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家,洪小兵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雙手托腮捂頰,臉上顯得十分愁苦。媽媽和洪小菁滿臉怒色,並且輪番譴責他。媽媽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斜靠在床上,焦慮不安地說:“小王酒後開車已經夠危險了,你又弄掉他的刹車油,萬一出了事故,你可要負完全責任的!”姐姐洪小菁聲色俱厲地說:“出了事故,讓他蹲監獄去!”三進三出派出所,離蹲監獄近在咫尺。媽媽觸景生情,一邊流淚一邊又說:“你這不孝兒,到處惹是生非,自已受苦,一家人都跟著你背黑鍋、丟臉!”姐姐進一步叱他:“還不趕快想個辦法,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王大哥,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半道上出事?”

    洪小兵知道自己錯了,但後悔已經晚了,雙腳往地上一跺, 老羞成怒地頂了她姐一句:“他早把車開走了,你讓我哪裏通知他去?”洪小菁也不甘示弱,大著嗓門叱他:“王大哥對你一片好心,而你卻當驢肝肺,你還算人嗎?”洪小兵自暴自棄地嚷著:“對,我不算人,我是王八蛋,行了吧?”“嗬――”媽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洪文剛邁著八字步,哼著南腔北調,帶著一種得勝的心情踏進自己的家門。他見老伴、女兒都不言語,而且滿臉的怒色和愁色;兒子洪小兵耷拉著腦袋蹲在地上。洪師傅心裏納悶,小調也不哼了,斜視了洪小兵一眼,八九不離十地猜著:八成這小子又惹出什麽麻煩事來了! 於是他瞅著女兒洪小菁,沉著冷靜地問:“小菁,家裏出什麽事了?”

    “小兵他……唉!”洪小菁難過得要掉下眼淚。她把壓在罐頭下麵的五百元以及王英傑的留言條,全都遞給父親過目;接著陳述經過:有一位年輕人,自稱是你的同事,名叫王英傑,上午來咱們家探望媽媽,桌上的蘋果、罐頭就是他送的。臨走時還在罐頭下麵壓了這五百元和這一張紙條……

    “後來,”洪小菁繼續講著,“洪小兵在花壇邊找模特兒照相,全不把媽媽的健康放在心上。我批評他他不聽,還跟我爭吵不休。王大哥站在咱家陽台上,全都看見了。便下樓去找洪小兵,把他攝影用的照相機誆走了。洪小兵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後來趁他上徐棱家喝酒談話之機,用自配的萬能鑰匙打開‘陸地巡洋艦’車門,在取出照相機的同時,又把該車刹車油管子卸下來,使刹車油片刻之間漏個精光。王英傑喝完酒下樓來,不曾檢查刹車部分是否失靈,就把車開走了……唉!爹,你說危險不危險?”

    “趕快通知他呀!他的車是跑北京的,路上車多,沒有刹車油怎行?”洪文剛焦急地嚷起來。

    “嗬!來不及了。”洪小菁深深地漢了一口氣。

    “小兵,你怎會卸下王英傑刹車管子?你也是司機,難道你就不知道刹車油的重要性?”洪文剛繼續責問兒子。

    “我……”洪小兵一陣結巴。他卸下刹車油管子,自以為報了仇雪了恨,挎著照相機,得意洋洋地迴到家中。當姐姐把五百元和王大哥的留言條遞給他看時,他頓時傻了眼。大概是受到良心上的譴責,他突然“唉__”地一聲,緊接著雙手抱住腦袋瓜,跺著腳自責:“我這人真混!真混!我不知道王大哥真的是為我好的,唉! 晚了……怎麽辦呢?”洪小菁問他怎麽迴事?他不肯迴答。隨後撂下相機,砰砰砰砰地下樓去了,好像有什麽火燒眉毛的事瞞著家人。大約一刻鍾工夫,洪小兵返迴家中,一進門又是老樣子,雙手抱住腦袋瓜往地上一蹲,垂頭喪氣而又自暴自棄:“我這個人真混!真混! 真混……”洪小菁見他這副模樣,知道他惹出麻煩事來了。經過再三盤問,方知他把人家車上的刹車油全都放光了。洪小菁和媽媽聽後,都大為吃驚,便催他快去徐棱家找王英傑,把事情經過講清楚,讓他整好刹車管子、灌好刹車油再上路。洪小兵卻說他剛去一趟迴來,王英傑開的那輛“陸地巡洋艦”已經不見了。……

