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福陵山。


    光著上半身,一身肥膘的朱涵虛躺在洞府中唿唿大睡,在其身邊的地上,散落的盡是生活垃圾。


    自從離家獨立,沒了朱安管製之後,朱涵虛就過上了枯燥且又乏味的慵懶生活。


    除了朱安每次過來之前,他會提前整理洞府外,其它時間朱涵虛是絕不會花來打掃洞府的。


    用來整理洞府的時間還不如拿來多睡會覺,多尋些酒食享用實在。


    翻了個身,床邊歪倒的酒壺骨碌碌的滾到地上,發出咣啷啷的清脆響聲。


    朱涵虛吧唧吧唧嘴,舒服的哼了一聲,繼續夢遊廣寒宮。


    酒壺勢頭未消,仍在往前滾動。


    就在此時,一個白色靴子輕輕抬起,止住了酒壺的滾動。


    靴子移開,一隻大手握住壺身,將之從地上拾起。


    朱安拿著酒壺,目光掃過整個洞府空間。


    側倒的石凳,被朱涵虛一拳砸變形的銅鏡,亂七八糟的果皮獸骨,還有一些損壞穿舊的鞋子衣物隨處搭拉著。


    收迴目光,朱安麵無表情看向側躺在玉榻上唿唿大睡的朱涵虛。


    往常他過來尋朱涵虛時都會事先用手符與之聯係,以免過來時尋不到人。


    多年下來,他來到福陵山的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從未見過有任何不規整之處。


    現在頭一次沒和朱涵虛事先聯係來到福陵山,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來到一把交椅前,朱安用袖子拂了拂莫須有的灰塵,然後躺坐在上麵。


    躺好後,朱安取出許久未用的小皮鞭,放置在交椅的扶手上。


    做好這一切,朱安側頭看向玉榻,用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目光盯著朱涵虛肥大的身軀。


    見對方仍睡的香甜,朱安臉色一黑,手指微動間,一束細小的藍芒射向洞府入口處的禁製所在。


    禁製觸發,沉睡的朱涵虛恍然驚醒!


    發出兩聲驚厥後的豬哼,朱涵虛睜開眼眸,刷的直起身子。


    轉首看向洞府入口,還未來得及展開仙識感應,眼角餘光便瞥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躺靠在交椅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是他!


    目光轉移,交椅扶手上,朱安將手搭在小皮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食指敲打著。


    朱涵虛尾椎骨一涼,隻覺得一股涼氣從椎骨直過脊柱,灌入他的頭蓋骨。


    猛的搖晃了下豬頭,朱涵虛瞬間清醒!


    翻身下床,麻溜的來到朱安跟前,朱涵虛看著小皮鞭咽了口唾沫,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說道:“來了?也不提前和我知會一聲,我好去洞外迎接。”


    朱安一言不發,沒有情感波動的眼眸就那麽看著朱涵虛。


    朱涵虛登時會意,忙展開身法在洞府內騰挪閃現。


    約莫兩三個唿吸後,朱涵虛刷的迴到原位,此時洞府之內一改之前邋遢的模樣,變得一塵不染,閃閃發光。


    麵帶謙虛微笑,朱涵虛手心暗暗捏了把汗。


    這種心虛的感覺,像極了他拜師玄都大法師後,被玄都大法師訓斥的時候。


    朱安依然沒有任何表態。


    不過在他腦海中,卻不斷有奶爸積分+100+100的提示。


    “調教逆子,奶爸積分+100


    調教逆子,奶爸積分+100


    調......”


    看著朱涵虛如此懼怕小皮鞭的模樣,朱安心中一動,食指忽的挑起皮鞭往外輕彈。下一刻,盤著的皮鞭瞬間散開,嘩的垂落在地。


    “......”


    朱涵虛眼珠子直直的看著扶手上展開垂落的皮鞭,頭上似乎有冷汗往外直冒。


    “多少年了,從你們小時候開始,我就教導你們要幹淨,要整潔,為此家裏還立了規矩,如今這麽多年過去,連最小的無憂都知道幹淨...”


    說到此,朱安站起身看著朱涵虛說道:“老大就該有個老大的樣子,好歹曾經也是天神,若連幾個弟弟都不如,你也就不用等上麵的任務了,整天吃吃睡睡不比幹活受累強?”


