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凡事按製度辦事。他們死板、教條,雇用觀念多於製度觀念。中國人靈活、隨便,更可貴的是,他們具有自我犧牲精神和拚搏精神。數天來的接觸,中國人已經摸透西方人的脾氣和性格了。

    明天又要搬遷新菅地了。這一次將由3號營地向4號營地搬遷。搬家是中、西方人員鬥爭的焦點。中國人不僅靈活、多便;而且拚搏精神人人具備,說幹就幹,哪管風沙與勞累;哪管吃住不具備!他們的精神,如沙粒一樣閃亮,如寶石一樣璀璨。而西方人的死板與教條,如一潭死水,翻不起多大波浪。他們的弱點和雇傭觀點,將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無遺。

    晚上,趙春江就翌日搬家的事務,同隊經理斯卡曼先生商量完畢,迴到隊部辦公室,在生產日記簿上,很有成見又很有遠見地寫了這樣一段話:

    “營地搬遷,是一項艱苦而繁瑣的工作,除需要作周密的組織和起早貪黑外,還需要有忍饑挨餓的精神。今天晚上,周密的計劃我作了,吃苦耐勞的思想也準備好了;但是反複無常的斯卡曼先生,咱們商量好的計劃,希望你別再變掛了!”

    然而,今早起來,昨天晚上商量好的時間表,美方人員變掛了!中方人員,按照自已規定的哨聲:6點半起床,7點半準時動身。但gsi人員,卻仍堅持8點起床。吃過早飯後,車隊已經走出好遠的路了,他們還在餐車裏喝咖啡、欣賞美人畫。他們不扔窩,發電機就不能熄火、拖走。趙春江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他好幾迴下定決心,要把發電機熄火、拖走;但一直擔心美國人不高興,吵鬧起來,影響雙邊關係。所以心裏火燒火燎,心說:這樣等下去將不是辦法,車隊何時才能到達新營地呢?

    正當趙春江火燒火燎之際,耳畔又傳來迪斯科音樂聲,是從美方餐車裏傳出來的。這下子真把趙春江氣壞了,心裏罵道:“奶奶的!搬家這麽緊張,時間這麽寶貴,路上的關卡千千萬,你們倒好,不慌不忙,隻管在餐車裏喝咖啡、聽音樂、穩坐釣魚台,天塌下來也不著急,跟沒事人一樣,令人費解,也令人氣憤。奶奶的,還要不要時間表?今天,若是中方工作人員如此傲慢,我非開除他出隊不可!”

    副隊長雷洪達,見趙春江急得罵大街,便小心謹慎地說:“趙隊長,我再去催他們一下?”

    “不必了!”趙春江盛怒地說,“把發電機的火熄了、拖走,看他們還聽不聽音樂、喝不喝咖啡?”

    雷副隊長不敢再問,迴頭下令電工:“熄火!”又下令司機拖走發電機車。

    gsi隊經理斯卡曼,見錄音機不響了,電燈不亮了,知道中方把發電機熄火停電了;頓時,他象一頭受傷激怒的雄獅,衝出營房車,用英語指責趙春江:

    “趙先生,我們還沒有走,發電機還應該發電,你們為什麽熄火停電?”

    “不熄火停電怎麽拖車?”早已臉紅脖子粗的趙春江,也用英語反唇相譏。

    “你們提前熄火停電,怎麽不先打聲招唿?”

    “這個招唿,昨天晚上碰頭會就打過了,豈知你這人得了健忘症,今早起來就破壞了營地的搬遷計劃!”趙春江嗓門很大,一點兒也不給老外留麵子。

    “我們有我們的製度,懂嗎?gsi公司,每天隻給我們10小時的工資,所以我們隻能幹10小時的活, 明白嗎?”

    “你們的製度,中國人不明白!”趙春江擺擺手,既詼諧又幽默,“我們走了,你們願待多長時間就待多長時間吧!拜拜!”說完,他招唿雷洪達一同坐進v12車駕駛室,把發電機車掛好、拖走了。

    斯卡曼這頭暴怒的雄獅,還在跺腳咆哮:“你們中國人……神經病!六點起床,三更半夜就搬遷……老板又不給你們增加工資……白幹!傻瓜蛋!”

