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寂靜,孤月當空。


    忽見一彪人馬從山岡後撞了出來,氣勢驚人。眼見這隊人馬看著有百騎之多,行伍中那數十支熊熊燃燒的火把,硬生生在這條黑漆漆的官道上,搶出一片光明來。


    忽見隊伍最前麵的一位白衣書生將手一舉,放慢了馬速,迴頭大聲道:“且歇息片刻,待天明卻再趕路!”


    隻聽依次響起的傳令之聲不絕於耳,自有人將寨主的將令傳到隊伍中每個兄弟耳中。


    王倫馭馬走出隊列,來到路邊,隨即跳下馬來,愛惜的望著重重打著響鼻的寶馬,伸手撫摸著它脖子後的鬃毛。


    “歇息下馬力也好,哥哥!照咱們這個速度,天明後出發,應該在午時左右,便可趕上林將軍了!”


    黃信跟著寨主王倫,將身後的北地寶馬牽到路邊,不時迴頭查探座駕的情況,隻見那寶馬疾馳了這許久,卻絲毫沒有露出疲態,反似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意,仿佛要在新主人麵前,顯顯本事一般。


    秦明的反應如出一轍,也是笑嗬嗬的迴頭望向自家寶馬,心中不禁歎道:真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呐!想他乃是為將之人,哪有不愛馬的?要說他好歹也是一州兵馬總管的身份,從前在青州所騎的那匹馬兒也算是百裏挑一的健馬,可若要和眼前這匹寶馬相較起來,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真不愧是產自北地的駿馬,秦明聽說這馬還是滄州柴大官人特意挑選出來,贈給王倫哥哥的。這種難得一見的寶馬自然難尋,據說總共也隻有三十多匹,本來自家上山晚了,本分不到這般好馬,哪知朱貴、朱富兄弟非要跟自己與黃信換馬,說甚麽自己用這般的好馬直是浪費了。搞得兩人十分不好意思,還有那錦豹子楊林,學著他倆的樣子也要跟史進換馬,眾人推來讓去,最後見他們實在意誠,在王倫首肯下,大家盛情難卻,隻好受之有愧了。


    有了這番際遇,這幾位承蒙讓馬的馬軍頭領,對這梁山上的兄弟情義。卻又加深了一份感受。


    “大郎,貴寨原本離房州不遠(此時應叫保康軍,因水滸原著叫法,還是叫房州,即今日之十堰房縣),可曾聽過那房山上落草的王慶?”王倫見史進和朱武也跟了過來,迴頭問道。想這房州他怎麽能不熟悉,前世便在自己家鄉邊上。


    史進和朱武見問對視一眼,都是一臉曬笑。卻聽史進迴道:“那廝做著黃粱美夢,自想著要當甚麽綠林十八寨盟主,可惜是個誌大才疏,好色無賴之徒。先前也曾招攬過我等,我等哪裏肯正眼瞧他!”


    朱武見說也道:“這廝原本是開封府裏的一個副牌軍,為著女色被發配出京城,後來不知怎地落了草。火並了房山上原來的寨主廖立,隨即自立為主,借廖立的山寨作了根基。這廝攻州破縣,收羅了兩千人在山上,對外號稱兩萬,到處聯絡豪傑,荊湖北路的山寨多尊他為大,我曾觀他遞到山寨的招攬書信,言語中看他誌向倒是不小!”


    王倫苦笑著搖了搖頭,隻覺這王慶仿佛才是身上帶著主角光環之人,想自己憋得那般辛苦,就是不願攻打州縣,怕把聲勢鬧得太大,導致朝野關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這位王慶卻是不管不顧,毫無一絲顧忌,剛一落草便洗劫了房州,朝廷愣是沒有反應,任憑他自由發揮。


    雖說自己處於大宋腹心之地,但那房州離著東京也不過千裏之地,離著西京更近,硬是沒人搭理他,聽任他自玩自大,導致他日後自信心爆棚,漸漸開始占據州府,最後開府稱王,立起大旗,自稱楚王。


    此次劫了縻貹那位姓杜的寨主,怕不便是日後王慶手下的頭號大將杜壆?不然以縻貹的本事,水滸中姓杜且在荊湖北路落草,又能憑借個人武藝鎮住他的,王倫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甚麽人了,也不知他此時上了王慶的船沒有。


    想當日縻貹迴家之時,就說要叫那位一直照顧他的兄弟袁朗來投大寨,哪知縻貹迴家之後,這位袁朗已經投了杜壆的寨子,杜壆要留縻貹,縻貹隻是不肯,搞得袁朗夾在中間難以做人,眼見杜壆隻是不放人,袁朗擔著幹係,將縻貹的隨從暗中放了一個迴來,這才叫自己山寨得知縻貹的險情。