    朱涵虛聞言嘟囔道:“等等等,這都等了多少年了,也不知你們在搞什麽把戲,更不見玉帝旨意,若實在沒什麽可指派的,不如把我官複原職好了。”


    “......”


    還想官複原職?


    朱安看著朱涵虛越來越急躁的模樣,搖頭道:“你且再忍耐忍耐,官複原職是斷然不可能的!”


    見朱涵虛晦氣的坐在桌旁,朱安忽然笑眯眯道:“兒啊,你當真想知道內情?”


    朱涵虛聞言轉首看向朱安,沉默片刻後,說道:“頂多喊三迴。”


    朱安伸出兩手,食指交叉,說道:“還按以前的遊戲規則,不過這次必須喊十迴,因為這裏麵牽扯甚大,爹若告訴你,承擔的風險絕不會小!甚至比你調戲仙子還要嚴重!”


    朱涵虛猶豫再三,終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


    “咱們父子六個,玩這種遊戲從未耍賴過,你可明白?”


    聽到朱安提醒,朱涵虛扯了扯嘴角,說道:“這是自然,你隻管放心,隻要你讓我心裏有個底,我就絕不賴賬。”


    朱安搖了搖頭,歎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旁人家的孩子,喊自己爹娘老子都是天經地義,我可倒好,聽兒子喊聲爹還得和兒子約法三章,定下規矩。”


    朱涵虛聞言連忙打斷道:“旁人家是旁人家,咱這可不同,你去天庭打聽打聽,我天蓬何曾喊過別人爹娘?你可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何曾喊過別人爹娘?


    朱安腦海中直接浮現豬八戒撞天婚時,對著黎山老母喊娘的場麵。


    覷了眼朱涵虛,朱安懶得再與他廢話,直接說道:“你且附耳過來。”


    在朱涵虛耳邊傳音幾句,朱安飽含深意的與他對視一眼,這才坐直身子。


    朱安沒告訴朱涵虛太多,隻與他說了應驗的日期,和相關的人事。


    半百年後,佛門會派人來指引他將功補過,至於是什麽任務,朱安隻對他說,是要陪一個人遊玩,看夠十萬八千裏路的風景就可,簡單而又輕鬆。


    朱涵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狐疑的傳音道:“我將功補過怎會與佛門扯上幹係?你莫不是隨便編了個瞎話在唬我?”


    朱安瞪了他一眼,傳音道:“打你出生起,我何曾騙過你?你隻需在這裏好生等待,介時自有貴人前來接引。”


    朱涵虛總覺得哪裏不對,哪有陪人遊玩這麽簡單輕鬆的活計?


    不過朱安確實沒有騙過他。


    看來是真的了,也不知到底是要陪什麽人去遊玩,總不會是天上的哪位仙子吧...


    心裏有了底後,朱涵虛的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你這次尋我可是有什麽事?”


    “什麽事?爹來看望兒子天經地義,沒事就不能看了?甚麽道理!”


    沒好氣的站起身,朱安取下腰間的儲物袋,嘩啦啦的倒了一堆又一堆的手符製作原料。


    朱涵虛瞧著一會兒功夫就把洞府占去一半的手符材料,目瞪口呆道:“你給我這麽多手符材料作甚?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煉製吧?”


    朱安笑著頷首,見朱涵虛就要開口說話,朱安伸手取出裝有一枚極品八轉金丹的玉盒扔給朱涵虛,說道:“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幫我把這些手符全煉製好,這是一枚比八轉金丹還要好的金丹,你嚐嚐鮮,等這些手符煉完,爹再給你一樣好寶貝。”


    接過八轉金丹的盒子,朱涵虛剛想討價還價一番,便聽到了朱安說的好寶貝。


    “是什麽好寶貝?”


    朱涵虛目光發亮的看著朱安。


    朱安笑了笑,道:“等你煉完再與你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東西就連天庭天王都寶貝!”


    將一萬枚手符原料交給朱涵虛後,朱安不再逗留,飛身往西邊趕去。


    待到五行山,順路看望一下孫悟空,停留兩日後,朱安直接翻過五行山,繼續往西邊飛行。


    來到一處靈秀的山林,朱安落到地麵,接著手捏決印,喚出了此間土地。


    見到朱安,土地慌忙行禮道:“見過大仙,不知大仙喚小老兒出來有何貴幹?”