    趙春江已經把車開出老營地一箭之地了,任你斯卡曼罵大街,罵得口幹舌燥,他們也聽不見了。沒有聽見就不生氣。他同雷洪達全力以赴,揀好路麵行車,盡量把車速加快,以便趕上大部隊。

    講起車速,又要講到美國人教條、死板了。不錯,他們工作態度認真,操作技術熟練;而且在沙漠裏行車,采用低擋、低速、平穩,看上去慢,實際上事故減少效率上去了。這是美國人的絕招,也是他們嚴格照章辦事的良好作風。但是,他們對中國人不放心。中國人年輕,年輕人愛開快車。每隻輪子的氣都打得足足的,路麵好時就玩命跑,路麵差點或者爬坡時,便拚命踩油門,象馬鞭子趕牲口。結果油門轟得越大,輪子底下掏得越空,徒坡成了“階梯”,汽車就越是上不了沙坡和沙包。為此,教條的美國人想了個絕妙的辦法:把所有車輛的高速擋都焊死,防止年輕人開快車。然而,靈活的中國人照樣有對策。他們悄悄地把焊點撬開,不見“鬼子”時便是五擋行車,開得飛快, 輪子都快騰空離開地麵了。另外,爬沙山時,他們都懂得給輪子放氣降壓,而且降壓的標準約十磅,機動靈活,目的是增加輪子的接觸麵積,防止打滑。這點小事,中國人早就從美國人那裏學會了。所以,此次搬遷,美方人員別想追上大部隊!

    然而,趙春江他們追上大部隊時,碰巧前麵遇上一座特大沙梁,道路非常難走,速度之慢可想而知。爬坡時所有的車輛,都拖不動營房車,必須靠推土機一輛輛往上拉,後麵的車輛,一堵就是幾公裏長。早晨9點從老營地動身,一直忙到夜裏12點,竟然還有一多半營房車撂在半路上。大家又饑又渴,十分疲勞;但是今夜仍須奮戰。這時候,最後追上來的隊經理斯卡曼,也不傲慢和抬杠了。他本來很累,但見中國人幹得這麽歡,便不好意思講自已“累塌”了,隻藉口說他早已幹夠10個小時的活了,不再幹了。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找條毯子一裹,鑽到車底下睡覺去了,哪裏象個指揮官呀! 這就是他們的雇傭製度!說到底,那是一種雇傭製度下產生出來的雇傭思想!

    “斯卡曼歇了,我們不能歇!設備就是命根子,不能扔在半路不管。天黑了,但我們仍需挑燈夜戰,決不能就此罷手不管!”趙春江再二三地向空中揮舞著拳頭,斬釘截鐵地說。隨後他同指導員歐陽新、副隊長雷洪達,咬咬牙再次給大夥鼓勁打氣:“同誌們,不能泄勁,曙光就在前頭!但今晚必須把最後一批設備拖迴新營地。要想盡快到達新營地,痛痛快快地吃頓飯、睡個覺,就必須翻過麵前這座大沙梁!這座大沙梁就是攔路虎,隻有大家團結拚搏,不怕犧牲,不怕熬夜勞累,方可鏟除!方可完成此次搬遷任務!大家有信心嗎?”

    “有!”團支部書記王英傑帶頭表了態。“在半道上怎能休息好呢?所以,我讚成一鼓作氣,連夜拖車,趕到新營地,然後大家痛痛快快吃頓飯、洗個澡、睡個囫圇覺!”

    “我讚成!”徐棱說,“黑夜不怕,攔路虎也攔不倒我們!我們不怕犧牲,不怕熬夜勞累。趙隊長,我們願聽你的安排,今晚就翻過這座大沙梁,把剩餘的營房車也拖迴營地!”他是推土機手,上下坡時必須來迴拖車,十分勞累的。他的表態,鼓舞了眾多勘探隊員。

    “翻就翻拖就拖吧!隻要趙隊長一聲令下,我們大家就幹,管它黑夜白天!”程得勝也踴躍表態。他跟趙隊長又和好如初了。

    “願聽從指揮!”洪小兵、馬胖兒等人也紛紛表態。

    大家雖說又饑又渴、十分疲倦,但經趙隊長和歐陽指導員一鼓動,大夥那玩命的勁頭就來了。隻見個個精神抖擻,人人意氣風發、鬥誌昂揚,各就各位,又投入到夜戰中去了。這就是我們的製度――靈活的製度、拚命的製度、主人翁的製度!美方專家不服不行。

    奮戰的隊伍,直到第二天淩晨5時,才把全部營房車,拖到4號營地。前後20個小時,對大家來說,是個戰鬥的夜也是個不眠的夜!但是人畢竟不是鋼鑄的,而是血肉之軀。到了新營地,即使隊長不宣布,他們身子一貼上床板,便都鼾聲大作了,誰還顧得上肚子餓呢!

