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靈霄寶殿。


    剛處理完公事,正準備離去的玉帝陡然停下腳步。


    何人膽敢謀算與他!


    眉頭皺起,玉帝冷哼一聲,當下便順著感知到的蛛絲馬跡掐算起來。


    “......”


    稍頃,玉帝眉頭舒緩,然後麵色古怪的嘀咕道:“原來是在算長安城的氣象。”


    不過今日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卜算長安城的氣象?


    就他方才感應到的,便有數十位仙家在卜算長安氣象。


    其中還有幾股極隱晦的窺算,連他都無法具體感知,想來要麽是道行高深的大能,要麽就是有特殊的法寶傍身。


    “這群人究竟在搞什麽?”


    長安城隍卜算長安城的氣象尚且好說,也在情理之中。可那些別州的甚至是其它天的城隍,怎麽也算起了長安的氣象?


    自己下轄的城郡不去關心,反倒有時間去關心其它城,這些仙家的所作所為,無論怎麽看都感覺有問題。


    踱步走至殿中,心中有些不安的玉帝開始細致掐算。


    良久,玉帝嗬嗬一笑,閃身離開了靈霄寶殿。


    此時,地方神交流群中——


    〖銀頂大王〗:‘我已掐算出長安氣象,明日午時長安的確有雨,不過點數是真的算不出。’


    〖羋城土地〗:‘道友厲害,我方才用盡畢生所學,算出的幾次結果都是晴天,真是慚愧。’


    〖鰣軍師〗:‘此時斷言為時尚早,我家龍王乃司雨大龍神,有雨無雨唯有我家大王最是清楚,說不得就如羋城土地所算,明日就是晴天。’


    〖涇河龍王〗:‘軍師所言極是,明日何來的雨水?諸位且瞧著吧,明日定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


    〖金頂大王〗:‘怪哉,為何我和弟弟算出來的都是有雨?’


    〖黃老仙〗:‘小鸚,你算的結果如何?’


    〖彩鸚〗:‘有雨,但算不出降雨時辰和具體雨數。’


    此時,窺屏的朱安暗自咋舌,這麽多人卜算,竟也沒有一人能算出明日具體下雨的點數。


    隻有金角銀角具體算出了下雨時辰,但也止步於此,未能算出更全麵的結果。


    這袁守誠倒是厲害。


    看著最新消息,朱安又單獨拿出一枚手符,聯係上了三兒子。


    “生兒,算的如何,可算出明日長安城的具體氣象?”


    手符對麵,朱佑生頗有些心虛道:“爹,孩兒盡力去算了,但隻算出明日午時有雨。”


    頓了頓,朱佑生又道:“那卦象中觸了天星,官星,還有是非之象,想來明日這雨恐還不是普通的雨。”


    “......”


    聽著兒子不大自信的話語,朱安笑道:“已經不錯了,不過還要繼續努力。你可知道,在那長安城中,有一個給凡人算卦的卦師,那卦師連明日長安城降雨的點數都算了出來,那才是真的厲害。”


    這邊,朱安正在給朱佑生加油鼓氣的時候,涇河水府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涇河龍王接旨。”


    威嚴肅穆的聲音從半空傳來,正與龍子龍孫、魚卿蟹士笑談暢飲的涇河龍王連忙起身。


    仙識展開,當看到河麵之上踏空而立的金甲力士後,涇河龍王不敢怠慢,忙命部下焚香相迎。


    待接下旨意,送走傳旨力士後,涇河龍王展開聖旨,打眼看去。


    上書:“欶命八河總,驅雷掣電行;明朝施雨澤,普濟長安城。”


    再看施雨時辰數目,竟與城中卦師所算結果分毫不差!


    涇河龍王心中駭然,宛如掀起驚濤。


    “不曾想這世間竟真有此等靈人異士,這等通天徹地的卜算能為,便是等閑仙神也難企及!”


    目光掃向眾多水族,涇河龍王落寞道:“如此,豈不是要輸了賭注,介時又有誰能阻止他謀算我涇河水族。”


    此時,一旁輕撚胡須的鰣軍師眯眼道:“大王何需為此擔憂?待得明日,大王行雨之時錯些時辰,少些點數,便是那廝卦算的不準,到時大王照樣能砸了他的招牌,讓他滾出長安城!”


    涇河龍王聞言眼眸一亮,連道:“妙!此計甚妙!


    ......


