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正北邊大路之上,二十多騎正趕著一人,徑往此處而來!”隻見一騎斥候飛快奔迴大軍所在,朝一位正在路邊平地上觀看麾下訓練的將軍稟告道。


    那將軍見說,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騎死命逃來,看他身後塵土飛揚,確有追兵無疑,那將軍也不驚動大軍,隻身提馬趕去,那斥候和八九個親隨立刻催馬趕上。


    “你在甚麽地方發現異狀的?”隻見那將軍氣定神閑,邊走邊問斥候道。


    “迴將軍的話,正北方十餘裏處!”那斥候拱手答道。


    “怎麽不放響箭?而是選擇隻身趕迴報訊?”那將軍迴道。


    “小人……小人怕響箭驚動這兩撥人,誤了大事,故而先行趕迴相告!小人請同伴留在原處,繼續監視路上情況!”那斥候惶惶不安道,生怕將軍怪罪。


    “做得好!斥候不是單純的眼睛,特別是在消息不能及時傳迴的情況下,還要做能思考會思考的大腦,隻有萬事考慮周全,才是一個叫主將放心的斥候!對了,你現在是甚麽職務?”那將軍問道。


    “小人現為押官!”那斥候滿懷激動,隻是仍能保持鎮定,恭敬迴道。


    “跟你們軍使(百人將,等同於步軍都頭)說,就說我說的,讓你先領個十將!”那將軍開口道,耳邊頓時傳來斥候的感謝聲,這將軍揮了揮手,隻是思緒已然轉到斥候通訊手段的不便之處上去了,看來有空時,要跟哥哥說說此事,他見多識廣,說不定便有好辦法能解決這個難題。


    這將軍正沉思間,那騎逃命之人已經到了跟前,便見那人看到攔路者的相貌,如遇救星,一路上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這時一陣酸痛感覺襲來,叫他渾身吃不住力,踉踉蹌蹌撞下馬來。


    那將軍見狀,忙翻身下馬,將這人扶起,道:“扈莊主,何事如此驚慌?”


    來人正是獨自逃出的扈成,他見對方竟然還記得自己,當即喜道:“不想郝頭領還記得小人!長話短說,小人莊子叫官軍打破,此時有人追我至此!”


    郝思文點點頭,叫兩個親隨扶了扈成,又叫斥候迴山報信,自己則翻身上馬,彎弓搭箭,望著急急趕來的追兵瞄去。


    那二十多騎不比京東本地駐軍,好歹也是童貫眼裏的精兵,此時見對麵有人舉箭,立馬散開做著規避動作,郝思文見狀微微一笑,卻瞄著兩騎轉頭逃走之人,連發兩箭,隻見弓弦響處,箭矢皆中敵身,但是這兩人並未落馬,反而加速逃去。


    郝思文見狀搖了搖頭,忽想起唐斌跟自己開的玩笑,大意說自己箭法恰到好處,若是太差時,未免太丟“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麵子,若是太好時,龔旺肯定會被射死,山寨便少了一位頭領,還是現在這般,不好不壞,剛剛過得去最好。


    除了中箭逃走的兩騎,剩下的騎兵倒是未曾退縮,而是依舊往此處衝鋒而來,郝思文見這些人都是馬軍中的槍手,未成配弓,迴身取了長槍,催馬上前,與這些人撞到一路。


    郝思文的親隨知道自家主將來了興致,並沒上前打擾,均是勒馬替他掠陣,便見郝思文在這二十餘騎中左刺右突,每一次出槍收槍,必有一騎倒下,隻叫扈成看得呆了,想起當日在莊門前相遇的一幕,此時不由後怕起來。


    這二十餘騎叫郝思文殺了一半,剩下的見勢不妙,正要撤退時,卻叫郝思文的親隨攔下,眼見逃是逃不掉了,拚下去又無生機,沒奈何都是下馬投降,郝思文叫人下了他們的盔甲兵器,又牽著繳獲的二十多匹馬,送上山去。


    扈成擺脫了追兵,急忙上前致謝,道:“跑了的兩個,便是祝家莊的祝龍和祝彪,他兩個引官兵到小人莊上,此時莊子破了,我父親叫這廝們害死了,妹子也陷落敵手,小人走投無路,特來投梁山入夥,還請郝頭領幫忙引薦上山!”


    郝思文見說,不敢怠慢,忙親領扈成上山,到了李家道口,見到正在店外平地上訓練的秦明和黃信,郝思文說了詳情,請黃信替自己代為照看部下,黃信笑著應了,郝思文沒有後顧之憂,直殷勤領著扈成上山。


    幾人渡過大湖,來到金沙灘上,正遇上王定六在調撥船隻,郝思文見狀問他緣故,王定六笑道:“哥哥要去接徐教師迴來,叫小弟安排船隻!”


    郝思文一聽恍然,徐寧完成拖延襲慶府官軍的任務後,便在二龍山住下了,順便給他們山寨幾個馬軍頭領教授練兵之法,這都是之前哥哥和晁蓋說好的。


    “哥哥現在何處?”郝思文忙問道。


    “正在孟康哥哥處,看海船進度哩!”王定六迴道。


    郝思文朝王定六拱拱手,便帶著扈成往船廠趕去,走了多時,終於看到王倫正站在一艘兩千料的海船前,聽孟康做著介紹,這時忽見郝思文領著扈成過來,心中驚訝,叫停了孟康,迎上前來,朝郝思文點了點頭,又招唿著扈成。


    扈成見了王倫,眼圈一紅,跪下道:“小人全家性命危在旦夕,老父已然被害,還求王首領發兵相救,小人願投大寨,以命相報!”


