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氣,已是有些燥熱了。。。 看最新最全小說此時正是大中午,陽光從頭頂直刺而下的,讓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眼見這一路都沒甚麽趕路之人了,唯獨一行十來人甚是顯眼,原來是三個帶枷的軍人,被五七個公人押著,一路吆喝唾罵,艱難的往北挪行。


    “上下,我那侄子,半日沒沾水米,有勞……討口水吃!”唿延灼望了一眼精神恍惚的侄兒,不禁對防送公人出口相求,隻是短短一句話,說得他直打晃,也不知是餓的,還是給訓怕了。


    “喝喝喝,給他喝了,老爺們喝甚麽?這一路又長,哪裏打水去?卻是老爺們晦氣,撞著你這個魔頭!”一個公人十分不耐煩的迴頭喝罵著唿延灼。


    天可憐見,想他雙鞭唿延灼堂堂大郡統製官,開國功臣之後,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隻可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自打三人出了東京城,這一路飯也沒得吃,水也喝得少,他不知道別的犯人是不是也是這般待遇,可他總感覺這幾個公人故意要餓死自己三人似的。


    此時唿延灼咬牙忍了,可唿延通見叔父受辱,脾氣上來,哪裏肯住?無奈這具體魄給這些人餓了好幾天了,每天就吃些喂雞的米穀果腹,身體早透支了,不防這時急火攻心,居然一頭栽倒在地。


    唿延灼一聲不吭,蹲到侄兒身前,眼中澀水泛濫,隻見唿延通嘴上盡是血痂,幹裂得都發硬了,再往下看時,又發現侄兒腳上滿麵都是潦漿泡,幾處被草鞋打破的地方,正往外泛著黃水。


    唿延灼忽然想起昨晚侄兒被叫出去給這廝們打洗腳水的情景,迴來就有些行走不便。自己問他時,他還一聲不吭強忍著甚麽都不說,原來是……唿延灼隻覺心髒突然裂開一般!眼前這潰爛的潦漿泡已經不隻是長在侄兒身上,同時也開始在他心底蔓延。


    見唿延叔侄這般慘狀,韓滔再也忍不住了,破口怒罵道:“做人留一線,來時好相見!你們這群狗東西不識得這個理麽!老子們雖然落了難,但老子識得的人,要捏死你這廝們,直如踩死幾隻螻蟻一般!逼急了老子。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叫你們個個都死!”


    幾個公人聽了這話眼珠直轉,聚在一起低聲商議一陣,便由一個唱紅臉的出頭,拿出一個葫蘆,遞給韓滔道:“韓團練,你是明事理的人,須知各人有各人的難處,老黃家裏才添崽兒。就被派上這趟差事,是以有些著相,還望幾位諒解則個!來來來,哥幾個。把這位小將軍扶起來,咱們前麵林子裏歇歇!”


    韓滔聞言望前麵看去,隻見視線盡頭,果然有一座林子。隻是這大中午的,陽光正盛,唯獨這林子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韓滔當即便問道:“這林子可有名字?”


    “荒野之地,哪裏有甚麽名字!”那唱紅臉的公人笑道。


    “不對罷!我聽聞東京城往河北發配之路上,有一個險峻去處,有名喚做‘野豬林’!這座林子裏,不知冤死多少孤魂,往來南北的客商,沒人敢入裏去,你等偏偏要我們去那林子裏歇息,是何居心?”韓滔喝問道。


    “若要結果三位,黃河渡口上推下河去便了,哪裏用得著非要去甚麽野豬林?”那唱紅臉的公人忽然譏笑道:“董超、薛霸那是我們押送公人裏的敗類,林教頭的舊事隻能算是孤例,再者他還給那個花和尚救了,不也沒添殺孽?韓團練也是做過朝廷官兒的人,莫要學外麵那些人亂嚼舌根壞我們押送公人的名聲!”


    韓滔見他們倒打一耙,把黑的說成白的毫無負罪感,不禁發笑道,“關公麵前莫耍大刀,魯班門前莫弄大斧!老子的團練使也不是生下來便有的,那是老子辛辛苦苦一步一步熬上來的,別以為你們黑老子不知道,若不是心中有鬼,平日裏雞子一點吃食,是不是想把我們餓暈了,你好下手?”


    “恁是做過相公的人,必定見過大世麵,可恁也不能憑空冤枉好人啊!我們在東京城裏早聽過三位大名,若是三位吃得飽飽的,就憑我們五七個人,三副木枷,哪裏看得住三位?若是三位……那啥,我等迴去怎麽交差?”那公人叫苦道。


    “我等都是響當當的漢子,隻要朝廷不負我等,必定死心塌地報效國家,這一路是絕對不會走的!你隻安安心心把我們送到雄州,迴程之時必有厚報,如若心懷歹意,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你這五七條狗命,我還真沒放在眼裏!”韓滔昂首警告道,他也不想這麽快便掀底牌,隻是這些人一路實在太過分了。


    “哪裏敢做這等目無法紀之事?團練說笑了,走走,去前麵歇歇腳,讓小將軍也緩緩勁兒,老這樣曬著也不是個事兒!”這公人滿臉堆著笑,出言打著圓場道。


    韓滔這一同警告似有效果,幾個唱慣白臉的家夥此時也不敢多話,輪流架起唿延通便走,唿延灼有意和韓滔落在後麵,趁前麵人不注意道:“甚麽意思?”


    “老彭在後麵,暗中護送我們。若是我們三人安然到得雄州,待他打通邊軍關節,便會迴穎州。若是這幾個狗賊真有歹心……哼!”韓滔憎惡的看了前麵幾個公人一眼,道:“便直接送他們上路,到時老彭親自送我們去雄州!”


