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橋的方案批下耒後,包工頭劉公奮仍然十分焦急。鋼筋、水泥、沙石等材料都好說,就是那30根80公分直徑的鋼管沒處購買,附近又沒有煉鋼廠, 如果派人去口內定購,來迴時間太長,勢必影響造橋工程的進展。若是不能按期峻工,投入使用,耽誤三支大沙漠隊原材料的供應,可是要判刑的嗬! 劉公奮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這件事妹夫陶開富也幫不上忙,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講了,怎麽辦?

    陶開富也是火燒火燎、焦慮萬分。兩天過去了,但造橋工地還沒有動靜。他來找劉公奮,繃著一張瘦削的臉,抱怨道:“早知道粗鋼管不好購買,你就不該設計這種方案了。現在倒好,弄巧反拙,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唉!”劉公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誰知鋼管的直徑一改再改! 原先我設計的方案,鋼管的直徑隻有30公分,如今已經擴大到80公分了!30公分的鋼管好買――埋入地下的暖氣管就可以使用了,豈知…… 唉!”他借歎氣之機,乜視妹夫一眼,並試探性地問:“喂,妹夫,要是80公分直徑、8米長的鋼管購買不到,咱們采用60公分直徑、8米長的鋼管,你說可以對付嗎?否則造橋時間緊任務重……不好辦約!”

    “不行!想偷工減料?那你就不要幹了,趁早收攤吧!”

    “不不,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再說,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嗎?”

    “劉公奮,我可告訴你:80公分直徑的鋼管,不管如何難弄,明天你都必須派人出去采購, 後天就給我動工;否則,後果自負!”陶開富陰著臉,下了死命令。隨後,他胳膊一甩,竟自出門去了。

    劉公奮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瓜,出神地想著,入神地罵著。現在他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疑無路的地步了!

    就在這個時候,內侄牛阿蠻興衝衝地走進門來,後麵跟著新招來的民工張超群。

    牛阿蠻早就洞悉姑父內心的苦衷了,便上前獻策說:“姑父, 當今市裏有位年輕有為、神通廣大的人物,你可曾聽說過嗎?也許購買80公分直徑、8米長的鋼管,他能幫上忙!”

    “阿蠻,你講那位神通廣大的人物,他是誰 ?”劉公奮感興趣地問。

    “市公安局長崔健的二兒子--大名鼎鼎的醉仙樓經理、外號白臉狐――崔要文呀!”

    “哦!他能幫我的忙嗎?”

    “沒問題!他這個人神通廣大著哩!生意做到廣州、深圳、香港,還有第三世界的巴基斯坦。他的拜把兄弟,都是高幹子弟,有的在烏魯木齊,有的在北京,有的在廣州、深圳……”

    “唔!阿蠻,你快去一趟,有好消息就打電話來告訴我,我明天就派人去購買。 造橋的事,領導催得緊,半點也耽誤不得!”劉公奮也抱著一線希望。

    “就怕崔要文裝腔作勢,架子大壓死人,不買咱們的賬,怎辦?”牛阿蠻為難地說。

    “此事好說。”劉公奮馬上拍板,“阿蠻,你可以當麵給他許願:事成之後給他一萬元現金作為酬謝。”

    “這樣吧,姑父,我和張超群去探個虛實,如果有一線希望,我馬上給你打電話來。”阿蠻十分明智。

    “嗯!速去速迴。”

    於是,牛阿蠻領著張超群,出門後往醉仙樓而去。他倆知道崔要文難擺弄,就一邊走一邊商量著對策。

    劉公奮瞅著張超群和牛阿蠻的背影,既充滿希望又充滿苦澀,而且這種苦澀感,持續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且說張超群和牛阿蠻先去找劉凱幫忙,攛掇他借輛車, 把他倆送去醉仙樓。因為聯係業務的人,坐車總比步行體麵些。

    劉凱也正巴望著上街兜兜風,於是一拍即合。他借來馬浪河的奶白色豐田半卡,三人坐在裏麵,風馳電掣,轉眼間就到了醉仙樓。劉凱打發他倆下車,自已即開著車兜風去了。

    劉凱一麵開車,一麵美滋滋地想著:“前幾天進沙漠踏勘工區,遇上大風暴,悶了數天,如今身居鬧市,各種饞勁兒,卻好趁機把它彌補過來!”