    可恨,那些堅持10小時製度的美國人,教條得很,自已休息好以後,就不去體諒工人們勞累和辛苦了。當工人們剛剛入睡時,他們卻去敲門喊出工。然而,沒有一個人理睬他們。他們才知道,在有高度覺悟的中國工人麵前,自已的製度和指揮棒通通失靈了!

    每到一個新營地,第一件要辦的事便是打水井, 以解決全隊職工民工的飲用水問題。前3個營地,由於gsi公司沒有及時把套管運來,耽誤了打水井程序。不過,前3個營地幸好距離塔裏木河很近,v12車箱上麵背著個大水罐,一天便可以拉一兩趟水, 雖說河水苦澀些,但能勉強對付。如今這4號營地,深入塔克拉瑪幹腹地已有百來公裏,沙丘沙梁崎嶇難走,此趟搬家,短短的四五十公裏路,尚且要耗去20多個小時,那麽,背上大水罐的v12車,前往塔裏木河拉水,往返二百多公裏,沒有一兩天時間是迴不來的。水,成了一個突出的問題!淨化水則更是萬分寶貴了。

    斯卡曼先生指揮鑽井班長程得勝打水井,已經打了三天,但收獲不大,吹出來的沙粒是濕的,蹦出來的水漬是鹹的,甜水沒影兒,淨化水仍需要節約。至此,飲用水的來源,仍靠塔裏木河、以及拉迴來的淨化水。

    兩台淨化機,前些天剛從日本飄洋過海運來,但常鬧“水土不服”,屢犯“傷風感冒”,好一時壞一時,淨化出來的水非常有限,除滿足中西餐食堂做飯外,人們的飲用水,大都靠鹹水充腹。

    在沙漠裏麵,鹹水是人們最討厭的水,用它洗臉,臉難受;用它洗頭,頭發粘,分不開;用它洗澡,身上馬上蓋上一層鹽硝;用它洗衣,衣服僵硬受腐蝕……

    正因為如此,淡水和淨化水,便貴如金子。因此除飲水和做飯之外,隊上有規定: 任何人都不允許用淡水刷牙、洗臉、洗衣,違者罰款、寫檢討。歐陽新進隊後,對淨化機和淨化水,抓得很緊,管得更嚴。他同趙春江一道,每天突擊查房,每個人的毛巾挨個舐,發現誰的毛巾不鹹,先寫檢查再罰款。

    然而,仍然有個別人,膽大包天,同隊上的製度唱對台戲,總愛偷桶淨化水洗臉!

    一天早晨,同誌們起床後,刷牙洗臉疊被子……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就連那些隻漱口不刷牙或者貓洗式――幹擦臉的人,都還沒動窩,便聽到緊急集合令。大家都莫明其妙。但由於哨聲吹得很響,人們都猜測隊上肯定有急事,遲到了就要挨批挨罰,何苦呢?因而,扔下牙具,朝集合地點迅速奔跑而去。頓時,各節營房車,撞擊聲、濺水聲、地板聲、穿鞋聲、踢盆聲……響成一片,同軍事演習一般無二。支支象離弦的箭,一分鍾不到,便集合完畢。

    操場上,趙春江屹立在場當中,威武雄壯,象個大將軍。他的身後,左側是歐陽新, 右邊是雷洪達。此兩人,也都目光逼人,冷峻異常。

    大家心裏都在打鼓,不明白隊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隻好耐住性子,先聽聽“大將軍”的口令:“立正!”---“稍息!”兩聲口令後,下一步該有正文了!

    果然,趙春江擰起眉頭,臉上十分嚴肅,兩隻大眼睛射出兩道利刃,異常淩厲、咄咄逼人,人們禁不住打了一下哆嗦。他那淩厲的目光,先朝隊伍裏的各張臉孔電擊般地掃視了一遍。那目光落在誰的臉上,誰的心裏都象懷揣隻小兔子似的,撲撲亂跳,生怕自己做錯了事,被當眾抖落出來。後來,他這淩厲的目光,停在一位年輕的推土機手的臉上,每停一秒,那年輕人的心跳至少增加5次,臉上肌肉彈跳的次數那就更多了。幸好,他隻停了5秒,便疾聲喊著:“肖海,出隊列!”