    翌日,長安城中。


    身著道袍,頭戴束冠的袁守誠端立在卦鋪外的遮蓬之下。


    目光透過層層疊疊的黑雲,袁守誠幽深的眸光映入了好幾個身影。


    風伯、雷公、推雲童子、電母,還有那長著龍首穿著龍袍的涇河龍王陪在一旁。


    雲層之上,那龍王磨磨蹭蹭,一直等到午時才讓雷公發雷,待到巳時這才落雨。


    好不容易捱到申時,卻隻落了三尺零四十點雨水,足足改了一個時辰,克了三寸零八點。


    風住雨歇,久違的光線從散去的雲層中落下,鋪灑在麵前的街道上,同樣也鋪灑在卦鋪的屋頂上。


    站在有涼蔭的遮蓬下,袁守誠歎息一聲,而後端坐在卦桌後,靜靜等待。


    不過一刻鍾時間,涇河龍王化作的白衣秀士就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站在遮蓬下,涇河龍王二話不說,直接將卦桌上的一應物品掃落在地。


    做了這些他仍不解氣,又拿了袁守誠的招牌,一把斷成兩截,摔在店外。


    “我把你這愚弄世人的妖道,蠱惑人心的潑賴!你這卦絲毫不靈,偏又大言不慚,說的雨數時辰俱皆不對,我今日便讓你趁早關門,滾出長安城去,省得將世人玩弄股掌!”


    一旁,幻化成布衣大漢的長安城隍連忙拉開攥住袁守誠衣領的涇河龍王。


    “何須動手,若他果真算差了,讓他走就是了!”


    卦桌後,袁守誠連連冷笑,伸手平了平衣襟,袁守誠站起身,闊步走到店外,於眾百姓圍觀間,指著涇河龍王道:


    “我認得你!你不是白衣秀士,也不是真心來求卦的,你是那涇河龍王,你違逆了玉帝欶旨,改了下雨時辰,少了下雨點數,這些都是犯了天條的欺君大罪,過不了多久,你少不得要在那剮龍台上挨上一刀,今你不準備後事,卻反倒在我卦鋪前撒潑渾鬧,真是愚昧透頂!”


    聽得袁守誠所言,周遭圍觀百姓頓時嘁嘁喳喳說成一團。


    “那白衣秀士是龍王?”


    “怎麽會?我看不像,許是尋來的托吧,這種我見的多了。”


    “別瞎說,袁公可不是一般人,在此算卦從未算錯過,還是欽天監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我看龍王這次算是惹上麻煩了。”


    “兄台在哪高就?怎會知道如此多的內幕?”


    “哦,我是本城土地神,知道的自然多些。”


    “......”


    卦鋪前,長安城隍目瞪口呆的看向涇河龍王,問道:“龍王莫非真改了時辰點數?”


    此時,卸了門板,正舉在頭頂準備往下砸的涇河龍王呆立當場。


    震驚、後悔、害怕、恐慌,各種負麵情緒在涇河龍王的心髒上刻畫成了扇形統計圖。


    那是快要死亡的感覺。


    待稍稍緩過神來,涇河龍王連忙把門板安迴原位,繼而又將地上的卦簽、招牌、筆硯等物匆匆拾起。


    等做好這些,涇河龍王直接跪在地上,對袁守誠求道:“先生勿怪,是我錯了!原先隻是怒氣上湧,迷了心智,卻不想真觸犯了天條。”


    “如今我已知錯,先生神通廣大,還望先生救我一救!”


    袁守誠漠然的看向涇河龍王。


    見袁守誠絲毫沒有憐憫之心,涇河龍王臉色發狠道:“若你不救,那我死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必將永纏汝身,夜夜相伴!”


    袁守誠聞言臉色瞬間變黑。


    這孽龍好毒的詛咒!


    見涇河龍王跪的瓷實,詛咒也下的夠狠。袁守誠思索片刻,終歎息一聲,說道:“也罷,我雖救你不得,卻可以給你指條生路,至於能否把握的住,還要看你的造化。”


    “願向先生求教。”


    當即,袁守誠將求告唐太宗皇帝,討得丞相魏征人情的辦法說與了涇河龍王。


    “那魏征是人曹官,你該是去他那裏聽斬,在此之前,若你能見得皇帝,討來人情,自可逃脫一死。”


    聽罷袁守誠之言,涇河龍王也不迴水府,直接隱在宮門前的雲頭之中靜等天黑。


    等天黑之後,他便可以托夢給唐王,讓唐王救他一命。


    雲頭中,涇河龍王度日如年的來迴遊蕩。


    到最後,他實在忍受不住心中恐慌,於是打開了手符。


    地方神交流群——


    〖涇河龍王〗:‘諸位道友,還請懂得卜算的道友幫我算算,我近期可有生死之劫?若有,又能否躲過?’