    牛阿蠻領著張超群,走上醉仙樓時,正遇陶延慶陪著兩個洋專家,第二次登上醉仙樓吃喝玩樂。酒宴上,二嬉和二妞兩位女招待,殷勤勸酒,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充塞耳膜。兩位洋專家,也是剛從沙漠裏麵踏勘迴來,在此小酌的。但陶延慶是另有公幹的。他受徐誌斌派遣,去市裏放請貼。因為管理處明天舉行宴會,除宴請眾外賓外,還準備宴請市裏有關領導。他放完請貼,半路上恰碰上老肯和特萊勞斯,三人餘興未盡,肚子也正咕嚕嚕叫著,於是便作伴二登醉仙樓。

    張超群並不饞酒,但當他聽到酒令聲和嬉笑聲時,情不自禁地朝酒桌那邊瞄了一眼。兩位洋專家,一個是肯尼迪,另一個是特萊勞斯,他不甚麽介意;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一位下巴處有個小黑痣的姑娘臉上時,不覺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說:“怎麽會是她呢?難道……她是老板娘不是女招待?”三天前,因參與打架而逃避派出所抓捕時,就是遇上這位女老板幫助自已脫險的。那情景,至今猶曆曆在目――

    那天,張超群賭氣,與石油隊的好友王英傑不辭而別,準備搭車去阿克蘇等地,繼續尋找生身父親。他在“飛來仙”飯店吃飯時,巧遇牛阿蠻﹑老虎旗和這位身穿玄色超短衣裙的妙齡女郎。後來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痛打流氓團夥而搭救石油隊的司機劉成及其妻子。當公安人員聞訊趕來時,就是這位女郎機智勇敢地搭救了自已。按理說她是自已的恩人,應當上前感謝兩句才對;然而在這種場合,人家做生意賺錢,自已最好不提起往事為妙;再說,當他看見二嬉二妞正向兩位洋專家賣笑時,心頭頓生一種厭惡之感。因此,雖說邂逅相遇近在咫尺,而且姑娘還獻上一個甜甜的笑靨,但張超群連頭也沒有抬起。二嬉很不高興,她瞅瞅張超群,“哎哎”兩聲,想搭訕兩句又不好措詞。張超群對二嬉的獻媚,沒有反應也沒有駐足;豈知牛阿蠻判斷錯了,以為二嬉對自已有意,情不自禁地立住腳根,並且色眯眯地還想同她搭話。張超群碰他一下肩膀,示意他快走。這時,一個小夥計走上樓來,向他倆打聽來意後,便放下手中活兒,陪著張超群和牛阿蠻,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但是當他們仨人打從女招待身旁擦過時,二嬉揪了張超群一下衣角,嗔怪他道:“哎哎,你不認識我了?”然而,張超群隻瞅了她一眼就走了。二嬉端著酒杯,瞅著張超群後背,愣了片刻,心說:也許這種場合,他不好意思同自已打招唿,算了,以後見麵時再問個清楚吧。

    且說張超群和牛阿蠻,被小夥計領進會客室,崔要文正斜靠在沙發上,一麵聽音樂,一麵閉目養神 。會客室裏麵,布置得十分典雅、堂皇、闊氣。牆壁上貼著隔音紙,地麵上鋪著淺黃拚花地板格。音箱、吊扇、落地扇、長短沙發、茶幾茶櫃、吊燈、電話,應有盡有。據小夥計說,地下室的會客廳和崔要文的寢室,布置擺設比這裏還要高級十多倍。

    其實,張超群和牛阿蠻,並沒有那麽多閑情逸意打量這間會客室的陳設。當小夥計把崔老扳叫“醒”後,心直口快的牛阿蠻,便把自已的來意,直言不諱地告訴崔老板。崔要文聽完後,沒有立即表態,仍然在品茶聽音樂。牛阿蠻有點沉不住氣了,便鄭重其事地問:

    “崔老板,鋼管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幫助解決? ”

    “這事我可以幫忙;但是,”崔要文慢條斯理而又裝腔作勢,“ 劉公奮自已為什麽不來?”

