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俘虜太多,而李中易的嫡係部隊卻嚴重偏少,經過利弊權衡,妥協的結果是:百夫長以下的官職均由奴隸兵中選拔的勇士來擔任,千夫長則是清一色的漢軍。


    為了最大化的控製住這支騎兵部隊,李中易在百夫長這一級,加了鎮撫這個職務,由漢軍擔任,職權範圍類似後世的政委。


    李中易始終記得三灣改編,支部建在連上,對於紅軍戰鬥力所起的巨大作用。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尤其是這麽多野性未馴的黨項人,李中易必須考慮到反噬的威脅,所以,加強了對於基層的控製。


    近兩萬俘虜之中,除了老弱病殘、女人和小孩子,以及被貶為奴隸的狗頭部落的牧民之外,再減去被奴隸們砍死的近兩千黨項貴族,最終可以被編入朔方騎兵部隊的精壯奴隸,剛好超過 3000名。


    由於,黨項人幾乎沒有紀律意識,所以,李中易並沒有急著帶這些收服的黨項騎兵迴城,而是就近選了一座山穀,在那裏紮下大營— ,就地進行整編。


    經過整理之後,李中易手頭的黨項人,呈現出明顯的金字塔式的等級製度。


    最上層的黨項人,是李中易一手提拔起來的三十個百夫長,以及三百名十夫長。其次是兩千多名前漢人奴隸,這些人便是李中易真正依賴的重點,也是騎兵部隊的主力軍。


    接下來就是諸多中小部落的牧民,再下麵則是牛頭部落、葉河部落的牧民。處於被壓迫的最底層的是前狗頭部落的俘虜。


    對於沒有多少財產的黨項人小部落來說,李中易做主,分給他們一大片奪自狗頭部落的肥美牧場。就是天大的喜事。


    毛太祖打土豪分田地,李觀察則是吃大戶分草場,分的東西不同,性質卻基本相似。


    三千騎兵部隊裏麵,有兩千多漢人前奴隸,以及一千多黨項人前奴隸,基本是6:4的局麵。


    隻是。由於千夫長都是漢軍將領,百夫長身邊又有漢軍鎮撫的存在,漢軍在整個騎兵部隊裏麵。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對於李中易的安排,郭懷起初有些不解,他私下裏問李中易:“既然漢人奴隸有兩千多人,還有必要安置黨項人的十夫長和百夫長麽?”


    李中易微微一笑。扭頭看向左子光。笑道:“將明,你來解釋解釋吧。”


    左子光放下手裏的毛筆,一邊揉動著發酸的右腕,一邊笑著解釋說:“在整個靈州,黨項人比咱們這些漢人,要多出很多。如果,一點甜頭都不給黨項人留下,隻會把他們全都逼到咱們的對立麵上去了。”


    “另外。黨項人都有馬,機動能力非常強。今天在這裏騷擾一下。明天又跑到那邊去打劫,咱們就很難在短期內穩定住靈州的局勢了。”左子光瞥了眼仗外正在接受紀律訓練的翻身黨項人,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咱們提拔起來的十夫長和百夫長們,以前都是比灰塵還卑賤的奴隸,如今得到了大帥的提拔,又得了不少的錢財。如果,這些人將來再分到,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各族的公主和貴婦,嘿嘿,你說說看,他們會不會死心踏地的跟著咱們幹?”


    李中易見郭懷頻頻點頭,就笑著說:“權力、錢財和美色都給了,再加上嚴密的控製,咱們不敢說高枕無憂,至少短期內,這些黨項人的新貴,不會有反叛之心。”


    郭懷猛一拍大腿,怪叫道:“唉,如果您不做解釋,我這個大老粗,還真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有這麽多的道道。”


    左子光接著補充說:“當然了,隱憂也是有的。野心從來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一定是隨著實力的壯大,不斷茁壯成長。有些人黨項人,百夫長當久了之後,又提拔不上去,難免會產生怨懟之心。這個時候,咱們就要找理由,找機會,斷然處置了。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們窩裏鬥,而不是把矛頭對準咱們。”


    “借用大帥的話說,分而治之,留下希望,讓他們認命!”左子光笑得很賊,兩眼直冒精光。


    李中易笑望著郭懷,說:“統治異族,五分軍事,五分政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不能有所偏廢。”


    郭懷知道,李中易這是在提醒他,不能公然歧視這些歸順的黨項人,即使對他們的權力有所限製,也必須利用智慧,借用遊戲規則的製訂權,而不是簡單粗暴的蠻力。


    “那個仁多貴的漢話說得很流利,迴頭你派人盯著他,讓他教騎兵部隊中的黨項人,學習漢話。”李中易語重心長的說,“書同文,話同音,至關重要。”


