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劉嫂第二天,劉凱也坐米八直升飛機飛進沙漠了。下飛機時,盡管掌聲稀稀拉拉,還不如孩子們玩水的水槍聲;然而也還有一幫哥們夾道相迎,旁敲側擊,問長問短。牢騷太盛譏諷地問:“喂,劉凱,這麽快就進隊,是不是錢花光了? 醉仙樓的二妞二嬉不答理你了?”王英傑接著問:“當包工頭的爹怎樣?炸殘廢沒有?”趙威也問:“你爹出院沒有?怎不留下來多照顧你爹幾天?”唐國強旁敲側擊地問:“劉嫂走了沒有?她辦店缺資金,劉成又有困難,大夥兒正湊錢幫她籌集資金哩!劉凱,你準備出多少錢?”

    好多好多的問話,但劉凱隻迴答兩句話。第一句話:“劉嫂集資,哥們出一千元,你們呢?嘿!”第二句話:“俺不趕快進來幹活,誰管飯喲!”

    人們笑聲之餘,迴味著劉凱的話,總覺得好笑,也常常覺得莫明其妙,不知這一迴他幫劉嫂集資一千元是真還是假?他急著進來幹活,是真積極或是假積極?是真的惦記幹活還是另有其因?

    劉凱同兩位隊長和指導員都打過招唿後,聽說他班的中莫爾車又壞了,就把簡單的行李--刷牙缸之類的東西,往床格子上一扔,急急忙忙就去修理組探望他的車。他看見劉成,遠遠地就同他打招唿:“喂!劉成哥,俺們班的車修好了嗎?”

    “沒有什麽大毛病,開走吧!”劉成不亢不卑地迴答著,連頭也沒有抬一下。說實話,他還生老虎旗的氣哩!

    劉凱爬上車箱上,把“爆”過的大花輪胎放下來,準備補一補後繼續作備用胎用。他不願叫劉成幫忙,愣頭愣腦,使出全身解數,用上全身力氣,把它立起來,再滾落地麵,隻聽“嘭――咣--哐!”巨響,數百斤的大花輪胎,落在一堆廢鐵爛釘上麵, 四處開花,碰巧有一節斷頭螺釘,由於彈性作用,以千斤之力,不偏不斜,正擊在劉成的臉頰和鼻梁上,疼得他腦子一陣眩暈,手捂住臉頰,就地轉了三圈還停不下來。劉凱被嚇懵了,翻身下車,抱住劉成,一股勁地呐喊:“劉成哥!劉成哥!你怎麽啦?你沒事吧?”

    “媽呀…… 疼死我了!”劉成終於發出聲音來了;但腳根沒有立定,便跌進劉凱的懷裏去了。

    劉凱把他捂住傷痛的手移開一看,傷口血紅加上青紫,周圍腫大如剛出籠的饅頭。 劉凱哭道:“劉成哥,俺對不起你呀!但俺不是有意的……”

    “哼!哼!……疼死我也!”劉成哼叫著,喘息著,雙眼一直緊閉。這致命一擊,使他元氣大傷,一米八的大高個,如今渾身癱軟得象隻綿羊。若是砸在年老且體弱多病的洪文剛臉上,恐怕當時就得斃命!

    須臾,人們聞訊趕來了。大家見劉成昏昏沉沉,估計傷情十分嚴重,營地的衛生員恐怕也無能為力,必須用飛機送出去治療。洪文剛談出自己的看法,其他人也都附和讚同。趙春江揮揮手說:“先把他抬進隊部!”

    “劉成你怎麽啦!”歐陽新低首唿叫著。

    劉成顯得十分虛弱和疲倦,眼睛仍然沒有睜開,隻是輕輕地搖搖頭:“指導員,我……沒事的……”

    歐陽新見狀,二話沒說,立即彎著腰,要馱劉成。劉成身高體重,歐陽新雖說體壯如牛,身板墩實,但背起劉成來尚有困難。王英傑、徐棱、程得勝等人,都在一旁幫忙,好不容易才把劉成背進隊部。他躺在歐陽新床上,由衛生員唐國強往傷口處敷藥。

    一會兒,電台叫通了,基地的徐老板答應立即派飛機進來。

    趙春江放下送話器,氣鼓鼓地去找劉凱,調查此事:“劉凱,剛才怎麽迴事, 你把劉成砸成這麽重的傷?”

