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播音機裏,播放著低沉輕快的音樂聲,是一首國外的經典樂曲《哥德堡變奏曲》


    “咕嚕嚕!”


    音樂下的伴奏,是小瓷鍋裏不是滾滾沸騰的氣泡。


    顆粒晶瑩的米粒,混合著紅豆、綠豆、紅薯、蓮子、豌豆、大棗、不知道已經熬煮了多久,沸騰瓷鍋裏,米粒也開始逐漸飽滿起來。


    木製的長勺輕輕拖動鍋底,輕輕往上推攪,隨著攪動,細密的肉絲包裹著香菇、竹筍、以及蝦仁,一並被翻攪出來。


    白色的肉絲,隨著翻攪被包裹在米粒中,乳白色的粥麵上,紅紅綠綠各種膨脹起來的豆類,在鍋中炸開了豆花。


    加上香菇、竹筍、蝦仁,在燈光照射下,更是讓這碗臘八粥看起來更加誘人。


    手指捏上一撮食鹽,輕輕沿著鍋麵灑上去後,便關上了火,小心將粥盛放在陶瓷小碗中。


    左邊是一疊小巧的鹹菜,右邊則是鮮亮如翠的清炒小油菜。


    雖然都是最簡單不過的飯菜,但無論是鹹菜的擺盤,還是小油菜上散發的清香,配上這一碗熱騰騰的小粥,撲麵而來的香味,無疑令人食欲大增。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


    今天沒有客人。


    趙客接下了自己的廚裙,緩緩坐在以往食客所坐的位置上,將目光看向鍾表,已經臨近12點的指針上。


    這時候,趙客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從郵冊裏,拿出一個蘋果。


    看著麵前空蕩蕩的房間,用力將蘋果擦拭了幾下後,便見趙客將蘋果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昏暗的房間,隻有餐桌上的燈光,籠罩著趙客的低頭喝粥的背影,除此之外,僅有一聲很細微聲響:“平安夜快樂!”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端李村的農家大院裏。


    齊亮正在被幾個老頭老太太們包圍著,雞鴨魚肉,山珍鮮筍,什麽都有。


    吃的齊亮滿嘴流油,還不斷有人熱情的給齊亮夾菜。


    這些年,雖然農村也得到了大發展,經濟條件好的,早就買了自家的小汽車。


    家家戶戶,都蓋起了三層小洋樓,有點資源的,開半個農家樂,日子過得紅火。


    但年輕人,還是會往城市裏跑,畢竟誰願意一輩子待在大山裏。


    眼下,村裏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新麵孔,如今來了齊亮,又是黑胖的好朋友,加上上次關於四位老人的後事,齊亮下了不少力氣,所以這一大院的人對齊亮都格外熱情。


    特別是得知齊亮打算在他們李村,響器大樣子樂隊拜師學藝的時候,幾個老人都樂的牙都快掉了。


    現在響器(紅白事吹鑼打鼓)這一行越來越不好做,基本上沒有幾個年輕人肯學。


    黑胖也是從小被逼著開始學的。


    現在一聽,有人肯來學,自家的手藝得到傳承,當然高興。


    “小亮,你想學什麽,要不跟我來學打鼓,我家有一麵百年的五牛鼓,你要學這麵鼓就是你的了!”一位老人熱情的給齊亮碗裏放一個大雞腿,開口誘惑起來。


    一旁黑胖差點咬了舌頭,連咳了幾下後,低聲在齊亮耳邊道:“五牛鼓,好東西,據說是清晚期,宮裏祭祀的黑牛皮做的,上麵有清朝欽天監的大印,敲起來十方小鬼都要跑。”


    齊亮聞言眼睛一亮,差點就點頭答應了。


    結果這時候,另外一邊,老太太給齊亮手邊放了兩個土雞蛋,拉著齊亮的手道:“孩子,打鼓有什麽好的,跟我血吹簫吧,我有一支老蕭,也是百年前的老物件,但好在保存的不錯,你要這就給你。”


    “快答應,那蕭是一根老竹精的根做的,我曹,當初都沒舍得給我!”