    “喏。”郭懷以前當過蜀軍的斥候副都頭,比較擅長騎馬偵察,所以,李中易安排他做了騎兵部隊的都指揮使,務必牢牢的將這支新生的戰略衝擊力量掌握在手上。


    李中易雖然學會了騎馬,可是,對於騎兵作戰,他依然是個門外漢。


    所以,關於騎兵部隊的各種條令,暫時隻能靠郭懷去慢慢的摸索了。


    在山穀內,整軍了半個月之後,三千騎兵部隊的編製,基本固定下來,百夫長和十夫長們,至少都認識了自己的部下。


    郭懷忙著整軍,李中易每天也沒閑著,他的主要工作是,裁決各個部落之間的草場劃分問題。


    涉及到長遠的利益問題,其實是不論哪個民族,都最最頭疼的大問題。


    李中易對於靈州境內的草場情況,也是兩眼一抹黑,幾乎是一片空白。


    不過,李中易心裏卻有數,不能讓大族繼續占據最多也是最好的草場,否則的話,時間一長,必定會出問題。


    安祿山也不是從第一天開始,就有反叛之心,實力的壯大,才是助長野心的最好催化劑。


    所以,在分配草場的時候,李中易優先考慮到了,參加騎兵部隊的黨項軍人的權益,至少要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過上富裕體麵的生活。


    這就是靈州版的先軍政治!


    任何一項政策的出台,都不能刻舟求劍,而要根據實際的情況,進行調整。


    在李中易看來,被奴隸們鎮壓的前黨項貴族的家屬們,這些人心懷不滿,乃是人之常情。


    問題是,怎麽團結大多數黨項人,孤立或是欺壓這些一夜之間,由貴人變成奴隸的前貴族家屬?


    整軍的半個月,每天都有無數人來求見李中易,令他不勝其煩。


    清晨起來的時候,李中易腦子裏靈光猛的一閃,與其他在這裏頭疼腦熱,不如把分配草場的決定權交給那些部落的新貴們去集體討論啊。


    於是,李中易果斷下令,每個部落出兩名代表,在他的親自主持下,集體討論草場的歸屬問題。


    等眾人都被召集到一起之後,李中易隻是做了簡單的開場白,就不再吭聲,含笑看著各個部落的代言人,爭得麵紅耳赤。


    在一旁充當翻譯的仁多貴,轉動著眼珠子,忽然小聲問李中易:“觀察,吵得這麽亂,恐怕難以吵出結果啊?”


    李中易瞥了眼心懷鬼胎的仁多貴,笑著問他:“你怎麽知道吵不出結果呢?”


    仁多貴看不出李中易的心思,隻得陪著小心說:“幾十個人吵來吵去,小人以前很少看到吵出結果,隻會把彼此之間的仇恨越結越深。”


    李中易冷眼看了看仁多貴,他心裏暗想,黨項人裏邊,還真有明白人呢!


    鑒於仁多貴的表現,李中易也跟著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能馴服這家夥,就找個機會讓他人間蒸發算了。


    仁多貴見李中易隻笑不語,心裏不由一陣發毛,他暗暗埋怨自己,不該多話啊。


    李中易置身事外,讓各個部落的長老去吵架,這就等於是把他本人徹底摘了出來。


    分配草場的原則,李中易就一條,隻要你們吵到了沒了意見,他也沒意見。


    這麽一來二去的,由於李中易的退出一線,各個部落的代表,也沒了搞暗箱操作的渠道,大家終於可以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商量各自勢力範圍的歸屬問題。


    有些部落本身就很小,野心也不可能太大,得了一點小便宜,見好就收。


    大部落原本不需要關注小部落的利益,隻憑著兵強馬壯,就可以拿到一切想要的東西。


    隻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如今已經是李中易這個漢人說了算,大部落用來恐嚇小部落最大的法寶,被徹底廢除了武功。


    既然打不得,那就隻有慢慢的談了。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小部落有李中易默默的在後邊撐腰,也不怕大部落的恐嚇,據理力爭,講規矩談道理論關係,也爭到了不少的利益。


    李中易穩坐釣魚台,隻要部落之間達成妥協,他這邊也就痛快的蓋印確認,毫不含糊。


    分配草場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解決掉之後,李中易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在下場平衡被打破之前,靈州附近的黨項人算是安定了下來。


    李中易不可能寄望,隻經過一次協商,就可以永遠的解決掉各個部落之間的利益分配問題。


    真理永遠隻存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大唐強盛的時候,可以滅掉土穀渾,建立安西都護府!當大唐衰落的時候,連長安都丟了,實力才是製定遊戲規則的根本性力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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