    “塔裏木河大橋馬上就要開工了,他很忙的……”

    “他忙啥?橋底缺少鋼管鋪疊,他再忙也是瞎忙。設計這種方案,別出心裁,也隻有包工頭劉公奮才想得出來。鋼管我能幫忙;你們迴去,讓他自已來一趟!”

    “這……不過,我姑父交代過了,事情辦成之後,給你一萬元酬金……”

    “有什麽憑據?”

    “憑據?……”

    牛阿蠻沒有準備好應付的話,一陣結巴,迴答不上來。他並沒有料到,白臉狐崔要文辦事太精了,比猴子還要精靈、狡詐十倍!

    張超群見狀,忙把話攔過去:“憑據?我們可以給你寫張字條,怎樣?”

    “嘿!”崔要文輕輕地搖搖頭,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一張字條?……嘿,又是小蘿卜頭簽的字,到那時包工頭不承認,我到哪裏去拿錢?拿不到錢,你們的字據,不就是一張廢紙!”

    “我們保證給你送來!”

    崔要文呷了口茶,彈彈灰塵,摸摸下巴,漫不經心地冒了一句:“一萬元,最好現在就給我送來!否則,什麽保證呀,發誓呀,字據呀,我統統都不愛聽!”

    “噓!”牛阿蠻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停了片刻,崔要文又說:“你們倆先迴去吧!讓劉公奮自已來。來時可千萬別忘啦,……帶上一萬元方可成交!包工頭,吃人喝血,哪能沒有錢呢?”

    張超群受到如此怠慢、恥辱和褒貶,心裏的怒憤衝霄漢;但是有求於人,豈能輕意發脾氣呢?他鄙視地掃視了對方一眼,又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表示他心中的憤慨和不滿,而後扭轉身子,離開崔要文的會客室。牛阿蠻也緊跟其後。

    此時,陶延慶和洋專家的酒席還沒有散,喝酒行令之聲充塞耳朵。原來,他們正在灌一個愣小子的酒!

    “喝!誰讓你遲到啦?遲到者罰酒三大杯,這是慣例!”二妞的聲音。

    “罰酒三大杯,可不能隻喝一個人的,我們五個人,每人都有三大杯,不喝就是瞧不起大家!”二嬉也把滿滿的一杯酒捧到愣小子跟前,一本正經地敬酒。

    “好好好,你們每人三大杯,我都喝!”愣小子應接不暇,一仰脖根,杯杯見底,接連喝了十五大杯,都是60度的烈酒,喝得他胡話連篇,不拘小節,伸手就去摟二嬉的脖根,吻她的臉頰,弄得二嬉雙頰緋紅,醜態百出。

    牛阿蠻一見,這愣小子正是外甥劉凱,趕忙叱他道:“劉凱!別喝了!你喝得醉醺醺的,還怎麽開車?”

    原來,劉凱上街兜風迴來,車停在醉仙樓下麵,喊了一陣話,見張超群和牛阿蠻仍然沒有下樓來,心裏焦急,便下車上樓,準備探個虛實。碰巧遇上表弟陶延慶,正在宴請兩位洋專家,旁邊還有兩位漂亮的姑娘陪酒,弄得他心房激蕩,口涎流淌,不等表弟陶延慶招唿,便自已咋唿著上前;不等他討酒喝, 大家的酒杯便蜂擁而上。他這個人是有名的大酒缸,一旦沾上酒便沒個完,霎時便把自已上樓“公幹”的事,通通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牛阿蠻知道劉凱的脾氣和能耐。此人有酒必喝,一喝便醉;一醉便耍酒瘋鬧事。因此,他一個箭步跨上前,揪住劉凱的衣領,把他扯下樓。 二妞和二嬉還想阻攔,但被牛阿蠻架開了。二嬉端著一杯酒,送到張超群跟前,畢恭畢敬而又脈脈含情地說:

    “壯士,請飲小女子這杯酒,並留下尊姓大名,好嗎?”

