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林恩,吩咐人為朕備好衣物,朕要沐浴更衣。”安宏寒一聲令下,許多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安宏寒下了指令,吩咐侍衛將吳淩寅暫且押入地牢,等明日再審。


    吳建鋒跟隨著安宏寒迴到盤龍殿,一路都心不在焉,全想著自家兄長的事情。他這個人沒什麽出息,全仰仗著兄長的身份,才得以進宮當侍衛。而且上次犯錯,陛下就是看在兄長的麵子上,才會饒他一命。若是兄長這張保命符沒了,吳建鋒以後萬一再惹怒陛下,日子就不好過了。


    再三思量利和弊,吳建鋒滿臉愁苦的低著頭。


    就在安宏寒要抱著小貂進入沐浴池的時候,吳建鋒突然雙膝跪地,求情道:“陛下,今日狩獵之事,我兄長雖有不對,但是罪不至死,請陛下從輕發落。”


    吳建鋒頭朝地磕去,極為響亮的一聲,響徹整個大殿。


    席惜之從安宏寒懷中探出小腦袋,平時看不出吳建鋒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沒想到他兄長到了臨死關頭,他竟然肯站出來求情。


    安宏寒用極小的聲音,對著席惜之說道:“他可不是看在感情的份上。”


    吳建鋒這種人唯有當自己利益受損的時候,才敢鼓足膽子站出來。


    估計他是想到沒有兄長撐腰,自己在皇宮裏的日子不好過,才會冒著危險站出來為兄長求情。


    難道就一絲感情的成分,也沒有?


    席惜之心裏納悶,又迴想起皇宮之內親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單薄。就算吳淩寅和吳建鋒兩個人,不是皇族,可是生在一個大家族,仍是存在很多勾心鬥角。安宏寒所說的話,存在極大的可能。


    “從輕發落?那麽吳侍衛給朕說說,應該輕到何種程度?是打一板子,還是隻給一個口頭警告?”安宏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話中帶著絲絲譏諷。


    他一直不看好吳建鋒的能力和為人,對他的態度不冷不淡。況且吳淩寅這個大樹一倒,吳建鋒將會一點用處都沒有。


    安宏寒可不是別人說什麽,就會做什麽的人。他向來果斷,有自己的手段懲治別人,哪兒容得其他人插嘴半分?


    絲毫不給吳建鋒麵子,安宏寒放下茶杯,“朕要怎麽罰,還容不得你過問。還是說,你想和吳淩寅同罪?如果真是這樣,朕倒是可以成全你。”


    吳建鋒打了個寒顫,自家兄長膽敢得罪陛下,多半逃不過一死。與他同罪,不就是陪著他去送死?


    吳建鋒乃是個貪生怕死,做事情畏畏縮縮的人。聽到安宏寒如此一說,嚇得麵無血色,趕緊搖頭,“不……不,屬下並不是要為長兄求情,陛下誤會了。倘若那一箭真是長兄所為,屬下哪兒敢包庇,為他求情,屬下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吳建鋒調轉話鋒,變得太快。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看出他的小心思。


    席惜之同時無奈的搖搖頭,還真被安宏寒說中了。吳建鋒就是為了自身利益為出發點,才想著幫吳淩寅求情。看看他如今狼狽的模樣,似乎萬分害怕安宏寒連同他一起治罪。


    如果真的是為了兄弟之情,死能同穴,又有何所畏懼?


    單單隻是幾句話,就試出這個人到底是否真心。


    “還不退下?”安宏寒冷聲叱喝道。


    沐浴的衣物已經準備妥當,兩排宮女候在左右,等著送安宏寒進去。


    席惜之兩隻小爪子,緊緊趴著安宏寒的衣袍。一雙閃亮亮的眼睛,來來迴迴的轉動,似乎思考著什麽事情。她當然百分百肯定射箭之人,就是那個鎮國將軍吳淩寅。因為席惜之極少與人結仇,能夠下狠心要它命的人,也非常至少。況且盡管在遊雲山的時候,場麵非常混亂,可是席惜之卻看見那支箭從吳淩寅那邊飛過來的。


    吳淩寅有足夠的殺貂動機,而且他也有那個能力。


    剛走進沐浴池,安宏寒就撤退了全部宮女太監。


    偌大的沐浴池中,隻有一人一貂盡情的在洗澡。


    山上的泥土灰塵多,席惜之出去逛了一圈,感覺渾身都黏膩膩的不舒服。看見溫暖的沐浴池,立刻就從安宏寒的懷中蹦出去,直奔池子而去。那動作,非常之快,就像好久沒有吃過飯的人,看見又肥又香的雞腿。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席惜之全身卷縮成一團,砸進了水池。因為池子夠深,所以席惜之也不怕會砸壞自己,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衝進去。


    “朕親眼看見吳淩寅射箭,不會冤枉了他,所以你盡可放心,朕沒有冤枉好人。”安宏寒的眼睛,就像能夠洞察世間所有的東西。


    當他這番話說出口,嚇得席惜之渾身濕漉漉的毛發抖了一抖。心說,怎麽她的心思,每次都像被赤果果的擺在了安宏寒麵前?為什麽安宏寒總是明白她心裏所想的事情。


    “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朕一切。”安宏寒並不是神,所以聽不見別人內心的想法。可是常年和那群深謀熟慮的臣子打交道,他對猜測人的心思,拿捏得很準。


    而席惜之簡單得猶如一張白紙,所以她的內心想著什麽,更加容易猜測。這也是安宏寒能夠和貂兒交流的獨特方式,換做其他人,估計想破了頭,也看不出席惜之這隻貂兒到底想幹什麽。


    既然安宏寒說親眼看見,席惜之就可以放心了。


    想殺她的人,她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要不是自己身手靈活,外加安宏寒的鼎力相助,隻怕早就被那支箭所射穿了。某些事情,席惜之可以寬容大度。可是一旦威脅到生家性命,誰還能夠淡然處之?


    每個人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席惜之還不想死,又有誰有權利剝奪它的生命?


    四條短腿不斷蹬水,席惜之沿著池子邊,遊了好幾圈。


    看見小貂遊得暢快,安宏寒嘴角挑起一絲笑。養著這隻貂兒,就像養了一個開心果。隻要有席惜之在他身邊,安宏寒的心情總是會變得好轉。


    遊了許久,席惜之筋疲力盡的攤平身體,猶如一條死魚般,漂浮於水麵上。安宏寒起身走過去,捧住席惜之小小的身體,“你以為遊幾圈,就把能毛發間的土灰洗掉?”


    顯然不可能……


    安宏寒揉弄席惜之的毛發,為它清洗。毛發深處粘著許多灰塵,安宏寒捧起一勺水,澆下去,然後揉捏了幾下,確定席惜之的毛發變得幹淨後,才又繼續清洗其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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