    “他是去北京購買進疆火車票的,路上車多,萬一……”洪文剛聽完經過,急得抓頭撓耳,罵聲咧咧,先是把兒子臭罵一頓;接著分析情況:酒後開車,又沒有刹車油,京廣線上車多人也多,萬一出了事故怎辦?不行,馬上就要進疆執行合同了,小王又是美2隊的技術骨幹, 萬一……不能按時到隊工作怎麽辦?“萬一……哎!”他不敢再往下想,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在沸騰,臉上凸出的青筋在暴脹。總之,他的麵目變得十分猙獰,仿佛一頭咆哮的雄獅,張開大口要把眼前這不孝兒一口吞進肚裏!他嘴裏“狗崽子”罵個不停;帶繭的巴掌也掄得高高的。當他一隻巴掌朝洪小兵的臉門劈下去時,但卻被另一隻纖細的雙手擋住――女兒洪小菁把他拉在一旁,勸道:“爹,事已如此,打死他也不管用,還是快想個辦法去搭救王大哥吧!‘陸地巡洋艦’的車速快,若是遇上緊急情況需要刹車,但卻刹不住車那可就糟了!”

    洪文剛聽後忽然醒悟,點點頭說:“嗯,我找徐棱商量去!”說完,他自個兒下樓去了。

    洪小兵心裏也很不平靜。經父親一分析, 他懷中好似揣隻兔子――忐忑不安、提心吊膽的。他也擔心王英傑的“陸地巡洋艦”在京廣線上奔跑,果真有個萬一,那可就糟了,自已吃不完兜著走!因而當老爹下樓後,他也三步並作兩步,去找他的師傅馬浪河商量對策了。

    洪小兵與馬浪河情投意合、誌趣相當,又有師徒關係,因而洪小兵一向崇拜他,把他視為良師益友。如今有難,去找他排憂解難,理所當然。

    洪小兵這青年,很有特色。初中沒畢業,為照顧洪家經濟拮據,十四歲那年便招了工,從此穿上了工作服當上石油工人。翌年,跟著馬浪河學會開汽車。然而,洪小兵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毛手毛腳,吊兒郎當,隊長信不過, 班長也信不過,因而沒有讓他開車。領導讓他放大線,大熱天時,他鑽車底下乘涼打瞌睡,讓班長四處找不到。安排他在爆炸班搞爆炸,他偷雷管炸魚差點兒釀成悲劇。調鑽井班握刹把那些日子,他嫌鑽井工又苦又髒,不好好幹,經常偷懶耍小聰明,大事不犯但小事不斷,鑽井班長見了他就頭痛,後來幹脆不要他了。領導把他教育一番,就讓他進炊事班學做飯。在炊事班,由於打架鬧事,把人打傷,差點被隊長開除出隊。因此,人們給他畫臉譜時,送他四句打油詩:“年輕有為資格老,調皮搗蛋沒處找。班長見了就頭痛,領導也拿他沒有招!”然而聽了這四句打油詩,這個年滿十九歲、已經有五年勘探生涯的小青年,美滋滋全不在乎,仍然我行我素,該怎麽玩就怎麽玩, 該怎麽痛快就怎麽痛快,該怎麽胡鬧就怎麽胡鬧,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快活得跟神仙似的。他特別喜歡攝影照像,還會編幾句打油詩。他的理想是將來當一位名副其實的攝影師。人們根據他的愛好和特征,又送給他一個外號,叫“小攝影師”!

    馬浪河呢?前麵講過了,他是趙春江的對頭冤家。此人三十有六,中等個子,身材略瘦,長臉月牙目,加上大暴牙,是他最主要特征。另外,他為人世故,四麵玲瓏,八麵圓滑,善於見風使舵。見人笑哈哈,點頭又哈腰,一混便熟,不混也熟,三句半話,就能跟你稱兄道弟。所以人們送他一個外號,叫“見麵熟”。如果給他畫臉譜的話,也隻能是個反麵角色。他原先在華北平原勘探,跟洪小兵一個隊呆過。但嫌工資低,依靠表哥陶副處長的力量,才從華北調進塔裏木;進疆後又安排個好工種--在機關食堂開生活車。三個月前探親迴來,如今假期將滿,他也正準備買張車票迴塔裏木呢。

    馬浪河此人不僅喜歡攝影照相,更喜歡尋花問柳。車開到哪裏,那裏就有打情賣俏的人。更可恨的是,已是有婦之夫了,還讓個大姑娘典著大肚子。所以,人們又送他另一個外號,叫采花大盜!在他包裏,大姑娘小媳婦的頭像不少;漂亮姑娘的名字,本子上密密麻麻。他家中有兩本影集,幾乎全是漂亮妞的頭像。洪小兵就是受他影響而迷上攝影照相這一行的。每當假期,兩人結伴尋歡取樂,開車兜風攝影照相,大展雄風。洪小兵在他身上隻花兩條香煙、兩瓶酒外加盜竊來的幾件修車工具,便可以隨意開車、出出風頭了。

    這一天下午,馬浪河正在樓前花壇邊,為自己的老婆、女兒選景照相。洪小兵一頭撲上去,蹙著眉頭講述經過,一口氣講了不少。那愁眉苦臉的熊模樣,久久難以消失。馬浪河聽後,卻把月牙目笑成一條縫,晃了晃手上的照相機,幸災樂禍地說:“喲,酒後開車又沒有刹車油,違章操作,出了事故是他的事,王大胡子自己倒了黴,你管他幹嘛?”