    “俺不小心,從車箱上麵放下一隻備……用胎,落地時,地麵上舊螺釘爛鐵片彈跳起來,其中有一節螺絲釘就彈……在劉成的臉頰和鼻梁上唄!誰知……”

    趙春江氣憤地說:“我一再警告你:要注意安全,你怎就不聽? 在外麵給我惹是生非;進隊不足兩個小時,又給我捅大婁子!而且這一迴,你把婁子捅大了!劉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耽誤美2隊打翻身仗,我拿你示問!”

    劉凱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

    “先給我寫檢討!下一步再研究如何處理你!”說完,趙春江甩手走了。

    一篇檢討未交,又有一份檢討要寫,劉凱簡直成了檢討大王了。

    趙春江返迴隊部,探望劉成。劉成仍然哼哼叫疼。趙春江給劉成打氣說:“劉成,你再堅持一會兒,飛機馬上就進來!”

    此時劉成頭腦清醒些了,但傷口疼痛的程度沒有減輕。他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 說:“趙隊長,指導員,我……堅持一會兒就會好的,你們不要讓飛機進來了。”

    “那怎麽行?電台已經叫過了,飛機一會兒就進來。”趙春江送劉成住院,態度十分堅決,因為他是美2隊的頂梁柱呀!

    “劉成,”歐陽新勸慰著,“安心靜養吧,不要考慮太多了。”

    洪文剛等人,見劉成開口講了話,才鬆了一口氣。 大家也勸他安心靜養,別想入非非,修理組的活有洪師付頂著,耽誤不了出工。

    談話間,空中傳來轟隆聲,估計飛機來了。

    果然不錯,片刻工夫,一架米八直升飛機,徐徐降落在美2隊臨時機場上。 劉成不願意上飛機;但歐陽新不由分說,在徐棱、王英傑、程得勝等人的幫助下, 硬是把他背上飛機。安置好後,又派衛生員唐國強護送他飛出沙海。

    劉成這一走,使眾人十分難過,尤其是趙隊長和歐陽新! 他倆希望劉成傷口愈合後,早日歸隊,因為隊上的工作離不開他呀!什麽叫棟梁之才?什麽叫左右臂? 劉成這一出去,能使趙隊長和指導員傷心難過,他就是棟梁之才!他就是左右臂!

    米八直升機已經飛得很高很高了,人們還在向它招手,久久不願離去……

    劉成這個彪形大漢,是修理組修理進口沙漠車的一把好手。 他從司機到修理工,既有理論基礎,又有實踐經驗,加上他好鑽牛角尖,遇到疑難問題, 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因此他的修理技術與日俱增,深得領導和同誌們的信任。如今他受傷住院,隻兩天,趙春江就感到時間過得太慢;並且深深地體會到失去左右臂之艱難與痛苦。因為許多車輛要修理;還有搬遷時,倉倉忙忙,四台泡病號的沙漠車,一時抽不出人手修理仍然扔在老營地,也需要派人前往搶修。但是修理組的人手有限,實在撥拉不開。昨夜晚碰頭會上,中方與美方都提出:目前出工的車輛不夠用。因此,雙方協商後,決定各派兩名修理工,攜帶各種配件,返迴老營地搶修,把那四台拋錨待料的沙漠車和一台d8k推土機,盡快檢修好,並且開迴新營地,以便投入使用。美方擬定派出的機械師,仍然是鮑勃和喬治。中方派誰呢?修理組四個人,趙春江撥拉來撥拉去,竟然撥拉不出一個得力的機械師來。劉成住院未迴;洪文剛年老體弱;小馬技術不熟練;小王技術熟練些,但天天跟著出工,工地上離不開他呀。此時此刻,他還是想著劉成!若是他在這裏,可以一頂二,派他一個,連開車帶修理,再派兩名司機當助手,滿可以把任務完成得很好;然而事與願違……唉!

    空中傳來了轟隆聲,今天有一趟飛機要進來,趙春江幻想劉成傷愈後能跟著這趟飛機進隊來……

    當飛機降落地麵後,果然有個身材高大的人走下飛機,並且樂嗬嗬地同眾人打招唿;霎時,那人走到趙春江跟前。趙春江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眨眨眼澄清一看,果然是劉成!他緊緊地握住劉成的手,心裏那股高興勁不言而喻。他想說:你來得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然而當他看見劉成臉頰和鼻梁上還貼著藥膏時,卻委心所願地責備劉成:“劉成,你不好好住院,跑迴來幹什麽?是不是瞞著醫生偷著跑迴來的?”

