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符昭信說完之後,李中易不動聲色地問他:“符帥,不知監軍營,可曾安排妥當?”


    符昭信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一位幕僚,咧嘴一笑,說:“一個指揮的兵馬,已經安排妥當,歸無咎公你全權調遣。”


    “多謝符帥的周到安排。”李中易微微一笑,拱手謝過了符昭信的一番好意。


    符昭信的心裏多少有些訝異,他本以為李中易會盡量多的爭取帶兵權,卻不想這個李都監,居然不吵不鬧的就接受了這個安排。


    李中易心想,還不錯,給了一個指揮,有五百人的直屬部隊,他已經很滿意了。


    由此看來,符昭信很聰明,采取的是抓大放小的策略,在吃掉最大最肥的部分之後,多少還給了李中易一點點湯喝。


    實際上,符昭信分配權力的方案,十分符合他和李中易之間,目前的實力和地位對比。


    散會之後,眾將領著他們手下的士兵,開始練習符家的經典陣法。


    * 李中易則帶著隨從,接管了監軍營的五百多名官兵。從此時起,他和符昭信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末將監軍營指揮廖山河,拜見都監。”


    監軍營的最高指揮官廖山河,領著手下的幾百弟兄,站成歪歪斜斜的隊列,歡迎李中易的到來。


    繞著監軍營全體官兵的隊列,李中易緩步轉了一整圈。他發現,符昭信安排了大約兩百名長槍兵,一百名刀盾兵。一百名弓兵和一百名弩兵。


    從兵力配置上來說,倒也算是齊全,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個符國舅的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


    就眼前的兵力配置來看,符昭信確實狠下了一番工夫,算計到了骨頭裏。讓李中易這個人精,也幾乎無話可說。


    不過,李中易另有打算。掌握兵權不可能是一蹴而就。


    上一次,李中易訓練河池鄉軍的時候,多少有些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意味。


    那時的目的。主要是臨時保命。所以,李中易用填鴨的方式,鍛煉了士兵們的體力,對於思想的控製僅限於小恩小惠的範疇而已。


    如今,李中易已經紮根於大周國,又和柴榮成了幹親,地位基本穩固。


    連張永德和李重進,這兩個早有反心。卻始終沒反的死對頭,柴榮都可以裝糊塗。予以最大程度包容。


    說句實話,隻要李中易不犯傻,在柴榮還活著的時候公開舉起反旗,全家的富貴,可保無虞。


    “廖指揮,符帥是怎麽吩咐你的?”李中易不動聲色盯著廖山河的兩眼,銳利的眼神直透他的心底。


    “末將的心裏隻知有都監,他非所知。”廖山河的迴答,令李中易大感詫異。


    要知道,這裏可是符昭信掌權的軍營呢,廖山河哪裏來的膽子,竟敢如此公開的叫板?


    直到後來,李中易才知道,他的所謂監軍營,俱是從各個指揮使手上刷下來的強壯兵痞之流。


    敢情,符昭信作出這種安排,成心是想看李中易的笑話。


    這廖山河原本是第二軍的副都指揮使,因為公開頂撞了符昭信,才被貶為監軍營的指揮,心裏豈能無怨?


    監軍營即使上了戰場,也不可能衝鋒陷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的功名,但在馬上取了!


    換句話說,符昭信的安排,等於是徹底斷掉了廖山河的上升之路。


    子曰:有教無類,李中易有本事把大字不識一個的山民,訓練成鐵血強軍,自然不怕符昭信在暗中使絆子。


    “廖指揮,本都監的訓練方式,格外的與眾不同,你去和兄弟們講清楚,無法適應的,隨時隨地可以退出。”李中易將手背在身後,含笑吩咐了廖山河。


    廖山河心裏憋了一口氣,當即朗聲迴答說:“迴都監的話,小人敢打包票,弟兄們都不是孬種。”


    “那好,現在,傳本都監的軍令,伍長以上,全部到本官身邊來。”李中易淡淡的下達了,第一道軍令。


    “喏。”廖山河毫不遲疑地執行了李中易的軍令,把近百名伍長、五十名什長,五十名正副隊正,十名正副都頭,都叫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小人等拜見都監。”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省略了李這個姓,而直唿都監。


    李中易淡淡的說:“因為本官的訓練方式有別於其他的官軍,所以,本官暫時免去你們所有人的官職,從頭練起,汝等可願意?”


    這一次,李中易所圖甚大,曆史性的機遇已經擺在了這些人的眼前,就看他們抓不抓得住?