    黑胖一跺腳,一隻手狠掐起齊亮的大腿,一根勁給他眨眼,讓他快答應,那可是寶貝。


    “吹什麽蕭,應該跟著我學笙,我的大紫笙給他又何妨。”


    見狀有人不樂意了,開始站起來爭,來個學藝不容易,更何況,他們都看得出來,齊亮的根骨非常好,又是難得的一身正氣,入得自己門下,自己就是死了也能夠去笑著見李村響器的曆代祖師爺了。


    “好好好!”


    齊亮還沒答應,一旁黑胖眼都眯成了一條縫,直流口水,之前的蕭是那個竹精的根做的,而笙就是竹精的竹身做的,更是好東西,激動地黑胖都一個勁點頭。


    仿佛這些條件是給他的一樣。


    接下來其他幾個老人不樂意了,一個個站起來開始正的麵紅耳赤。


    各家都願意拿出自家的寶貝出來。


    齊亮被搞得暈頭漲腦,左手大雞腿,右手土雞蛋,嘴裏吃了兩大口狗肉,隻能幹瞪眼。


    至於黑胖,此時的表情,是這樣的:(°Д°)


    心中哀哭道:“天煞啊,外來和尚好念經,這些寶貝,我要了那麽久你們都不給!”


    “別吵了!小亮,你打算學什麽?”


    終於有人開口,打斷了其他人爭吵,迴頭問向齊亮。


    隻見桌前一張張老臉迴轉過頭,同時將目光鎖定在齊亮的身上,頓時令齊亮頭皮一陣發麻。


    黑胖想要插嘴,可被幾個老人目光一瞪,屁都不敢放。


    齊亮見狀,思索了下,把嘴裏的東西都吃幹淨後,才小聲開口道:“我想學最強的!”


    齊亮說著,腦子裏不禁迴想起了那一晚,自己被趙客一隻手釘在樹幹上那一幕,拳頭不由緊握起來,點頭道:“沒錯,我要學最強的!”


    “最強!”


    幾個老人聞言相視一眼,神情為難起來,響器這東西,各有各的妙招,誰也不敢說誰最強。


    這時候,便見一直坐在首座上的哪位老人敲了敲桌子,站起身道:“有!”


    齊亮眼睛一亮,連忙追問道:“是什麽??”


    幾位老人相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都很認同,異口同聲道:“樂器老流氓,嗩呐!”


    ………………


    話分兩頭,就在齊亮決定要學習嗩呐的同時。


    另一端趙客雙眼,正盯著眼前燒瓶裏逐漸凝聚的藍色液體。


    “要成功了?”


    趙客的皺著眉頭,腦海裏迴憶關於王娜合成藥品時候的每一個步奏。


    這已經是第七次實驗,趙客雙眼一片通紅,顯然這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


    眼下看著深藍色的液體,趙客的臉上神情終於生出了按耐不住的喜色。


    除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劑藥物被王娜調換了之後,其他藥物的分量,趙客幾乎都了然於心。


    但對於另一份藥劑的分量多少,趙客卻不是很清楚,但不妨礙他的計劃,因為材料足夠,他可以一次次的實驗,直到能夠看到深藍色的藥劑,才算成功。


    其實趙客根本就沒有指望過她。


    雖然王娜遞交給自己的治療計劃,趙客也做過核實,可以確定,王娜所說的計劃,以及設備、合成藥物、都沒有問題。


    但他不會真的把自己的命交在了王娜的手上。


    趙客至今還記得,自己在精神病醫院,看到王娜被囚禁起來的模樣,牆壁上用血寫滿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最後迴光返照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無論她再怎麽隱藏,也沒有辦法遮蓋起來那種對自己厭惡憎恨的光芒。


    所以從一開始,趙客就把分魂轉移在王娜的身體裏,這一點王娜根本沒有察覺到,殊不知,即便趙客沒有用分魂監視她。


    僅憑郵冊的備注解釋能力,王娜也沒有任何機會。


    一隻螞蟻永遠咬不死大象,沒有一丁點力量的廢物,做什麽隻會是徒勞。


    “砰!”


    隻見趙客輕輕敲了下燒瓶,看著裏麵晃動的深藍色液體,心頭一動,迅速決定轉化。


    眼前手上的燒瓶一眨眼消失後,趙客喚出郵冊一瞧,嘴角的笑容終於顯露了出來:“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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