    “嘿嘿!”劉成傻笑著,“趙隊長,我不是偷著跑出來的;醫生說沒事,就放我迴來了!”

    “醫生同意就行!否則;……”

    “趙隊長,不信你用電台問問徐老板!”劉成生怕趙隊長不相信。

    “我誰也不問,隻問你一句:進隊前跟劉嫂告個別沒有?”

    “她呀,嘿嘿,已經走了三天……都快到家了!”

    “已經走三天了?我怎麽不知道!準是你把她氣跑的吧?”

    “我沒有把她氣跑,嘿嘿!她自已要走的,與我無關,嘿嘿!”

    “好啦,別講了,我全都知道了。你迴來正好,今天有件特殊任務,你馬上到洪師傅那裏報個道吧!”

    劉成答應著,大踏步走了。趙春江這才鬆了一口氣。

    由於搶任務、缺配件,搬遷時各營地都相繼留下一點尾巴。從5號營地至9號營地,先後扔下一台v8水罐車、一台巴格鑽機車、兩台小莫爾車、2個油灌和一台推土機,難怪上工地的車輛不夠用哩!

    這一次中美雙方下定決心,組織若幹人員迴老營地進行搶修,以便讓老設備煥發青春。搶修隊由8人組成。中方參加的人員有:王長貴、劉成等6人;美方則派機械師鮑勃和喬治兩人參加。他們帶上各種配件,以及一個飲水用的水罐、一個加油用的油罐(這兩個罐,分別由一台v12和一台v10車承擔);再由一台d8k推土機開路保駕,由司機班長王長貴率領。人們稱這支由8人組成的混合隊叫做“打撈隊”。當天下午,“打撈隊”浩浩蕩蕩,順著原路迴老營地搶修車輛設備。劉成便是這支“打撈隊”的急先鋒。

    “打撈隊”的運氣不佳,頭一天進去就遇上大風。風是沙漠裏的常客, 也是最大克星。大風能把人刮跑、掩埋,也能把數噸重汽車刮得搖搖晃晃、暈頭轉向。那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出來的搬遷道路,車轍全被大風抹平吹沒了。“打撈隊”的勇士們,隻好走走停停,邊走邊停下來辨別車轍,邊走邊與大風捉迷藏,邊捉迷藏邊往沙漠裏麵闖。闖到8號老營地時,那裏扔著兩個舊油罐,“打撈隊”為了輕裝前進, 就把v12罐裏的油卸在舊油罐裏,等風平浪靜些再迴頭拉油。於是“打撈隊”又往北闖去。他們在6號營地停下來,檢修部分車輛設備;並準備在這裏過夜和避避沙暴。但是美方機械師鮑勃和喬治,性子太急,不等風停,也不在那裏過夜,帶著劉成和另一名修理工,繼續驅車朝北走,去修理扔在北麵營地的另一些壞設備。修好後,屈指一算,已是第十四天了,帶進去的幹糧和水都不多了。他們不敢逗留和拖延時間,迎著沙暴,拖著檢修好的舊設備,開始往迴跑。由於狂風沙暴作祟,不說舊的車轍被抹平,就是d8k推土機剛推出的新車轍,也被陣陣沙暴蓋得嚴嚴實實。兩位美方機械師,喬治沉默寡言,一味埋頭幹活;鮑勃性情急躁,幾天幾夜的狂風沙暴,把他急得哇哇亂叫。預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就是中方人員,也是十分著急的。他們闖到8號營地,加足油,準備避避強風沙暴歇個夜再走,豈知兩個美方機械師性急,不聽勸阻,既嫌推土機推路速度太慢,又擔心糧盡命絕,一塊兒葬身沙海,於是便頂著狂風和沙暴,自已找路,硬是往南闖,妄圖超凡脫胎,戰勝被稱為“惡鬼”的沙暴,首先闖出死亡之海!因而,劉成和美方機械師,兵分兩路,各吹各的號各唱各的調,牛馬不相幹。然而,誰先闖出死亡之海,到達新營地,勝負尚難預料;誰當英雄誰當狗熊,尚難定局。