    肖海在眾目睽睽之下,羞紅著臉、低著頭,老老實實走出隊列,麵對眾人的麵站立著。他今年剛滿20歲,身子骨都已經長成了,不僅高挑,而且俊奕,玩起各種球類來,腦子靈活,手腳麻利,能跑善跳,場內場外,風起雲湧。他的性格隨和,好說好笑。然而他仍屬於羽毛未豐、奶臭未除,“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行列。去年他應運招工,趕上中美合作勘探塔克拉瑪幹 ,由於他年輕、身體素質好,挑選推土機手時,他有幸被挑上、並接受3個月的培訓,如今已經成為一名出色的推土機手了。

    “同誌們!”趙春江洪亮的嗓音、嚴肅的語調。“大家心裏清楚,越是深入沙漠腹地,吃水就越是困難。淨化水不僅貴如油,還可以說貴如金子!美2隊有規章,我也多次強調過:淨化水隻供食堂做飯和大夥喝水,至於洗臉、洗頭、刷牙、洗澡、洗衣等,一律用苦水。然而有個別人,不遵守隊上的規章製度,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偷打淨化水洗臉、洗頭。這個人--就在大家麵前站著、並且耷拉著腦袋的英雄--肖海!”

    在眾目睽睽之下,肖海的臉繃得更紅了,頭也勾得象株剛出土的豆芽。此時此刻, 他羞慚滿臉,無地自容,若是地麵上突然塌個洞,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的!

    “同誌們!”趙春江接著說,“今天肖海首當其衝,打淨化水洗臉,違反了美2隊的製度,大家說說看,對他該如何懲罰?”

    頓時隊伍騷動,大家七口八舌起來:

    “按製度辦事:罰款寫檢討!”

    “扣他當月獎金!”

    “停止工作,麵壁三天!”

    “沙漠裏哪有靜室可麵壁三天?以我說:晌午時,罰他跪在沙包上麵,不多不少,三十分鍾就行了!”

    有人不夠嚴肅,把《少林寺》影片中,主持和尚所講的“麵壁三天”,也生搬硬套,用來懲罰肖海了。趙春江對亂開玩笑的人,大聲吼道:“都給我嚴肅點,嬉皮笑臉成何體統! 將來輪到你們倒黴時,也讓站在大家麵前,就知道‘獨立大隊’是什麽滋味了!”

    肖海聽著大家議論譏笑,又難堪又難受,特別是聽到罰他晌午時跪在沙包上麵, 嚇得他渾身直篩糠。因為響午時,地表的氣溫最高,沙層表麵達到攝氏六七十度,“列日炎炎似火燒, 沙層表麵能蒸糕”,一點也不誇張。若是讓他在沙包上麵跪三十分鍾,膝蓋不烤糊才怪呢。所以肖海覺得十分恐懼,也十分委屈,因為他原是一隻替罪羊!他打淨水是受別人指使的,如今挨罰挨站已經夠朋友夠義氣了,沒有必要再替他人跪沙子。於是他瞅了大家一眼, 局促不安地說:

    “打淨化水洗臉,其實……我是受人指使的,並不是我本人膽大妄為嘛……”

    “是誰指使你,快講!”趙春江嚴肅地問。

    “是……陶延慶師傅指使我打的。昨天晚上,收工迴隊,他就慫恿我去打桶淨化水讓他洗臉洗頭了。今早起床查房,桶裏還殘留一點兒淨化水,叫你們發現了……”

    “陶延慶,有這迴事沒有?”趙春江打雷也似地問。

    “哎呀,是他……自己要去打的,跟我無關,怎能怪我呢?”

    “你用了水沒有?”趙春江打雷也似地問。

    “我隻用了一點點……” 陶延慶知道自已推脫不掉了,隻好承認一半,另一半歸罪於肖海,兩人各打五十大板。

    “不!”肖海爭辯著,“是陶師傅讓我去打的……”

    “不不!是肖海主動要去的。他說他的頭很髒,要打一桶淨化水洗頭……”

    兩人狗咬狗地爭辯起來了。

    其實,全是陶延慶的惡作劇!

