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許大可放心,蕭大官人處置得還是很及時的,牟太醫和孫孔目的家眷,山寨已經飛鴿傳書叫樂和兄弟派人去取了,另外對樂和兄弟也了調令,讓他和那兩位的家眷一起迴山,等朝廷接到消息,他們已經出京多日了!”


    雖然三人都在心裏痛罵吳用,聞煥章這時還是平心靜氣的將自己知曉的消息通報出來,以解王倫和許貫忠之惑:


    “朱軍師怕連累樂和,出了個計謀,在山寨中挑選一個麵貌清秀的弟兄,就喬裝成樂和兄弟,學著徐教師當初‘招搖過市’打擊施恩舊事。相信過不了多久,樂和在山東的消息便能出現在朝廷的加急公文上,故而他暴露的可能性不大,更何況他是化名在東京潛伏!”


    王倫早知道蕭嘉穗不可能看不出這石碣碑文中隱藏的禍事,此時從聞煥章嘴中聽到他的布置,不禁暗暗點頭。


    隻見王倫低頭沉吟片刻,對兩位軍師道:“泰安州有個諢號擎天柱的任原,一直在泰山下擺擂台,專與天下好漢爭跤,多年未嚐一敗,很是有些名氣,就叫這假樂和與真燕青去找他爭一爭,這個渠道官方和民間都兼顧了,傳遞度更快!”


    “這個法子好!此人的名號小弟也曾聽聞過,燕小乙正好是他對手!”許貫忠對燕青的本事還是很有把握的,當即讚道,不過又有些惋惜:“隻可惜了樂和這個兄弟,好不容易在東京打開局麵,不想就這麽叫吳用給斷送了!”


    “為了咱們兄弟的安全計,不能抱僥幸之心!”王倫搖了搖頭道,“就叫朱貴再在山寨選拔人才替換他!”


    許貫忠雖然還是有些扼腕,但好算把幾個頭領的後顧之憂解決了,想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下搖了搖頭。出言道:“關將軍是個心事重的人,這事要不要暫時先按下來,以免影響來日……”


    聞煥章聞言歎了口氣,道:“這事也是難辦!縱然我等瞞著不說,他日後聞之,該來的還是要來,我覺得還是明言告知與他,再想個辦法,將這事好好善後!”


    王倫也覺欺瞞不妥,如果這樣做了。絕對會叫關勝心中起隙,但若是說了,以關勝的性子還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反應,當下也覺棘手,低頭沉思,半晌過後,忽見許貫忠一拍大腿,站起來道:“有法子了!”


    聞煥章見狀搖頭笑道:“小許有話且說,你這一驚一乍的。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


    “我山寨不是還有於直、溫文寶這兩個人麽?養他們養得夠久了,也該叫這兩個替我們出把子力了!”許貫忠朝聞煥章拱了拱手,望著王倫道:


    “石碣出世,朝廷要是不當迴事也就罷了。若是有人從中戳火,真叫朝廷動了肝火,必然要有個說法以正視聽。我們隻要略施小計,借於、溫這兩個統製官的口道出關將軍和宣將軍確實是戰死了的‘實情’。正好送給朝廷一個口實,宣揚天授石碑實際不實,甚麽天罡地煞。竟拿死人充數,此一來不但可以起到麻痹朝廷的作用,還能叫朝廷更加輕視我等,等他昭告天下,我們梁山也不迴應,叫他們自以為得計……”


    說到這裏許貫忠冷笑一聲,“這個啞巴虧我們也就認這一迴,等風平浪靜,過個三兩年,在我等需要的時候,關將軍再現身,那時朝廷的謊言不攻自破,我等更可以借這天授石碑的號召力,再加上傳國玉璽現身,直可成就一番更大的事業!”


    王倫聞言十分欣賞的望向許貫忠,心中對他這番謀劃很是讚賞。梁山泊如今招攬好漢上山,靠的多是自身在綠林中屈一指的實力,根本用不上天命這麽大的名頭,這麽早便把這個大殺器祭出來,就如田虎的下場一般,好處沒多少,麻煩一大堆,反正貨真價實的傳國玉璽就在手上,梁山泊甚麽時候需要天命,天命就會降臨。


    “好一番陽謀!”聞煥章亦是擊掌讚道,“隻要朝廷不認為我們是田虎那樣的心腹之患,就不會傾盡全力死磕梁山,隻要他不盡全力,我們的目的便達到了!即便是作最壞的打算,朝廷最終還是出兵了,但不管他是立時出兵,還是滅了田虎之後出兵,我們都不怕他!”


