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容顏盡毀,武功也差點全失,阿綰也不過是因為愧疚,才對哥哥好,可哥哥卻一直誤以為這是他的愛得到了迴應。


    妹妹與柳家郎君隱居起來,並且因為恨哥哥濫殺無辜,帶走了鳳凰令。


    而嗜血門因為屠殺柳家,遭到武林正派人士的多方圍追堵截,隻是哥哥在仇恨中,越是被打壓,越是反抗的厲害,嗜血門最終得以生存下來,並且發展的比以前更加昌盛,隻是這昌盛,是建立在殘暴和令人不恥的基礎上的。


    哥哥也想正大光明的活著,於是,剝下了當時小門小戶以正義為名的司徒山莊莊主的麵皮,遊走在正與邪之間。


    每月月圓之時,因為沒有抑製狼咒的藥丸,哥哥痛苦不堪,甚至因突然停用藥丸,出現比先前症狀更加厲害的反噬,哥哥便想,既然妹妹有個女兒,那便以她女兒的性命,去要挾妹妹好了。


    可惜阿綰將妹妹女兒護的很緊,哥哥終究不忍傷害阿綰,於是答應阿綰一個五年之約,待妹妹的女兒及笄,便任其自生自滅。


    阿綰護著那女兒,不過是對柳郎最後的一點念想罷了,而哥哥,護著的也隻是阿綰的最後那點念想。


    時光飛逝,阿綰與哥哥在折磨中日漸衰老。


    而哥哥尋了很久鳳凰令的下落都無果,阿綰本知曉,卻不願意告知哥哥,交涉多次未果,哥哥與阿綰也陷入了僵局。


    柳家滅門兩年後,傳來了噩耗,妹妹生病死了,柳家郎君殉情,


    阿綰才終於鬆了口,原來柳家夫婦隱居在落霞坡上,可坡上陣法重重,竟皆是阿綰所設,哥哥心思深沉,怨念太深,根本無法打破那坡上陣法。


    隻能說,阿綰對柳家郎君這番癡情,幾乎可以感天動地了。


    談到這處,桌麵的鬼麵才將茶水端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他說的很平淡,沒有說書人那般語言抑揚頓挫,談不上精彩,好似隻是在講述一個很平常的故事。


    可這平淡的後麵,是跌宕起伏的情感,是精心動魄的謀劃,是忍辱負重的隱匿,所有藏在這些故事後麵的血腥,都被一語帶過,就如同那些痛,那些傷,那些背叛,那些無助,從未發生過一樣,在黑暗的夜裏,早已發酵成一壇臭掉的死水,遺棄在陰暗的角落,可一旦翻滾起來,照樣能將人熏得半死。


    傾顏覺得,自己好像能體會鬼麵的心境,父母對她無私的愛,卻造就了她二千多個日日夜夜的痛苦,這便是輪迴嗎?


    哥哥的痛苦,終於報應在了妹妹女兒的身上,哪怕隻體會到了萬分之一,也讓她幾乎痛不欲生。


    傾顏也慢慢踱步到了桌邊坐下,她將茶水給鬼麵斟滿,並未給自己倒,雖然有些同病相憐之感,可該有的防備,還是不能放下。


    “你與你母親,生的很像。”鬼麵又重複了一遍初時見麵的話,他眼眼瞼低垂,看不清眼中神情,不知裏麵又在醞釀什麽狂風暴雨,這時,應該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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