    “哼!”張超群冷笑了一聲,“我這個人,一不飲酒,二沒有尊姓大名,不必留了!”說完,甩開胳膊,大踏步下樓去了。

    “你……忘恩負義﹑不識抬舉的東西!”二嬉生氣地跺了跺腳,努努嘴啐了他一口。“呸!你不告訴我,燒成灰我也認識你---你叫張超群,包工頭牛公奮新招的民工!”

    “二嬉,甭理他,讓他走!”陶延慶怕二嬉掃興,趕忙勸慰她,“一個刁民工、盲流,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來,咱們繼續喝酒!”

    然而,兩個洋專家也有點掃興,隻顧啃雞胸脯吃烤羊肉串,沒有理睬陶延慶。

    陶延慶並不死心,又繼續招唿著:“哎,老肯,老特,不喝白酒也要喝杯啤酒嘛,怎能隻吃菜滴酒不沾呢?”二妞給特萊勞斯一個眉眼,按住他的筷子,不讓他夾菜;並且把一杯白蘭地送到他跟前,妄圖再一次掀起飲酒作樂的高朝。

    然而,特萊勞斯拒絕飲酒,並且把酒杯打翻在地。二妞一麵彎腰拾起酒杯,一麵暗罵洋專家不識抬舉。二嬉為了不使大家掃興,又上前討好肯尼迪。特萊勞斯有點嫉妒,隨即站起身,大放了一通厥詞。看來他已經喝醉了。

    肯尼迪十分明智,他推開二嬉的糾纏,站起身子,咧著大嘴巴, 無聲地傻笑著。他伸出一隻手,示意該迴去了。然而特萊勞斯喜怒無常,大放一通厥詞後,又改變原來的脾氣,同二妞繼續嘻鬧。他半醉半醒,半睜半閉,全沒有迴去的意思。老肯隻好動手把他扯走。

    陶延慶見狀,隻好向崔老板告辭,並付了開銷。

    崔要文還是那副神紳模樣,熱情有限,沉鬱有餘,不卑不亢地挽留道:

    “陶老弟,今晚這裏有舞會,讓洋專家跳個舞再走吧!”

    “不了!改日再來,今日迴去還有事要做哩!”

    “那好,一迴生二迴熟,我就不送了,下次再來!”

    “甭客氣。崔老板,請留步!”

    陶延慶等三人,搖搖晃晃走下醉仙樓,抬頭一看,夕陽無限好,但已經西切地平線了。喝酒竟然耗去大半個下午!此時, 陶延慶才想起徐老板交給自已的任務,雖說完成了,但還沒有及時向他匯報,迴基地後難免又要挨頓批評,因而急得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酒也醒了一半。他趕忙幫著老肯,攙扶特萊勞斯,朝樓前停車場走去……

    醉鬼劉凱,被張超群和牛阿蠻攙下醉仙樓時,飄飄然欲仙,嘴裏還一陣狂言亂語:“二妞!二嬉!俺劉凱真……舍不得離開你們嗬!”

    劉凱真醉了,手扶著車門,便哇哇地吐開了。那酒臭比死人味還難聞,張超群和牛阿蠻遠遠地躲著。幸而吐在外麵,若是吐在駕駛室裏麵,那可就糟了,引來三江水也洗不淨那股衝天的酒臭。

    更糟糕的是,牛阿蠻和張超群都不會開車,還要等劉凱酒醒後才能迴去。時間長了,劉公奮肯定焦急。牛阿蠻束手無策,隻好買來兩粒香梨給劉凱醒酒,又要來一碗水,給劉凱嗽口,把劉凱伺候得舒舒服服。然而,這家夥不爭氣,爬上駕駛室後,背一靠,眼一眯,竟然打起鼾聲來了。牛阿蠻急得直跺腳亂罵街。張超群還好,能耐住性子,但他恨自已不會開車,否則,迴基地這十多公裏路,他完全可以代勞。他發恨有朝一日,定要學會開車!