    這次出來,自己帶著秦明、史進、黃信、朱武、焦挺、李逵、呂方、陳達這八位頭領,外加已經提前下山的林衝,自己加這九人帶著兩千馬軍,對付一個五七百人的山寨,應該是手到擒來之事,怕就怕這時杜壆已經和王慶有了聯係,到時候怕是要費一些周折。


    山寨目前雖然已經有六千馬軍,卻隻三千七八百匹馬,何況這時梁山周圍起了些變化,那動靜還不小,實在叫自己不能不防,故而魯智深、唐斌、徐寧、楊誌這四位大將請戰之時,為了根基的穩定,還是叫他們在家看家,也能叫自己放心。


    “秦將軍,你說朝廷在此時將那兗州改州建府是甚麽意思?”王倫望著秦明道。


    “哥哥,照我看來,梁山泊今年名聲鵲起,但那隻是在江湖上的名頭,想來在朝廷眼中,還未有這般引人注目罷?”秦明迴道。


    黃信見說沉吟片刻,出言道:“這兗州升格為襲慶府,怕隻是朝廷內定好的,應該與我們山寨關係不大!”


    王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依稀記得,在北宋末年,朝廷是提高過幾個州城的建製,就京東路來說,現在的鄆州幾年後便會升級為東平府,還有青州邊上的齊州會升格為濟南府,一舉取代青州目前京東東路路治的地位。隻是這襲慶府卻叫他沒多少印象,也不知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改變了現狀,還是曆史的潮流按部就班的往前發展著。


    朱貴送上來的情報確實及時,此時兗州還未改製,他便得到了確切消息。說是年後等新知府到位之後,這州城便會升格為府城,一州太守也將從知州變作知府。


    雖說宋朝不是以職務定品級,不像後世你作了地級市市長,便明確了正廳級待遇。須知此時官場卻不是這樣,三品的知州不少見,四品的知府也不是沒有,就看你個人資曆了,但有了執政大府的經曆,起碼叫主政官的履曆要好看多了,日後升遷也比知州路廣。


    “連著過來了八營(指揮)就糧禁軍,還都是滿員的侍衛親軍馬軍司手下的河北邊軍,倒是有些稀奇!”忽聽這時黃信歎道,他也算是個老兵了,對禁軍內的調動自然毫不生疏。


    “卻不是怎地?想來這位新知府的來頭不小呐!”秦明歎道:“原本這兗州不過就三營駐泊禁軍,還是侍衛步軍司建製,按朱貴兄弟得到的消息,看來朝廷還有軍馬過來,此時城裏的廂軍都發動起來,開始修建營盤,照這軍營的規格,估計還有不下八營的步軍前來,也不知是就糧禁軍,還是駐泊禁軍!”


    所謂住泊便是常駐在各個州府的禁軍,而就糧,顧名思義,便是因為邊界地區養不起這麽多的禁軍,每年會有一部分到後方駐紮一段時間,以減輕前線的後勤壓力,他們到了新地方,隻屬於臨時駐紮,說不定哪天便要開拔走人。


    正是因為這個消息,王倫這次才沒有帶魯智深等大將一同出來,這兗州邊界雖然沒與梁山水泊搭界,但是他的府城所在之地,卻離水泊東岸不到百十裏,此府的動向還是值得讓人留心的。


    這八營馬軍,實打實的四千人馬,其中每個指揮的配馬率達到八成以上,比東京馬軍平均三四成的配馬率要高上一倍有餘,而且還有數量不詳,但起碼人數不少於這八營馬軍的步軍開來,加上城裏原本有的三營步軍和若幹廂軍,人數已經過萬了,對於王倫來說,實在不得不小心。


    看來日後不能再隨意孤身下山了,不然偌大的山寨,自己一走,頓時群龍無首,遇到大事傳遞信息也甚是不便。好在此時兗州城池裏駐軍沒有來齊,那新任知府也沒有上任,原任知州不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倒是有個空當可以利用。


    王倫想著心事,不覺聽已經亮了,王倫招唿起休息了一陣的親兵,大家再次上馬,照著林衝留下的路線圖疾馳而去。大家又行了半日,果如黃信估計的那般,正中午時,已經可以聽到數裏外數千人的鼓噪之聲,秦明一聽,大叫道:“不好,聞此金戈之聲,莫非廝殺起來?”


    王倫仔細一聽,果覺不妙,忙催起人馬,朝前麵趕去,不多時,眾人轉出一座土坡來,忽見到前麵一大塊平地之上,一隊兩千餘人的馬軍正趕著上千人的步卒廝殺。那當先一位甚是英勇的將軍,不是豹子頭林衝卻還有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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