家中之事還輪不到你個婦道人家多嘴多舌,再敢胡亂鴰噪,休了你。”


    那婦人嚇得黃臉變成了白臉,慌忙退後幾步,再不敢多話。


    李中易翹起嘴角,心想,男人可以休妻,這種特權實在是太厲害了!


    雖說,理學尚未興起,寡婦可以隨便再嫁。但是,頂著休書迴娘家的婦人,恐怕再難嫁得出去啊!


    “好了,不必多言,吾意已決。”李中易還有大事要辦,懶得羅嗦,果斷製止了老漢的念頭。


    郭懷見老漢依然猶豫不決,就笑著幫腔說:“老人家,你且安心領了糧食,好好的收拾收拾,先去靈州吧。此地已經很不安全,黨項人隨時隨地都可能殺個迴馬槍。”


    這次的作戰對象不同,黨項人都是騎兵,又在四處搶劫之中,靈州官軍稍有不慎,隻要暴露了行蹤,很可能無法偷襲,而變成正麵決戰。


    從郭懷的本心來說,倒是希望和黨項三部的蠻子們,正麵好好的打上一仗。


    按照李中易的說法,不經曆鐵與血的殘酷考驗,僅僅是訓練,或是偷襲戰,朔方新軍的新字,始終就無法摘去。


    “大帥,小人十分熟悉本地的地形,願為大帥指路。”老漢忽然跪倒在了李中易的身前,死活不肯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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