    且說劉成這一路,拖著車輛頂著風沙,靠d8k開路,走走停停,不斷同風暴撲鬥。修好的路很快又被風沙蓋住淹沒了,但是他們不灰心,重整旗鼓,繼續推路。他們不驕不躁,發揚愚公移山精神,慢慢往南挪動,一步步去戰勝狂風惡浪 。然而挪了半天,前進的公裏數屈指可數。又一星期過去了,瞧瞧車上,糧沒了,水也斷了。劉成急了,拿起送話器,衝著隊部和孔雀市石油基地,一遍又一遍地喊話求救。

    終於,劉成和夥伴們盼來了飛機,低空扔下不少午餐罐頭和礦泉水。他們吃完喝足後,瞧瞧天空,狂風喘息片刻,天也放晴了,於是他們又開著車往南拱。到了第26天,他們才拱出老營地,勝利返迴第14號營地。

    然而,不聽勸阻的美方機械師--鮑勃和喬治,比劉成他們早兩天出來,但至今卻杳無音訊。營地的美方人員,聽到這個噩耗,一個個全都哭了。說他們在撒哈拉大沙漠裏麵作業時,有一個同伴就是因為沙暴而迷路餓死渴死在沙漠裏麵的。如今的塔克拉瑪幹,又是風又是沙,刮起來鋪天蓋地、天昏地暗,自然環境和危險程度,要比撒哈拉複雜多了。狂風施暴時,如妖魔鬼怪興風作浪,決不留情麵,見啥要啥,吃人不吐骨頭,它才不管你東洋人還是西洋人呢,一樣把他們全都埋葬吞沒不打收條!

    是兇是吉,是生是死?全隊一百多號職工民工,沒有人敢預測;但是每個人的心腔都在撲撲亂跳。趙春江隊長還有歐陽新指導員,他倆的心跳比誰都劇烈。他倆配合美方人員,兵分兩路,兵貴神速,馬不停蹄,直往沙漠腹地闖。趙春江開著一台中莫爾車,帶著劉成,也帶著一台d8k推土機,邊推路邊往沙漠北麵尋找失蹤的美方人員。毆陽新守著電台,片刻不離,並且一遍又一遍向基地管理處求救。然而,直升飛機飛進沙漠已經三趟了,仍然沒有找到鮑勃和喬治的影兒,真急煞人嗬!

    第二天午後,在沙漠腹地,趙春江和劉成發現一個令人興奮的目標:鮑勃開的那輛v12車!由於車出故障,車體歪歪斜斜,但又勉勉強強往前掙紮著,人和車都到了山窮水盡、奄奄一息的地步了。大概他們發現後麵有車追來,估計是尋找他們來的;因而發電機立即熄了火,人也跌坐在駕駛室裏麵,一點兒勁都沒有了,還差些兒暈倒過去。隨後,趙春江和劉成的莫爾車開到v12車跟前,鮑勃和喬治見了中方人員,憋不住隻管哭泣,大把大把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鮑勃邊哭邊說:“我們兩人在沙漠裏麵轉悠了三天三夜,水盡糧絕,方向迷失,情知必死無疑。我把遺書寫好縛在大腿上,希望有朝一日,你們找到我的屍體時,就幫我往家裏捎個信……嗚嗚!”說著說著,淚如湧泉,還把縛在大腿上的遺書,解了下來,遞給趙春江看。趙春江學過英語,大意都能看懂。信是這麽寫著的:

    愛妻

    馳名中外、聞名遐邇的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確實名符其實!它是妖精怪獸,

    能迷人也能噬人;它是熱風惡鬼,能嚇人也能抓人。不親臨其境,實難體會其

    醜惡與猙獰麵目;不身陷囹圄,難見其虎威。如今我身在其中,迷途難歸,糧

    盡水絕,四麵衝突,均無生機。飛機不來,援軍難進,問蒼天不答,求大地無

    門,唯有一死而已。此死赤悲赤壯,望見書信後,請不必悲傷,也不要哭泣,

    淚水我這裏已經哭幹了,望你不能再輕彈。親愛的妻,收起淚水吧,挺起胸脯

    吧,把身邊一對兒女撫養成人,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把你思念和感激的。別時考

    慮不了那麽多,隻留下片言隻語,讓咱們的兒女,長大後以我為榮,也以我為

    誡,最好不要再幹勘探這一行,更不要飄洋過海,來中國的塔克拉瑪幹了!謹

    記!牢記!別了!

