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花蕊夫人玩得開心,孟昶更是高興,連連頒下賞賜,讓跟著伺候的下人們也沾沾喜氣。


    打了兩局牌後,李中易大著膽子胡了一把小牌,孟昶和花蕊夫人也都樂嗬嗬地數了銅板給他。


    李中易慢慢看出來,在玩的方麵,孟昶和花蕊夫人都非常開通,並不斤斤計較,於是他那顆懸著的心漸漸放迴肚內。


    麻將這玩意,很容易讓人上癮。幾個人一直玩到深夜,孟昶居然沒有半點想迴宮休息的意思。


    李中易略微一想,明白了,明日是休沐日,大臣們休息,皇帝不也得鬆散一下?


    鑒於女人一般都有些小心眼,所以,李中易要麽自摸胡牌,要麽等孟昶或是孟仁毅放了銃才敢胡。


    時間一長,花蕊夫人的麵前,銅板堆積如山,樂得她咯咯直笑。


    孟仁毅一直沒怎麽敢胡牌,見李中易連胡了好幾把,他的臉都嚇綠了。


    可是,李中易卻像沒事人一樣,漸漸放開手腳,按照``孟昶和花蕊夫人胡兩把,他胡一把的規律,保持了下來。


    “嘩啦,嘩啦……”湖心亭的麻將聲聲,一直響到旭日東升之時才停下。


    臨走的時候,花蕊夫人居然吩咐內侍,把她贏的銅板都帶迴去。


    李中易心想,花蕊夫人怎麽可能缺錢花呢,顯然,她對於昨晚的戰果,非常滿意。


    送走了孟昶兩口子後,孟仁毅仰麵長籲一口氣,扭頭埋怨李中易:“你的膽子真夠大的,贏我皇兄的錢,倒也罷了,怎麽連貴妃的錢都敢收?”


    李中易並沒有正麵迴答這個話題,而是反問孟仁毅:“你自己在家和美婢們一起打牌,感覺如何?”


    孟仁毅想了想,說:“剛開始還有點新鮮,後來,贏得多了,也就覺得沒啥意思了。”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麻將,麻將,重在一個賭字,沒有輸贏的刺激,有啥意思?再說了,宮裏麵啥寶貝沒有,陛下和貴妃怎麽可能看得上這麽一點銅板?”


    “哦,原來如此。”孟仁毅本就極聰明,他轉了轉眼珠子,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嘿嘿,所以啊,你也得找幾個和你地位差不多,或是對你無所求的朋友,一起玩,這樣才有味道。”李中易把上輩子陪老首長打麻將的心得,一股腦地傳授給了孟仁毅。


    在孟仁毅的侯府裏吃過一頓豐盛的早膳後,李中易懶洋洋的打著飽嗝,登車迴家。


    到家後,李中易緩步走上台階,一直守在門口的瓶兒,快步迎上來,小聲說:“公子,曹氏昨晚迴來了,在阿郎的書房裏大吵大鬧,攪得雞犬不寧。”


    李中易點點頭,曹氏迴家裏來鬧,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鬧的話,她還是曹氏麽?


    “阿娘沒事吧?”李中易隨口問瓶兒。


    李達和被吵鬧,那是必須的,薛姨娘如果受到了驚擾,那麽,曹家的命運就很可能更加悲慘了。


    “阿郎知道曹氏迴來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讓人把夫人送出了門,現在住在長春觀裏。”瓶兒的迴答讓李中易覺得很舒服,由此看來,他如今在李達和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與往日大不相同。


    昨晚陪著孟昶和花蕊夫人打麻將,一宿沒睡,李中易確實感覺有些累,迴房剛躺到床上,就進入到沉沉的夢鄉。


    直睡到黃昏時分,李中易方才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


    瓶兒打來洗臉水的時候,小聲說:“阿郎親自來過好幾次,見您一直在睡覺,就沒讓奴婢叫醒您。”


    李中易心想,父親李達和恐怕是擔心,如果他睡得不好,心情糟糕,曹家的事情就更難辦了吧?


    事實上也是如此,隻要是個明白人都會清楚,隻要他李中易不點頭,曹猛的事絕對無法收場。


    不過,曹氏再不是個東西,畢竟是他李中易的嫡母,處理的分寸必須拿捏得當。


    曹氏為魚肉,他是刀殂,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爽就一個字!


    洗漱完畢,李中易不想給李達和留下,他得勢就猖狂的壞印象,於是抬腿往書房那邊走去。


    還沒到書房門口,李中易就聽見裏邊傳來曹氏罵人的聲音,“二郎,你要有半點出息,我們曹家怎麽可能落到如此的地步,我居然還要去看那個庶子的臉色,真是白養活你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曹猛不顧親戚的情麵,帶人上門,要打要殺的,不就是欺負我丟了官職麽?”這是李達和的聲音。


    “二郎,都是你個沒用的東西不爭氣……嗚嗚嗚……”


    “阿爺,您就給大兄好好地說說,讓他饒了我舅父吧……”


    書房裏亂成了一鍋粥。


    守在門前的書僮李小三,見李中易點頭,這才高聲請安,“小的見過大郎君,小的這就去稟報阿郎。”


    沒等李小三轉身,李達和的聲音,就已經從書房裏傳出去,“是大郎來了?進來吧。”


    李中易進屋後,擺足了姿態,不僅給李達和行了禮,而且也顯得很“尊重”曹氏,“母親安好。”


    “我好什麽?我一點都不好,我要是好了,也不至於肝疼。”曹氏陰陽怪氣地咄咄逼人。


    李中易心裏暗暗好笑,他睡了一大覺,就是故意給了曹氏去鬧的機會。可惜的是,曹氏居然沒敢去找他大鬧,顯然已經暴露出色厲內荏的真相。


    咳,機會給了你,自己卻抓不住,怪得了誰呢?


