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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易忽然想起,父親李達和以前說過,他曾經救過一個南唐官員的性命,那位官員為了感念他的恩德,就硬要結成親家。


    見李中易手拿婚約望著他,李達和含笑點頭說:“據韓舍人所言,你嶽父如今共有二女,嫡長女去年嫁給了鄭王,嫡次女便是你的媳婦兒。”


    “嗬嗬,公子請看看這個,這封信是令嶽周公的親筆家書。”韓熙載象是變戲法似的,又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到了李中易的麵前。


    韓熙載的作為,很有些怪異,李中易暗暗提高了警惕。


    李中易打開書信一看,敢情,他的那位準嶽父,因為積功,已經升為南唐的宰相,並且兼任江淮巡撫使(類似於明代的督師)。


    南唐的官製和後蜀頗有不同,在後蜀頗有軍權的節--度使,到了南唐,不過相當於知州罷了,居然是個文官。


    信中,周宗大肆誇獎了李中易一番,讚揚他少年有成,戰功顯赫,深受蜀主的信賴。


    末了,周宗叮囑李中易,要努力促成南唐和後蜀之間的軍事同盟,共同出兵討伐無道的周主柴榮。


    李中易想了想,就問韓熙載:“我聽說韓公遍訪諸公,不知朝中的重臣們。有何高見?”


    韓熙載這麽遲才上門,李中易心裏哪能不明白,姓韓的一定是四處碰壁。不得以才來找他這個沒實權的殿中少監,碰碰運氣罷了。


    如果韓熙載早有相求之心,又帶著周宗的家書,為什麽不在拜訪諸位相公之前,提前來找他李中易呢?


    這個周宗究竟是老幾,李中易翻遍了記憶,居然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瞞韓公。在下位低權小,這麽大的事,恐怕沒有多少說話的餘地呀。”李紅易順手耍起了最擅長的“太極推手”。將韓熙載精心設下的一個局,破解於無形。


    韓熙載也知道空口說白話,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那周宗的次女。本就是李中易聘定的正室夫人。書信不過是為了拉近關係,方便私下裏做交易罷了。


    “公子既是楊相公的女婿,也就是我大唐的半個自家人。在下抖膽直言,我家陛下的六郎,鄭王從嘉,目前就在館驛之中。”韓熙載也是給逼得沒了辦法,被迫吐露了實情。


    韓熙載早就打聽清楚了,李中易雖然官不小。權不大,卻和蜀主孟昶的親弟弟。夔王孟仁毅的關係異常密切。


    如果,能夠通過李中易,說通了夔王孟仁毅相助,說不準兩國聯合出兵一事,就會出現重大的轉機。


    李中易心裏有數,韓熙載這是衝著孟仁毅去的,不然的話,又何必把李從嘉的親王身份給抖露出來呢?


    親王見親王,對等接待,才符合這個時代的禮儀。隻是,這李從嘉既是南唐的親王,又為何不公開露麵,反而躲在館驛之中呢?


    這事還真有些蹊蹺啊?


    也許是看出李中易的疑惑,韓熙載苦笑著解釋說:“在下出使的時候,路上恰好遇見我家鄭王爺,他新婚不久,正好想來觀賞一下蜀地的美好風光,在下攔不住他,於是……”


    原來如此,李中易暗暗搖頭,堂堂南唐的親王,居然幹出這麽不靠譜的事情,莫非這貨就是還沒當上皇帝的後主李煜?


    李中易對於南唐的曆史非常陌生,隻知道,南唐的後主李煜,一目雙瞳。


    曆史上,南唐後主李煜和蜀主孟昶,這一對難兄難弟的結局極其相似,最後都是國破山河在,老婆歸別人。


    李達和一向不擅言辭和應酬,陪著韓熙載閑聊了幾句,心裏又擔心薛夫人肚子裏的孩兒,就借故先走了。


    說實話,李達和的提前退場,確實有些失禮。不過,韓熙載也沒太在乎,他的目標,就是能夠請出孟仁毅的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既然韓熙載已經露了底,說出南唐鄭王已經到了蜀國,這事遲早要曝光。


    反正孟仁毅是自家兄弟,讓他見見這個李從嘉,也無傷大雅。


    “來人,去請夔王爺過府,就說有好酒喝。”李中易很隨意的叫來一個下人,讓他去請孟仁毅過來一起喝酒。


    韓熙載瞪圓了眼珠子,心說,外界的傳聞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這李中易果然和夔王孟仁毅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很快,孟仁毅就來了,人還沒進屋,就聽見了他的笑聲,“無咎,玉液香到多少度了?”