    鮑勃

    #月#日

    趙春江看完信,把遺書還給鮑勃,笑道:“鮑先生,你的遺書寫得很好,把它保存下來吧!迴國後見了妻子兒女,一定別有一番滋味的!”

    餓極了的鮑勃,此時正在狼吞虎咽,聽了趙春江的話,趕忙咽下嘴裏的牛肉、 火腿,噎著脖子,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見了老婆兒女,我還會大哭一場的!”

    趙春江把目光投在gsi公司的另一位機械師--喬治臉上。 隻見他大口大口地嚼著麵包、火腿,還不時地喝著飲料。他的臉上沒有淚痕,但眼眶紅紅的, 據說他沒有哭,沒有寫遺書,這個跟豬似的,隻要有吃有喝的,什麽也不管了,難怪家中的老婆跟他一刀兩斷哩!

    死裏逃生的鮑勃和喬治找到了,西方人身體素質好,隻要吃飽喝足後,便能恢複元氣。他倆能夠死裏逃生,並在沙漠腹地吃上可口的麵包、香腸,全是中國人的功勞。迴想從前,帶著有色眼鏡瞧中國人,而且還愛發個脾氣,實在太不應該了。所以,一向戴著有色眼鏡瞧中國人不順眼的鮑勃 ,此時,一麵狼吞虎咽,一麵豎起大拇指,並講了一句人話:“中國人,ok!中國人,亞克西!”一向沉默寡言的喬治,也跟著把大拇指豎得高高的。

    找到鮑勃和喬治,喜訊通過電台傳到營地,傳給美方也傳給中方。 美方人員個個歡唿雀躍,人人喜淚交流,準備喜宴慶賀。歐陽新更是聞風而動,心想:這兩個美方機械師,不遠萬裏,來中國的塔克拉瑪幹工作,在沙漠裏麵折騰了26天,烈日沒有把他倆曬化,風沙卻差點把他倆掩埋。他們倆與風沙搏鬥,啼饑號寒,迷途驚恐,九死一生,十分委屈,今日好不容易迴來了,美2隊不能無動於衷呀,不能再讓落難人心寒、委屈和罵大街呀!於是他讓全隊職工民工列隊等候,並準備幾麵破鑼、爛鼓,還有幾個被麵扯起的五色旗,準備轟轟烈烈迎接他們。

    當兩個落難的美方機械師,風塵仆仆凱旋歸來時,立即受到中方人員的夾道歡迎。掌聲鑼聲洞簫聲--好一片壯觀、好一派榮耀、好一番熱鬧氣氛呀!”

    鮑勃和喬治,從夾道歡迎的人縫中穿過,並且邊走邊同大家揮手致意。 走到盡頭,是美方駐隊工作人員的慰問隊伍,七八個人,齊都張開大手,一擁而上, 把兩個落難而凱旋歸來的夥伴,象久別重逢的故友一樣,緊緊地牢牢地抱住、親昵, 久久不願分離。隨後,頭頂著頭,肩挽著肩,背朝著天,臉向著地,默默地彈淚,開聲地哭泣……好傷心呀! 沙漠以外的人見了,也得陪著他們掉淚呀!

    晚上,為了表示對難友們的慰問,食堂炒了八個菜,歐陽新親自掌的勺; 又親自端菜斟酒,為難兄難友們洗塵接風。

    劉成喝完酒,頓時感到前迴受傷的半邊臉,隱隱作疼發麻。他跟歐陽新嘮叨,也跟趙春江閑扯。趙春江伸手摸了摸按了按他的臉頰,又問了問他作疼的情況。劉成一一作答。趙春江以為不會有事,便寬慰他道:“沒有關係吧?風吹的,過幾天就會自己好的。”劉成也就繼續上班,不把它放在心上。

    豈知,26天“打撈隊”生涯,風吹日曬,疲憊勞累,特別是迎風修車,劉成半拉臉的傷口處,裏麵已經長出一個小疙瘩,與日俱增,越鼓越大,似乎有不祥的預兆。

    這就是劉凱種下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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