    “不,不,”洪小兵急忙辯解,“他開的這輛車,刹車油漏個精光, 是我的惡作劇--我卸掉他車上的刹車管子造成的,出了事故不拿我開刀才怪哩!”

    “嘿嘿嘿!”馬浪河笑彎了月牙目,不以為然地說,“小兵,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副熊樣呢!你一慣天不怕地不怕,如今這一點兒小事,怎就變得膽小如鼠呢?”

    “哎呀,馬師傅,我就怕有個萬一嘛!”洪小兵哭喪著臉說,“馬師傅,你是我的好師傅,怎能見死不救、幸災樂禍呢?”

    馬浪河歉住笑臉,油腔滑調地辯解著:“我這個人就喜歡咧咧嘴吊吊眉,怎麽叫幸災樂禍呢?”

    洪小兵慍怒地說:“咱們相處都快五年了,我可是第一次求你的!”

    “好吧,”馬浪河把手上的相機交給女兒,詼諧地說,“瞧小兄弟急成這副模樣,當哥的怎能袖手旁觀呢?走,跟我去小張那裏借輛豐田車,咱們兜兜風、瞧瞧熱鬧去!”

    洪小兵一聽高興極了,一蹦三尺高。然而他年輕幼稚、閱曆淺,揣測不出“見麵熟”――馬浪河葫蘆裏又在兜賣什麽秘方?

    京廣線,並不太寬敞的柏油馬路上,各種型號的汽車、拖拉機、絡繹不絕,來往穿梭,刺耳的汽笛聲陣陣充塞雙耳,令人煩躁,令人擔憂。據說,從北京至石家莊,往後要修一條高速公路。但願國民經濟突飛猛進,這個願望早日實現。

    一輛本田摩托,在京廣線上風馳電掣,唿唿的風聲擦耳而過。它高速地穿行在各種汽車之間,坐在屁股後麵一位老漢,驚慌地關照:“喂!小徐,你慢……點!穩紮穩打……性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老漢便是洪文剛師傅,那位年輕的駕駛員,正是徐棱。他們駛出a已經三十多公裏了,但仍然不見王英傑駕駛的陸地巡洋艦蹤影,心裏正在著急之際,忽見一輛紅色豐田車,疾速追趕他們而來。趕了一程路後,便並肩行駛。隨後,從車窗口探出一小青年的腦袋和一隻擺動的胳膊,示意他們停下。徐棱側頭一看,見是馬浪河和洪小兵,知道他們有急事,便迅速把車刹住。幾乎與此同時,那輛紅色豐田車,“嘎――”地一聲,也在原地刹住。車門打開後,洪小兵迅速地跳下車,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爹跟前,憋紅著臉說:“爹,我跟你調換個位置,你進這輛豐田車駕駛室坐吧!”馬浪河進一步補充說:“洪師傅,你有高血壓,不宜坐摩托,進來坐吧!”

    洪文剛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想訓斥他幾句,但覺得他能來就有進步,便克製住沒有訓斥他。但心裏著實憋了一肚子氣,不肯下車。後來在徐棱的催促下,他才離開本田摩托,坐進紅色豐田車裏麵。

    隨後,本田摩托和紅色豐田車,一前一後,在京廣線上繼續追趕王英傑……

    過了琉璃河,前麵便是良鄉了。徐棱眼尖,已經發現前麵有情況了。 近前一看,方知出交通事故了:一輛客車和一輛運輸卡車,在躲閃第三輛吉普車時相撞了,結果客車倒黴翻下公路;其他兩輛車相撞後堵住路麵,造成交通阻塞,車輛擁擠。徐棱、洪文剛等四人下車觀看時,見王英傑開的陸地巡洋艦也停在路邊,而他本人夾在人流中搶救傷員,忙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同誌們心房一陣緊縮:糟了,王英傑果然出事故了,否則他怎麽會夾在人們的搶救行列中呢?