    韓熙載慌忙站起身,肅容恭立,惟恐失了禮數。李中易卻大模大樣的坐在榻上,態度悠閑,仿佛來的是自家的親兄弟一般,已經熟不拘禮。


    “拜見夔王殿下。”韓熙載恭敬的作揖行禮,孟仁毅看他一眼,淡淡的說,“韓舍人倒是有閑啊。”


    韓熙載老臉一紅,他這個唐國的使者,按照道理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館驛之中。


    李中易故意沒吱聲,坐看韓熙載受窘,姓韓的很不老實,讓他吃點小癟,不是壞事。


    孟仁毅聽說南唐的鄭王也到了成都,麵色立時一整,和韓熙載這個外臣不同,鄭王李從嘉乃是唐主的親兒子,地位異常尊貴。


    “不知,鄭王是個什麽章程?”孟仁毅皺緊眉頭,問韓熙載。


    韓熙載也知道,此事辦得很不地道,再怎麽說,以鄭王的身份,應該提前通知蜀國朝廷才是。


    “不瞞殿下,我家鄭王並不是正式的使者。”韓熙載不敢瞎說話。畢竟,國書上載明的正使是他,而不是鄭王。


    孟仁毅鬆了口氣。兩國之間,經常有密使來往。隻要這鄭王不是正使,蜀國也就不會留下招待不周的口食。


    接下來的閑聊中,孟仁毅始終在和韓熙載打太極,就是不提共同出兵之事。


    直到韓熙載急得額上開始冒汗,李中易這才笑著提議說:“咱們不如去討鄭王一杯水酒喝?”


    孟仁毅和李中易早有配合的默契,見李中易這麽說了。他也就順勢點了頭。


    為了掩人耳目,李中易和孟仁毅悄悄的鑽進了韓熙載的馬車,一路駛入了館驛裏邊。


    下車後。韓熙載命人進去稟報李從嘉,告訴他,蜀國的夔王以及李中易來訪。


    不大的工夫,從館舍裏走出一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李中易仔細一看。這家夥男生女相,長得漂亮極了。


    更重要的是,這家夥居然是一目雙瞳,笑起來格外的吸引眼球。


    李中易恍然大悟,敢情,這個鄭王李從嘉,竟然就是五代時期最著名的綠帽公,未來的南唐後主——李煜。


    雙方客氣的見過禮。李煜忽然撇開孟仁毅,笑望著李中易說:“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好詞啊,實在是妙不可言。”


    站在麵前的可是詩詞造詣極高的未來詞聖,李中易這個腹中空空的妙詞抄襲者,可不敢胡說八道,免得丟人現眼。


    “殿下謬讚了,在下才疏學淺,不過是偶有靈感罷了。”李中易不敢過於謙虛,免得讓李煜看低了。


    “哪裏,哪裏,如此佳句,必可流傳千古,膾炙人口。”李煜渾然忘記了立在身旁的孟仁毅,纏著李中易大談詩詞之妙。


    韓熙載在一旁暗暗搖頭,太子心狠手毒,鄭王卻不懂世情,唐國的未來還真不好說啊。


    “無咎兄,不妨以酒為題,可好?”酒宴擺開之後,李煜居然再次撇開了孟仁毅,直接向李中易發出誠摯的邀請。


    李中易暗暗搖頭,眼前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夥,根本就沒有受過最基本的政治訓練,也難怪,偌大個南唐亡得那麽快呢!


    這時,李中易突然聽見屏風後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環佩撞擊的響聲,難道後麵藏了女人?


    李中易和孟仁毅對了個眼色,就笑著說:“那在下就先獻醜了。”


    “好,無咎老弟果然痛快。”李煜開心的拍案叫好,惹來韓熙載的哀怨白眼。


    李中易剛好想到了一首涉及到酒的佳句,索性先擺出來,堵住李煜這個二貨的嘴巴再說。


    “一曲新詞酒一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李中易本想吟出李煜的那首絕命詞,可是,場景非常不對路,他隻得打消了顯擺的念頭。


    “好,好一個,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妙啊,妙極了……”李煜不顧場合,竟然拍案而起,大聲叫絕。


    韓熙載急得鼻子都歪了,卻也隻得陪著笑臉,跟著李煜叫好。


    “娥皇,出來吧,妹婿又不是外人。”李煜叫過好後,居然跑過去把躲在屏風後邊的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給拉了出來。


    韓熙載的臉都急青了,他恨不得仰天大吼一聲,這叫什麽事嘛?


    什麽?娥皇?妹婿?這又是怎麽迴事?


    李煜的兩個老婆,分別是大、小周後,蛾皇和女英,李中易也是知道的。


    隻因,大周後生病期間,李煜居然把小周後給偷到了手,這件豔事在曆史上太出名了,李中易即使想不知道,都不太可能。


    李中易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不由微微的張開嘴巴,大瞪著兩眼,莫非和他訂親的竟然是小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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