    眼見西邊的落日,就要掉進地平線了,陶延慶也領著兩個洋專家走了,而他們倒好,坐在駕駛室裏,欣嚐劉凱打雷也似的鼾聲,你說煩不煩?牛阿蠻心裏清楚,即使把他叫醒,這愣頭青,稀裏糊塗上路,不出事故才怪哩。

    就在這時候,一輛奶白色的小車,不前不後橫在他們車的跟前不走了。牛阿蠻本想罵一聲操旦!”但話到唇邊又咽迴去了。 因為這輛奶白色的半卡車叫做小莫爾車,正是石油隊的沙漠車之一,剛從比利時引進的新設備,所以不必猜,開車的司機,肯定是石油勘探隊的小夥子了。

    果然不錯,車門打開,潑剌剌跳下來一個光腦袋的漢子,不滿三十,高挑個子,鼻梁下麵兩捌八字胡,很富有幽默感。牛阿蠻一時興奮,忙打開車門,大聲喊著:

    “程得勝!是你呀!劉凱醉成一灘爛泥,車開不迴去,真急死人呀!”

    果然,來者正是牢騷大聖程得勝。牛阿蠻好比遇上救兵,心裏無比興奮,便指了指車內的醉漢,懇求道:“得勝哥,我和張超群有急事,搭乘你的車迴基地好不好?”

    “你們的膽子真不小,到現在還不迴去!劉凱怎醉的?”程得勝立目橫眼,把牛阿蠻臭罵一頓。看樣子,他是秉承趙隊長的旨意來尋找劉凱的。

    “他……被他表弟陶延慶灌醉的!”

    “出亂子沒有?”

    “還好,沒有出什麽亂子。”

    “一個下午不見人影,再出點亂子,迴去趙春江隊長不把他的皮剝了才怪哩!”

    今天下午,劉凱這愣頭青、小人物,不在隊上,想不到竟然有許多人前來找他,打聽他的下落!

    劉公奮和陶開富來找過他,為的是打聽牛阿蠻和張超群的下落。因為他倆去醉仙樓談生意,正是劉凱開的車。

    趙春江和副隊長雷洪達找過他。因為洋專家舉辦的鑽井、爆炸培訓班,點名時劉凱缺席又不曾請假,而且一個下午不見影兒,把趙、雷兩隊長給氣壞了。

    馬浪河從“大西洋”水庫拉魚迴來也找過他。因為劉凱私自開的車,正是他的豐田半卡生活車,而今將近黃昏了還不見影兒,怎不急死人呢?

    由於以上原因,趙春江派程得勝開車找人。程得勝出發前就探聽某些風聲,知道劉凱是送牛阿蠻上醉仙樓辦事至今未迴的,他才開車奔醉仙樓而來。

    “程大哥!”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程得勝感到奇怪,此時此刻,怎麽有人喊他程大哥?他情不自禁地迴頭一看,竟然是高挑英俊的張超群!程得勝一麵同他熱烈握手,一麵埋怨他道:

    “張超群嗬!你怎麽不辭而別呢?那天,王英傑大為惱火,又酗酒又發脾氣,把趙隊長都給得罪了,你知道嗎?”

    “知道。”張超群點點頭,內疚地說,“我本想等找到生身父親後,再好好報答他唄!”

    “聽說你要去阿克蘇?”

    “是的。後來在飯館裏吃飯,遇上牛阿蠻,他知道我的難處,勸我留下來,同他一道在造橋工地當個民工,掙幾個錢作盤纏,再去尋找生身父親……”

    “哦!也好。”程得勝點點頭,“我知道,目前合同辦正要建一座塔裏木河大橋,據說是陶付處長的內兄--劉公奮承包的。你同牛阿蠻先在造橋工地幹一陣子也好,等以後有了機會,我同王英傑還會幫助你的。無論如何,橋造好以後,我們一定會說服趙隊長,讓你進美2隊當民工的!”

    “嗯!謝謝得勝哥!”

    “上車吧!”

    “可劉凱他……”

    “沒關係,我迴基地後再來一趟。”

    上車後,牛阿蠻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心說: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嗬!

    但是,張超群被留在原地看車。豐田半卡載著牛阿蠻也載著醉漢劉凱,披著晚霞,向石油基地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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