    想當年,跟著毛太祖上井崗山的,“雙一”出身的嫡係將領,隻要活到了建國,混得最差的,也至少是個中將。


    “啊……”李中易的安排,太過匪夷所思,令眾人一時間難以理解。


    廖山河在眾人的眼色催促下,隻得硬著頭皮,拱手說:“都監,您這是何……意,小人不太明白。”


    從末將變成了小人,李中易看得出來,廖某人的心,已經亂了。


    李中易也懶得多作解釋,淡淡地說:“監軍營是本官所自將,手心手背雖然都是肉,總有個親疏遠近吧?放心好了,隻要踏踏實實的跟著本官,好日子肯定在後頭。”


    解釋也就到這裏了,李中易也懶得多說,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強扭的瓜不甜。這就好比,有些人臨解放前幾天,還要參加kmt一樣,不作就不會死。


    廖山河心裏重重的一歎,他們這些人都是符昭信那邊千挑萬撿,選剩下的。


    如果。現在就離開了李中易的監軍營,那邊收不收另說,反正。絕無絲毫前途可言。


    這個李都監也實在太狠了一些,剛剛上任,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急著要奪去所有人的兵權。


    “小人願聽都監調遣。”廖山河把眼一閉,橫下一條心,聽任李中易胡鬧。


    領頭的都主動繳了槍,剩下的這些都頭、副都頭們就更不用說了。符昭信的大軍就在旁邊,誰敢妄動,腦袋立時要搬家。


    “小人願聽都監的調遣。”不管心服了沒有。至少一幹小軍官們的嘴巴是服了軟。


    都頭、副都頭、隊正和副隊正們的心裏直打鼓,很有些患得患失,至於什長和伍長們,那根本就不是官。他們的心理負擔要小得多。


    李中易見眾人這麽乖。心裏倒有些遺憾,少了立威的機會啊!


    他這次為了練出更精的兵,帶來了好幾十個全程參與過河池練兵的隨從。


    他的隨從們,原本就是無依無靠的牙兵牙將,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跟著李中易打了好幾十仗,見過無數血光的老兵。


    殺過人的老兵,其意義根本不需贅述。一個個都是杠杠的!


    “全體都有!”伴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向右看……齊。”


    李小七等人興奮的挺起胸膛。用力並攏雙腿,腳後跟猛的一碰。


    “啪!”幾十雙皮質軍靴的撞擊聲,僅僅響了一下,就一下!


    李小七他們,一個個熱淚盈眶,激動難抑,目光炯炯的盯在李中易的臉上。


    功名,但在馬上取!


    憋屈了如此之久後,他們終於又迴到了久違的軍營,從今往後,他們要跟著香帥打天下。


    數條充滿著殺氣的筆直隊列,刹那間,展開在了廖山河等人的眼前。


    “啊……”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壓得很多人喘不過氣來,他們情不自禁的往後倒退。


    “立正!”李中易滿意的一笑,盡管有些日子沒有練了,可是,小夥子們的技能水準,卻沒有降低多少。


    士兵素養的養成,一旦形成習慣,即使稍有荒疏,也很容易就恢複過來。


    “除李小七和李小八外,其餘的人,以什為單位,各自挑選自己的待訓士卒。解散!”李中易言簡意賅的下達了訓練軍令。


    “喏。”老兵們異常興奮的四散開來,根據以前的訓練條令,開始撒網撈人。


    一時間,監軍營裏,鬧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李中易揮手把廖山河招到身前,板著臉說:“從現在起,你們暫時聽他們倆的指揮,凡是不聽指令的,一律攆出監軍營。”


    “這個……喏……”廖山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俯首聽命。


    事已至此,廖山河也隻得認命。除非,他有硬靠山罩著,有個更好的去處,或是冒著殺頭的危險,逃出軍營。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李中易有意識的把監軍營的原有編製打亂,目的就是想加快訓練的進度,組建起合格的軍官團或是教導隊。


    當初訓練河池鄉軍,李中易最頭疼的是,沒有幫著訓練的軍官團可用,凡事都需要他一個人親曆親為。


    現在,李中易有好幾十個隨從可用。由他親自管理這些舊軍官,然後把士兵們一股腦的交到河池老兵的手上,訓練的效率肯定會提高許多倍。


    即使這些舊軍官的腦子僵化,成材率不高,也不會影響到監軍營的整體訓練。


    安排好一切之後,李中易又交待了李小八一番,這才轉身邁步進了屬於他獨享的大帳。


    李小八安排隊列的時候,特意把廖山河留在了他身旁,沒有編進舊軍官的行列之中。


    這廖某人一直很配合,李中易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他,這就叫作禮尚往來,關鍵就是站隊的態度問題。


    李小七和李小八,費了很大的勁,把舊軍官們,編好了隊列。然後,按照李中易的事先吩咐,李小八大聲宣布了輪值當官的規矩。


    也就是說,完全不考慮這些人以前是個啥官職,大家輪流擔任每五天的訓練值星官。


    由於是非固定的臨時任命,這些舊軍官們雖然不是太情願,勉強還可以接受。


    李小七和李小八,按照流程,先詳細的示範了好幾遍訓練的要領。然後,他們倆手持軍棍,看誰的動作嚴重變形,就拖出來,狠揍幾棍。


    打完了屁股,再讓這些人一瘸一拐的迴隊列接著訓練,用李中易的話說,這就叫作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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