    聞煥章說這番話自然有他的底氣,王倫此番並沒有將山寨人馬盡數帶來,眼下在梁山本寨,駐有林衝的磐石營,廣惠的糾察營,馬軍的徐寧、張清、盧俊義、唿延灼四營,步軍還有李逵、卞祥、欒廷玉、孫安、馬勁五營,外加山寨守備軍和各軍種預備兵亦有二萬多不到三萬人,其中雖然新軍不少,但有蕭嘉穗和朱武兩位軍師居中調度,應付些一般場麵,還是綽綽有餘的。就是將來說不好田虎被朝廷蕩平,梁山泊的高麗戰事也該結束了,到時候手也該騰出來了。


    “兩位說得都有道理,隻是孤例不大保險,山寨多有俘虜的朝廷軍官,挑幾個有身份的,依照貫忠的謀劃行事,都放下山去!記著,套路要做得逼真些,一定要讓他們口出自認為是真話的假話!”王倫想了想,囑咐道。


    “哥哥放心,就是小弟才疏學淺、思慮不周,山寨不是還有蕭大官人和神機軍師坐鎮麽?”許貫忠笑道。


    也是,自己身邊這四大軍師,都是當世少有的大才,這點事要是做不好,自己還聚甚麽嘯,趕緊把人馬散了,就在這濟州島養老避世好了。


    許貫忠這個計謀出來,當下屋內的氣氛又不一樣,隻因他這一計著實高明,既把天降石碣給山寨帶來的害處剝離開來,直降低到最小範圍,同時也並不影響山寨享受到這天命帶來的某些好處。


    畢竟在王定六這一類底層出身的頭領心目中,這塊石碣的作用無疑還是巨大的。朝廷將來若是被梁山泊主動送上的漏洞帶到溝裏去了,越是較勁痛斥梁山妖言惑眾,這些知曉實情的弟兄們,越是死心塌地。


    吳用這個顧頭不顧腚的蹩腳軍師想出的計謀,卻叫有真才實學的正牌軍師許貫忠變廢為寶,給他擦了屁股,也算是達到事業巔峰了。


    隨後三人又一致討論著關於朝廷反應的預案,最後得出一個共識,最壞的情況無非就是高俅從中作梗說動官家出兵,以朝廷的辦事效率,再加上調兵遣將,即便最後兵,那也不是三兩個月之內能辦到的事情。


    即便他們最後兵臨水泊,規模也不可能強過前次征討田虎的討逆軍,其實此時朝廷在河東的戰事並不順利,據探報消息,孤軍深入的徐京手下一萬人馬不出意外被根深蒂固的當地土豪田虎擊潰,逃兵反叫田虎吸納大半。而朝廷從東京派遣的大軍,剛剛抵達河東境內,目前還不知道勝負如何,但王慶打著田虎的旗幟,沒少襲擾官軍的糧道,此時河東戰局,漸成焦灼狀態。


    田虎手下人馬的戰鬥力王倫是見識過的,被史文恭帶著退化後的女真騎兵打得完全找不到北,此時還能一口吞下四足蛇徐京的一萬人馬,並和朝廷大軍對峙良久,縱然田虎有地利的優勢,但類似這樣的征討軍,來多少都是梁山泊的菜。


    說到史文恭,王倫又拿起拓印上的名單,現他的名字叫吳用排在二十二位,正是當年天殺星李逵的位置,此時連星號也改了,叫做天罰星,王倫隻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浮現在心頭,原以為‘忠義堂石碣受天文’的一幕不可能再重演,這水滸世界從此也沒有了天罡地煞的傳說,哪成想還是叫吳用見縫插針弄了出來,這到底是曆史的強大慣性,還是偶然中的必然,王倫已經不想再去費心思了,眼下這個簍子已經捅出來了,既然丟不得,他還得動手來補。


    “除了孫定、樂和不在此間,牟介、關勝、宣讚、淩振都在,有勞先生親自走一趟,把這幾位請來吧!”王倫對聞煥章道,“這個事暫不要通報給隨我同來的頭領們!”


    聞煥章一聽就明白了王倫的意思,當下點點頭,又朝許貫忠拱拱手,這邊推開門出去,哪知在走廊的盡頭,遇上四個瞪大了眼睛望著這間偏房的漢子,聞煥章見狀上前招唿道:“成頭領,三位好漢,怎沒休息,卻在此間候誰?”


    “太守哥哥聽稟,小弟聽王定六頭領說王倫哥哥在他房間裏議事,我這三個兄弟都沒有麵見過天魁星轉世的王倫哥哥,這不就想……”


    成貴見了聞煥章,不免有些緊張。說來他在明州憑著一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氣結識了王倫,但是真正上了梁山,才見識到甚麽叫做天外有天,恰逢此時又親身遇上天授石碑的神跡生,直叫他由內而外經受了一場震撼洗禮,當即苦求蕭嘉穗允諾,這才得以帶著三個兄弟隨王定六一同過來。


    聞煥章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太守哥哥,感覺有些滑稽,不過這四人是山寨剛收的人才,倒是不好怠慢,暫時把去請關勝等人的事情放在一邊,朝成貴點頭道:


    “我這便替三位好漢引薦,請隨我來!”(未完待續。。)r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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