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深得五味,須得細細品味才是。”


    啜了口茶,玄都始終麵帶微笑。


    咽了口唾液,朱安捧起茶盅仔細的喝了起來。


    大法師泡的茶,喝了應該會有很大好處吧?


    如此想著,口中的茶似乎也不是那麽難喝了。


    “你來尋我可有什麽事?”玄都看著麵前一口一口強迫自己喝茶的朱安,頗覺有趣。


    放下茶盅,朱安沒有絲毫隱瞞,將卯二姐的事情說與了玄都。


    “那卯二姐雖是兔精,卻也出身道門,品性更是不差,如今落得這般下場,卻是可惜。”


    說罷,朱安恭身一禮道:“晚輩此來便是想求大法師出手,搭救一把卯二姐。”


    “這...”玄都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現在突然有些後悔與朱安見麵了。


    來之前他雖掐算過朱安來尋他所謂何事,但掐算的結果始終朦朦朧朧,隻知有事相求,卻不知是為了讓他出手搭救卯二姐。


    卯二姐乃是天蓬的一道情劫,若按正常發展,卯二姐必定會身隕道消。


    如此天蓬的劫數才算圓滿。


    若事先知道朱安尋他是為了這件事,他絕不會現身!


    不過現在...


    玄都稍作思慮,而後直言道:“那兔精的傷勢我的確能輕鬆醫治,不過...”


    頓了頓,玄都繼續道:“不過那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數,亦是天蓬的情劫,本不應更改,你可明白?”


    朱安沉默片刻,正色道:“晚輩曉得,但晚輩還是想請大法師出手,無論是身為涵虛的父親,還是身為卯二姐的朋友,我都想求大法師出手。”


    “所謂劫數難逃,也隻是一個難字,沒有誰會真的麵臨劫難而放棄希望。再者,情劫二字也是劫數,劫數有渡過的希望,情劫為何不可?”


    “世間情之一字,晚輩不想讓它因傷病這種因素,而不能完全書寫出來。就像大法師這五味茶一般,若因茶盅碎裂而導致茶水傾灑無法飲用,未免太過可惜。”


    說到此處,朱安提起砂壺,給玄都身前的茶盅斟滿,繼續道:“若隻是茶水苦澀,那就讓喝茶之人細細品味,無論是何味道,都由他自己完整經受。若是情劫,晚輩也想讓曆劫之人細細品味,而不該是才剛剛入口,還未來得及品味就消逝成空。”


    玄都聽了半晌,好險沒被朱安的一通歪理繞暈。


    好像他不出手相救,就是無情之人一般。


    迴味著今日自已煮的五味茶,玄都唿出一口氣。


    今日之事,冥冥之中,似乎也有著緣法。


    想了想,玄都說道:“我可以出手救她,不過卻有條件。”


    朱安聞言難掩欣喜道:“大法師請說。”


    飲口茶,玄都言道:“卯二姐和天蓬原隻有一年的夫妻緣分,在我出手後,也需得是一年的緣分,至少天蓬未洗脫罪責之前,是如此。”


    朱安微微一愣,瞬間明白了玄都的意圖。


    “我懂了。”


    朱安正色道:“大法師請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在天蓬洗脫罪責之前,他和卯二姐隻會有一年的夫妻緣分。”


    玄都欣賞的看向朱安,無論是手符,還是其它,朱安的所作所為都甚合他的心意。


    關鍵還懂事。


    就是身上的牽掛太多,不然...


    目光無意間停留在朱安麵前的茶盅之上,玄都忽然輕笑一聲。


    這茶倒是和他相配。


    取出兩個小玉瓶,玄都將之放在桌榻上便站起身來。


    “這一瓶有一粒九轉金丹,這一瓶是無垢淨水,兩相配合服下,她神魂和肉身上的問題就可迎刃而解。”


    賜完救命寶藥,玄都又笑道:“這壺茶你好好品味,我去也!”


    話音剛落,玄都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主殿中,朱安朝著玄都原先站立的地方恭敬揖了一禮。


    收好玉瓶,看著仍冒著水汽的茶壺,朱安笑了笑,之後便坐在桌榻旁細細品味起來。


    兩柱香後,離恨天一處草叢。


    一陣幹嘔後,朱安嚼了數顆糖果,又屏蔽了味覺,這才暈乎乎的駕雲飛向天庭。


    這茶,真不是給人喝的!


    豬都嫌棄!


    ......


    靈霄殿外,朱安收起法雲,邁步往殿中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的仙神上前招唿,朱安一一還禮問候。


    再度和一個神官笑談兩句,朱安感慨的走靈霄寶殿。


    不知不覺間,他竟也成了天庭上的知名仙神。


    手符的作用不可謂不大!


    來到自己熟悉的位置,朱安伸手摸了把身旁的殿柱。


    準確的說,是摸了把殿柱上的金鱗赤須龍。


    收迴手,朱安絲毫未發覺頭頂的金龍眼珠朝他看了一眼。


    站在末首,殿外陸陸續續有神將仙官進入。


    遇到熟悉的,朱安主動上前招唿,遇到不熟悉的,便隨著身旁的仙神拱手致意。


    待過些時候,一行四種膚色的仙神踏入殿內。


    朱安見之忙上前招唿。


    這四種膚色的四位仙神不是旁個,正是四海龍王到了。


    在四位龍王身後,西海三太子敖烈身穿素衣跟在後麵。


    與幾位龍王見過後,朱安看向敖烈。


    後者搖頭苦笑。


    朱安未有多言,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點了點頭。


    天庭之上敖烈所熟仙神不多,除了風神雷神等司掌天氣之神外,說是一個沒有也不為過。


    在得到朱安這個相熟的熟人鼓勵後,敖烈唿出一口氣,挺頭抬胸的邁步走向最前列。


    待走到托塔天王和太白金星之間時,敖烈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


    見殿前跪了個陌生的俊秀後生,殿中眾神俱都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敖烈右手邊,滿臉和藹笑意的太白金星托著拂塵來到近前,微微躬身,問道:“這位小哥,怎的跪在殿前,可是有什麽事?若有事不妨對我講講,小老兒或許可以幫到你。”


    左側,李靖身後的三壇海會大神也出列說道:“太白說的對,這位兄弟若有什麽冤屈都可道出,跪在地上像什麽話,須知男兒膝下有黃金,有什麽事情可以先站起來再說嘛。”


    正當前列的仙神問詢時,殿中與旁個仙神談話的敖閏忽的走上前來,哼了一聲道:“讓他跪著吧!這忤逆子就該好好跪著反思!”


    一旁,哪吒登時了然。


    這位兄弟想必就是天庭群裏所傳的,故意損毀玉帝所賜寶物的西海三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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