    王倫急忙上前扶起扈成,道:“你且細細說來,哪路人馬陷你莊子,此時又是甚麽情況?”


    扈成忙從頭到尾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郝思文見說不忿道:“一個病床上的老者,他們也下得去手!還是朝廷的官軍,我看比匪盜還不如!”


    “既然令妹落到董平手上,此事萬不能拖延,若是晚了,恐生變故!”王倫望著焦急的扈成道,隨即又對焦挺吩咐道:“林教頭正在水泊北岸領軍訓練,傳我軍令,叫他整兵待戰,你叫呂方和郭盛點起親軍營,隨我上船出戰!另外派人通知三位軍師!”


    焦挺領命去了,扈成見王倫當機立斷,毫不拖延,心中感懷,又要拜下,開口道:“從前小人多有得罪哥哥,不想哥哥毫不介懷,此時又一心救護,待小人救得妹子,願和她兩人投效大寨,即便為哥哥帳前一小卒,也心安了!”


    扈成這個人在原本軌跡中出場不多,所以王倫對他也談不上有多了解,隻曉得他武藝一般,不過經過之前幾迴交道,王倫發現此人性格穩重,為人比較老成,隻是最讓人意外的是,此人居然還是跑海商的,目前山寨中還沒有和他類似的頭領。此次他的加盟,不但填補了山寨這方麵人才匱乏的短板,還順帶將妹子扈三娘帶上山寨,卻不是一舉兩得的美事?


    當初他就有邀請這對兄妹上山的想法,隻是因為種種客觀原因,最終還是不曾提起,不想這次扈家莊居然叫二祝領著官軍打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看來他們和梁山的緣分,便從此刻開始。


    “賢兄妹來投,叫我山寨蓬蓽生輝!隻是客套話先不說了,一切以救出令妹為要!”王倫開口道,扈成見說點頭不迭,眾人便往金沙灘走去,路上遇到帶著隊伍的縻貹和袁朗,兩人見狀忙上前打招唿,便聽縻貹道:“軍師哥哥,急急忙忙哪裏去也?咦,這位卻是麵生,倒沒見過!”


    王倫笑著把扈成介紹給縻貹和袁朗,又把扈家莊的事情簡略說了,縻貹大怒道:“我等放過的扈成兄弟,官府倒偏找他麻煩,卻不是不把我梁山放在眼裏?軍師哥哥,不消說了,一定要叫我隨你一同前去!”


    袁朗見說也上前道:“小弟營中神臂弓最多,以此弩與馬軍交戰,也有過一次經驗,還望哥哥準許我營參戰!”


    見他兩個特別是袁朗,鄭重其事的請戰,王倫略想了想,點頭答應了,隨即叫他倆速去其他步營暫借神臂弓一用,兩人聞言大喜,帶著王倫的“尚方寶劍”喜滋滋的去了,王倫一笑,又叫焦挺去督促呂方和郭盛集結人馬,自己則帶著扈成來到金沙灘,一邊叫王定六調撥船隻,一邊等自己的親軍和縻、袁營集結。


    這時湖上搖來一隻小船,上麵站著一個瘦長漢子,這漢子見王倫就在金沙灘上,也顧不得等船靠岸了,跳在水中便涉水上前,朝王倫稟報道:“才得到的消息,襲慶府都監董平帶一千馬軍,攻破了扈家莊,扈家長子失蹤……”


    隻見他正說著,卻看見王倫身邊那人,驚訝道:“扈莊主甚麽時候上的山?”旋即一歎,道:“小弟的消息又來遲了!”


    上次鄆州酒店的情報失誤,差點陷梁山大軍於被動境地,好在郝思文抓住戰機,這才沒有太大損失。此事論起來,朱貴隻是用人不當,管教不嚴,不過他還是主動領了軍法,先領了一頓軍棍,又被處以停發半年獎勵的懲罰。且這次之後,鄆州酒店的所有人員都被換了一遍,依照個人失職程度,處以懲罰後,分別調到其他崗位,甚至有三個直接當事人被派去養豬去了。給了整個情報係統的人員起了極大的警示作用。


    朱貴此時已是第二次領罪了,心中惶恐可想而知,王倫見他麵懷愧色,勸道:“你不過比扈成兄弟晚半個時辰,殊為難得了!此番是誰得的消息?你要去裴頭領那裏給他請功!”


    聽王倫這般說,朱貴心裏好受多了,隻是臉上微微發燙,不好意思接言,卻聽郝思文出言道:“哥哥,依小弟看來,若真有了急事,還真沒有快速傳遞消息的途徑,畢竟最快的馬也有它的局限!”便見他把方才自己營中斥候的例子說了出來,便望著王倫,想聽他有甚麽好辦法。


    聽了郝思文的一番感歎,王倫暗想難道此時宋廷並沒有大規模飼養軍鴿?隻是看了看一旁心神不寧的扈成,王倫知道現下也不是細說此事的時候,低頭想了想,旋即對朱貴囑咐道:“兄弟,如此便交予你件大事,這幾**在全寨上下的找,看有沒有人精通飼養鴿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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