    洪師傅和徐棱趕忙上前打聽情況,方知撞車事故與王英傑無關。

    原來被撞下路麵造成九十度大翻車的是一輛黃河牌客車,車裏麵六十多名乘客,輕重傷各半,王英傑停車幫助搶救傷員,正是學雷鋒做好事。同誌們了解真情後,才把一顆緊繃著的心返迴心腔裏去。

    “馬師傅,你來得正好!借你的車,我要送一趟重傷員去醫院!”王英傑揮揮額頭上的汗水,不管馬浪河答應不答應,就指揮眾人把幾個重傷員抬上他的車。

    “小王,你沒有事吧?”洪文剛搖晃著王英傑的肩膀,關切地問。

    “我沒有事--不過差點兒有事!”王英傑忙中偷閑,迴答問題又直爽又幽默。但他舒了一口氣後,卻又憤懣地說:“真倒黴,刹車管子被人卸掉,刹車油全都跑光了,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幸好我提前停車,否則情況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我……”站在一旁的洪小兵聽到此話,局促不安,欲言又止。

    “你還不坦白交待,兔崽子!”洪文剛板起臉孔,聲色俱厲地譴責兒子。

    “王大哥,”洪小兵憋紅著臉,自暴自棄,狠狠地痛罵自己,“我對不起你,我真混,真的!”罵到這裏,他雙膝著地,跪在王英傑跟前,擠出兩行悔恨的淚水。“王大哥,你打我罵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牲口!你好心好意勸我走正道,不讓我攝影照相、浪費錢財,而我卻忠言逆耳,把你的一片好心當驢肝肺!刹車油管子……是我趁你上徐棱家喝酒之際卸掉的……伺機對你進行報複!豈知……唉!我真混!我這人真混!……”

    “你小子就是混賬東西,當著你爹的臉我一樣罵你!”王英傑憤慨極了,炯炯的目光,直瞪得洪小兵臉上冒出青煙。“今天, 我的陸地巡洋艦萬一出了事故,怎麽向上級交代,洪小兵你說吧!你這種拙劣行為,簡直是老和尚戴帽又打傘――無法無天了!拿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當兒戲!吊兒郎當、調皮搗蛋,但也不能瞎胡鬧、拿別人生命開玩笑呀!你說,萬一出了人命關天的事怎麽辦?”

    “王大哥,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對不起你!”一向趾高氣揚的洪小兵,如今垂頭喪氣、威風掃地,並且第一次作了誠摯而深刻的檢討。

    然而,王英傑並不由於他膚淺的檢討就讓步,他仍然氣鼓鼓地訓斥他責問他:“洪小兵,你這種花言巧語的檢討,我不愛聽,有勇氣,有膽量,有誠意,今後就拿出行動來!我問你:新疆塔裏木你去不去?”

    “去!……”洪小兵囁嚅著。

    “塔克拉瑪幹大沙漠你進不進?”

    “進!”

    “好,我想聽的就是這句話!”

    洪小兵見王英傑諒解自己,如釋重負,心情輕鬆許多。但他對攝影照相的事忘不了也丟不掉,便追在王英傑屁股後麵試探性地問:“王大哥,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寸草不長,我的照相機還帶不帶?”

    “帶!為什麽不帶?”王英傑側過頭來,鄭重其事地說:“死亡之海裏麵,雖說沒有花草樹木可照;可是,一旦勘探隊浩浩蕩蕩開到裏麵去,那裏麵就會充滿生機充滿朝氣。勘探隊隊員們建立的沙漠新村,將如雨後春筍;黑夜裏燈光閃爍、層層密布,凝是銀河落九天;大型沙漠車輾出的軌跡,猶如星羅棋布。除此之外, 還有眾多挺拔的大沙梁大沙包,有時還會遇上野人和野生動物……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就不能使你產生靈感、攝出有價值的影照嗎?若是攝得好,將來還可以辦個展覽,亮亮相揚揚名嘛。你那夢寐以求的‘攝影師’頭銜,不就成為現實了嗎?”

    王英傑迴答洪小兵的問題,既幹脆又果斷,既中肯又深情。當他打消洪小兵的思想顧慮後,便告辭洪師傅,準備送傷員去醫院。此時,馬浪河尚沒有反應過來,當他被拉下駕駛室時還在一旁發愣。王英傑坐進架駛室,隨即把滿載著重傷員的紅色豐田車開走,朝鎮醫院奔馳而去……

    到了鎮醫院,王英傑幫助料理重傷員的過程中,突然,有一女子親切地唿他:“王大哥,謝謝你!”王英傑側頭一看,不覺大吃一驚,原來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一見鍾情和朝思暮想的冤家――荷花女――孟慶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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