    〖涇河龍王〗:‘此事十萬火急,算後無論結果如何,本王定有重謝!’


    稍頃,有新消息出現。


    〖黃老仙〗:‘那個,龍王可否現在找個信得過的,將重謝的卦金先存在他那裏?不然等過了明日,龍王升天之後,老朽恐收不到酬勞。’


    〖涇河龍王〗:‘你這是何意?本王為何要升天?難不成...’


    〖銀頂大王〗:‘意思就是你難活過明日,方才我算了一卦,你這是鏡裏觀花之象,看似有救,實則沒救了!’


    〖涇河龍王〗:‘不可能!斷然不可能!今夜我就求見唐王,以真龍之象應他真龍天子之位,介時他必會救我!’


    〖朱佑生〗:‘我也卜了一卦,乃水中撈月之象,龍王此去怕是難以奏功。’


    〖彩鸚〗:‘我算的有些粗淺,隻知道是大兇之兆,有死無生。’


    〖涇河龍王〗:‘住口!莫要再說了!本王不信!本王不信!’


    群提示:涇河龍王退出群聊。


    〖長安城隍〗:‘......’


    〖黃老仙〗:‘哎哎,別走啊,卦金還沒說怎麽付,是去你水府取,還是包送到家?’


    〖長安城隍〗:‘......’


    〖花果孫〗:‘玉帝老兒真是矯情,不過少了點雨數,短了些時辰罷了,何至於要龍王的命。’


    〖花果孫〗:‘那什麽,諸位挺會算卦?’


    〖花果孫〗:‘那能否幫俺老孫算算,俺老孫何時能出獄,何時會有貴人前來搭救俺老孫?放心,卦金不是問題,俺有一座山頭,天材地寶都不缺,諸位若算的準,俺老孫親自用筋鬥雲把卦金送上門去。’


    〖西海二太子〗:‘筋鬥雲?好熟悉的名字,好像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猴子精就會這個。’


    〖花果孫〗:‘長角的蛇精!你嘴巴放幹淨點!’


    〖西海二太子〗:‘本太子說那猴子,你激動什麽?莫非你就是那猴子?’


    〖朱安〗:‘咳,筋鬥雲是道法,應該不止那石猴會。’


    〖花果孫〗:‘對對,俺不是那猴子,俺也是一條龍,西海敖閏問俺喊哥哥的。’


    〖花果孫〗:‘不說這個,你們算是沒算?俺老孫何時能脫困?’


    〖黃老仙〗:‘怪哉,老朽竟算不出你所問之事,甚至連你是男是女都算不出。’


    〖黃老仙〗:‘這樣,你把你生辰八字,姓名籍貫說與老朽,老朽再幫你詳細算算。’


    〖銀頂大王〗:‘我和弟弟算了,雖然同樣沒能算出,但聽你這話,這語調,你就是當年把我家爐子打翻的臭猴子吧?’


    〖金頂大王〗:‘弟弟快住口!你莫忘了你我現在的身份!’


    〖花果孫〗:‘打翻爐子?莫非你二人是...’


    〖朱安〗:‘都閉嘴!花果孫,尤其是你,再多說一句,我把你踢出去!’


    〖花果孫〗:‘不說就不說,你兇個甚?不過真沒人算出俺老孫何時能脫困?’


    〖黃老仙〗:‘算不出,不過花道友困在何處?是牢獄還是其他?若有可能,老朽或許可以前去將你救出,不過這酬金嘛...’


    群提示:成員黃老仙已被群主朱安禁言一天。


    〖朱安〗:‘花道友,你被困之地還要說嗎?’


    〖花果孫〗:‘不了不了,朱老弟何時再來老孫這裏坐坐?’


    〖朱安〗:‘改日一定。’


    時至深夜,熱鬧一天的群聊終於安靜下來。


    此時,宮門外的雲團中。


    化作原形的涇河龍王焦躁不安的遊動著龍軀。


    今日群中的誅心之言仍在他腦海中迴響。


    “算卦算卦,算你大爺!”


    對算卦有了嚴重心理陰影的涇河龍王差點被逼瘋。他發誓,以後見到算卦的絕對有多遠繞多遠,誰若是敢在他麵前提‘算卦’這兩個字,他一定會把他嚼碎了吐到豬槽裏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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