    “原來如此!”唿延灼頓時百感交集,長歎一聲。自己差點連累這個兄弟,他不但不怪,反而還奔走打點,丟下差事護送一路,這種雪中送炭的情分著實叫唿延灼感動了。


    “我們三人能發配到一個地兒,也是老彭求爺爺告奶奶上大理寺找的關係,銀子花了不少,就是為了讓我們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說實在的,這個兄弟真沒有交錯!不過我還真不知道,他家裏跟高俅拐彎抹角還拉得上線?虧得這點,不然這一路,我們就是四人了。到時候還真不知能夠靠誰!”


    韓滔自嘲一笑。半句也不提被唿延慶連累之事,這事他們這幾天在牢房裏麵早想明白了,陳定應該沒有撒謊,唿延慶也一定還活著,不然高俅不會蠢到在官家麵前自擺一道,要尋自己三人晦氣,這位三衙太尉有的是由頭,用不著為了講求逼真,在官家麵前把自己弄得如此苦逼。


    唿延灼聽了韓滔的話,下意識迴頭去尋彭玘的身影。卻哪裏看得到半個人影?韓滔笑了笑,道:“兄長,他帶著馬,說不定此時正在前麵林子裏望我等哩!”


    唿延灼搖了搖頭,心情不再那麽陰鬱,因為黑暗中總有那麽一點光亮讓他滿懷希望,就像迷航的小船遠遠看到岸邊燈塔喜悅,彭玘就是這條屈辱的發配之路上,親手給他點亮希望的人。


    想到這裏。唿延灼壯懷激烈的踏上前路,朝著那個有兄弟落腳的親切野林。人的心中有了念想,和頹廢時就是大不一樣,隻見兩人健步如飛。甚至把公人都丟在了後麵。


    就在唿延灼和韓滔懷著極大的熱情趕到這片野林跟前之時,哪知眼前出現的一幕直叫他們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驚在當場。此時等待著他們的,竟然是身首異處的四五具禁軍軍官的屍首。彭玘……也在其中。


    “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唿延灼上下嘴唇直抖,不停的重複這句話。命運的殘酷已經將他逼到爆發的邊緣,而韓滔看著彭玘的屍首,地上的血跡已經流幹了,隻剩一攤深色的印跡,韓滔欲哭無淚,瞬間怒發衝冠,朝著林子深處怒罵道:“我幹你娘!有種給老子站出來!有甚麽衝老子來!”


    韓滔話還沒說完,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原來是唿延灼奮起神威掙開身上枷鎖,鮮血沿著被木料劃傷的手腕滴落到幹渴的土地中,頓時和兄弟身上流幹的鮮血融在一處。


    防送公人已經不敢上前,隻是把唿延通丟到地上,都道:“三……三位,將來去了那邊,不要怪我們,都是高……高……”


    “怎麽現在的公人這般稀鬆?怪不得太尉的大事屢屢壞在你們身上!”這時樹後突然轉出一條大漢來,卻問他生得怎生模樣?但見膀闊腰細,耳大麵方。唿延灼一見這人現身,咬牙切齒的嚼出兩個字來:“胡春!”


    那漢瞟見唿延灼情狀,笑道:“不想唿延統製也識得我胡春?”


    “不過殺我一個唿延灼,居然派出一位兵馬都監來,看來高俅這廝是越活越轉去了!”唿延灼冷冷道,此時他正趁機調息氣血,對麵這人不是善類,自己平日雖不懼他,但此時餓了幾天,手上又無兵器,當下不敢輕敵,隻是快步走向韓滔:他需要幫手。


    隨即“哢嚓”一聲響,韓滔身上的木枷也叫唿延灼咬牙扯壞,這時樹後又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嘖嘖稱奇道:“喲嗬,都餓成這樣了,還有這般本事?胡都監,要小弟說,就把他們喂飽了,再給這唿延灼備上兩條銅鞭,我倒想看看這河東名將的種,是個甚麽成色,有沒有丟我們河東漢子的臉!”


    唿延灼和韓滔都不認識後出來這個黃發虎須的漢子,但是聽他言語中的底氣,似乎武藝還要在胡春之上。


    “唿延統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乃是東京殿帥府製使官程子明,當初頂的楊誌的缺兒進的殿帥府,有萬夫不當之勇,人都喚他做金毛鐵獅子。看到他的兵器沒有,這枝五指開鋒渾鐵槍足足有五十斤,對了,忘了說了,吃得飽睡得好的彭玘彭團練在他手上,才走了二十迴合都不到!本人當時正料理雜兵,可沒出手幫忙!”胡春笑嘻嘻的望著唿延灼介紹道,一點都不像要與人搏命的模樣。


    “你要殺我們這些刺配的囚徒,那便殺罷,也不打什麽緊!可彭團練他們和你們一般,都是朝廷的軍官,你們也敢下手?大宋的天要塌了麽!”唿延灼字字泣血道。


    “誰說是我們殺的?明明就是梁山賊寇所為!我們不過公幹路過此地,見義勇為,順手替朝廷除了害!”胡春到底也是做到了一州兵馬都監的人,空口瞎話張嘴就來,絲毫沒有壓力。


    唿延灼和韓滔聞言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眼中的決絕之意,兩人都知道這迴這個坎怕是邁不過去了,頓時隻見他兩個一人握著半截木枷,自殺式的走向胡春、程子明二人,這兩個人卻還在那裏你推我讓,直叫英雄受辱:“韓滔讓給你,唿延灼我來……”


    正在這緊要關頭,林子裏麵忽然傳出一陣悠長的哈欠聲,雙方聞之皆是大驚,怎麽這林子裏還藏著人!?正當眾人胡亂猜想時,忽聽一個聲音道:“怎麽老子隨便睡個覺醒來,總能捉到幾個冒充梁山泊的蟊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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