    昨天下午,工地上刮大風,少說也有四五級。收工迴隊時,兩人身上、臉上都沾滿浮土,脖子裏也讓細砂裹住;若非兩隻眼睛忽閃忽閃放亮,還會以為他們是兩尊泥人呢。肖海和陶延慶,誰不想痛痛快快洗個冷水澡?然而,這個營地,美方專家孤注一擲也沒能打出甜水來,所以淨化水特別寶貴,要用就必須“偷”。陶延慶試探過了,王長貴的v12水罐車還沒有去塔裏木河拉水,大水罐快癟了;小水罐那點兒淨化水,被視為仙水和甘露,比金子還珍貴。陶延慶拍打身上的灰塵時,歎了一口氣道:“唉!澡不洗沒有關係,但臉和頭總要洗一下吧!”肖海同情地說:“是呀,陶師傅,用苦水洗頭還不如不洗。洗完頭,頭發都粘住分不開了,挺難受的。”陶延慶旁敲側擊地說:“有什麽辦法呢?你又不敢去偷打淨化水!”肖海笑著迴敬他:“我不敢你敢?”陶延慶走到營房車門口,探頭探腦,竊探窺伺,見水罐旁邊沒有人,便走到肖海身旁, 附耳低聲道:“喂!現在沒有人,打一桶水給你兩個罐頭,幹不幹?”“罐頭呢?”肖海心裏已有所活動了。

    進沙漠以後,陶延慶和肖海住同一節營房車,而且還是上下鋪。肖海在上,陶延慶在下,兩人的關係十分密切。陶延慶又常常對肖海小恩小惠,如一個罐頭一支煙等,使肖海聽從調遣,心甘情願為自已做事。今日也不例外。

    “喏!咱說到做到,兩個罐頭在這裏放著,就看你有沒有膽量了!”陶延慶把一桶橘子罐頭和一個午餐罐頭,擱放在桌上。肖海還真有點饞 ,端詳了好一陣罐頭說明。陶延慶把兩個罐頭用手按住,催促道:“現在外麵沒有人, 快去打一桶迴來!否則,別動我的罐頭!”

    肖海為了兩桶罐頭,把隊上的製度置之度外,果真替主賣命。他偷偷地打迴來一桶淨化水,陶延慶把他當作有功之臣,打開兩個罐頭,供他吃喝。吃完後,兩人又美美地洗了一個透涼澡。

    常言道: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豈知,肖海偷打淨化水時,被衛生員唐國強窺見了。當夜,唐國強告訴歐陽新,歐陽新又轉告趙春江隊長,兩人一合計,決定今早來個突擊檢查。

    檢查結果,發現問題了。肖海和陶延慶的毛巾都不鹹,而且桶裏還殘留著淨化水。經盤問,肖海才結結巴巴,承認自已偷打一桶淨化水洗澡,與陶延慶無關。然而,現在他又變掛了,把陶延慶也給供認出來了。

    趙春江才不管他陶延慶是陶副處長的兒子哩,照樣呐喊他走出隊列,並且連說帶罵:

    “陶延慶,隊上怎規定的,你說!你他媽的,良心都叫狗叼走了是不是?”

    陶延慶立在肖海旁邊, 他那張瘦削的長條形的臉蛋,一時來不及戴眼鏡,那一陣白一陣青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陶延慶是陶副處長的兒子,趙春江心裏當然十分清楚。然而, 這裏是美2隊,不是機關。他是總理大臣、土皇帝,該講的話還是要講,該挖苦諷刺的話,他一句也不會少。他接著道:“陶延慶,大家都遵守製度,你為什麽就不遵守?你用小恩小惠籠絡肖海,使他充當你的馬前卒,為你打來淨化水,供你洗臉、洗澡……你的臉白好看是不是?”

    大家都掩著嘴巴兒笑了。因為陶延慶的臉並不白。其實,美2隊的勘探郎,身在沙漠腹地,風吹日曬,又缺少淡水淋洗,皮膚的顏色也都變黑了,找不到一個白劉備,個個都是紅關羽、黑張飛。

    此時,洪文剛走到歐陽新側麵,提醒他說:“時間不早了,趕快讓同誌們吃了飯出工吧!”歐陽新覺得有理,又低聲告訴趙春江:“我看就這樣吧,讓大家吃了飯出工。隻把肖海和陶延慶留下來,由我來處理這件事。”趙春江點了一下頭,隨後講了幾句收場的話:“大家吃了飯還要出工,時間寶貴, 早晨的現場會就開到這裏。陶延慶和肖海兩人,罰多少款、寫多少份檢查,這件事由歐陽指導員處理,我們大家照樣出工。散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油海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瓊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瓊玉並收藏油海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