    “阿爺就是名醫,既然母親肝疼,就請阿爺診治一下?”


    隻有傻瓜才會當著李達和的麵,和曹氏來硬的,反正,曹猛的小命以及曹家的家產都捏在李中易的手上,無論是搓圓還是搓扁,都由不得曹氏。


    那句老話說的是啥來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哈!


    換句話說,大把柄被李中易捏在手心裏,曹氏即使再不想忍,也得老老實實的忍著。


    李達和眉頭緊鎖,老妻明明有求於人,卻依然是咄咄逼人,長子卻是一個勁的裝傻,繼續鬧下去,何時是個了局?


    “大兄,你就饒了我舅父吧,求求你了。”李中昊得了曹氏的眼色,跑過來拉住李中易的手,使勁地搖晃。


    李中易不動聲色地拉開李中昊的手,沒辦法,他這個弟弟已經徹底被曹氏教壞了,根本不值得疼惜。


    遠的且不說,就在李中易附體過來的這幾個月裏,李中昊不止一次暗中算計他。


    李中易上輩子沒兄弟,格外的珍惜手足之情,以為李中昊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罷了,也沒太過計較。


    可是,那一天,李家即將被抄家,李中昊明明知道消息,卻拋棄了他這個蒙在鼓裏的大兄,獨自和曹氏鑽狗洞跑了。


    如果不是李中易急中生智,運氣又很好,天知道會發生什麽悲劇?


    從這一天開始,李中昊在李中易的心裏,已經被打入另冊。


    “二郎,這事為兄也沒辦法,都是成都侯做的決定。”李中易有意露出苦笑,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能為力的姿態。


    曹氏和李中昊被蒙在鼓裏,李達和心裏卻是明白的,成都侯和李中易就差同穿一條褲子了,關係好得不得了!


    “大郎,再怎麽說,那曹猛也是你的舅父,留下餘地將來好見麵。”李達和心軟了,主動幫曹猛說話。


    李中易心裏冷笑不已,麵上卻絲毫不顯,他淡淡地說:“阿爺,您可別忘了,曹猛曾經當著所有李氏族人的麵,隻認二郎是他的外甥。”


    李達和一時語塞,兩個月前李家重修族譜的時候,被曹氏專程請來的曹猛,居然當著所有族老的麵,大言不慚地說,李中易不僅沒有家產繼承權,還應該被趕出家門。


    雖然,事情被李達和給按下去了,但是,曹氏和曹猛潑出去的水,怎麽可能收得迴來呢?


    “李中易,你說該怎麽辦吧?要殺要剮,盡管放馬過來。”曹氏忍了一天一夜,終於忍不住開始撒潑。


    “你少兩句。”李達和鎖緊眉頭,不滿地喝斥曹氏。


    “好啊,李達和,我算是看透了你,我們曹家失勢了,你就忘了當初的恩義,就想過河拆橋了,是吧?我告訴你,李達和,沒門!”曹氏異常囂張的指著李達和的鼻子,破口大罵。


    “阿爺,孩兒告退。”


    既然曹氏依然如此的不“懂”事,李中易覺得已經沒必要繼續待下去,索性以退為進,他倒要看看曹氏能夠橫到幾時?


    李達和呶嚅著嘴唇,想留下李中易,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李中易走遠。


    “李達和,老娘和你拚了……”


    “咣,咣,咣……”


    李中易還沒走遠,書房裏就傳出打鬧之聲,夾雜著器物破碎的脆響聲。


    麵子已經給了李達和,至於他猶豫不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和李中易無關。


    根據曹氏的表現,她在家中肯定還要鬧上一段時日,李中易一離開李達和的書房,就決定趁機搬出去住。


    眼不見心不煩,隨便曹氏怎麽去鬧,最終還得求到他的跟前。


    讓瓶兒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李中易領著瓶兒和芍藥,坐上禦賜的馬車,從後門離開了李家。


    李中易如今已經變成多房戶,孟昶賜了一套大宅子,李達和留了一套給他結婚的小院子,黃清和黃景勝分別送了一套小宅子。


    在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李中易居然擁有了四套房子,居住條件獲得了極大的改善。


    上輩子,在帝都的時候,李中易拚足了老命,也不過是利用房改的機會,在單位撈了一套四室兩廳的大房子而已。


    直接住進孟昶所賜的宅子,目前並不合適,黃清的禮不好收,李中易左思右想,最終選擇住進黃景勝所送的三進小宅子。


    按照禮單上的描述,宅子裏一應家具擺設齊全,男仆女婢也都是現成的。更重要的是,李中易如今不缺錢,隨便住在哪裏,都可以做到生活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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