    朱安笑著拱手道:“吾乃天庭職神,想向土地打聽一處山頭,不知土地可知平頂山在何方?”


    土地聞言不假思索道:“此去往西南一千七百裏,便是平頂山地界。”


    “多謝相告。”


    拱了拱手,朱安取出一枚普通手符遞與土地,笑道:“此乃通訊手符,可與四方地方神聯係,便送與土地,權當問路之資。”


    土地接過手符,心中對禮數周全的朱安好感大增,見朱安就要離去,土地連忙說道:“上仙,小神有一言相告。”


    “何言?”朱安下意識問道。


    土地手指西南,好言勸解道:“上仙,那平頂山多年前來了一夥厲害妖魔,當地的土地山神盡被趕走,尋常人等都不敢路過,便是道行高深的仙家都繞道而走,上仙若非必要,還是勿去為妙!”


    朱安聞言心中一動,問道:“土地公可知那妖魔是何名號,落身之處又是什麽洞府?”


    土地耐心迴道:“平頂山自東往西有六百裏遠近,在離東邊兩百裏有一洞,名叫蓮花洞,裏麵最厲害的是兩個魔王,一個自稱金角大魔王,一個自稱銀角二魔王,這兩個魔王個個神通廣大,原先周遭不服的妖魔都被他二者打的打,殺的殺,最後剩下的也都歸攏到了他二者麾下,總的大妖小魔加起來,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上仙聽小老兒一句勸,若非關緊,還是勿去為好。”


    聽到土地勸慰,朱安頷首笑道:“多謝土地公相告,我心中自有打算,土地公無需擔憂。”


    說罷,朱安拱手告辭。


    土地還欲再言,眼前卻哪還有上仙的影子,低頭看去,手中的手符還在散發著微弱的靈韻。


    卻說朱安辭別土地,一路飛遁,不消多時便來到了平頂山地界。


    雲頭之上,感應著前方下首濃鬱的妖氣,朱安俯身衝下,直接落到山中正巡邏的一隊巡山小妖跟前。


    “你是哪路妖怪?報上名號!”


    朱安嗬嗬笑道:“你與你家金角銀角兩位大王通稟一聲,就說有位故友前來尋他們搓麻將。”


    帶頭的小妖記下朱安所言,說道:“你且在此等著,待我前去知會我家大王。”


    蓮花洞內,此時金角銀角和一個老嫗一個狗妖統領,總共四個,正圍在桌前搓麻將。


    “摸一下,哎呦老了老了,年紀大了,打牌還是不行,手氣也不好,總是跟我老太婆作對,想要什麽牌都不能如願。”


    “母親每次牌好就這般說,可見這次又摸了好牌。”


    “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渾說,娘這迴的手氣是真不好。”


    洞中母子三個配一條狗妖正打的熱鬧間,忽有一個小妖匆匆來報:


    “報!稟報大魔王二魔王,外麵有個自稱是魔王故友的妖怪過來拜見,說是要與大魔王和二魔王一起搓麻將。”


    金角銀角驚疑不定的對視一眼,除卻平頂山,還會有哪裏的妖怪會搓麻將這門手藝?


    該不會...


    此時牌打的正好的老嫗笑著道:“是牌友就請進來,正好與老太婆一起玩玩,你們幾個打的太差了,沒意思的很。”


    金角稍作思索,對著下首待命的小妖吩咐道:“既然奶奶都這麽說了,你還不快去請那妖怪進來。”


    小妖得令,轉身跑向洞外。


    不多時,離去的小妖引著一個身穿常服的魁梧男子走了進來。


    正摸牌的銀角餘光一掃,霍然站起!


    接著連忙拉拽金角的衣衫,金角轉首順著弟弟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直嚇得金角手一抖,將手中捉起的麻將掉到了大腿上。


    此時麻將桌不遠處,朱安微微一笑道:“金兄,銀兄,多年未見,近來可好?”


    銀角正要迴應,卻被金角一把扯開。


    看著朱安,金角麵露疑惑道:“你是誰?我和我弟弟何曾與你相識?”


    “......”


    朱安笑容一頓,霎時反應過來。


    差些忘了,這兩個童子可是偷偷下界來的,斷不敢承認自己身份,


    不過看著麵前熟悉的麻將桌和麻將,以及麻將桌上放著的金色銀色兩枚手符...


    掩耳盜鈴好歹還捂著耳朵,你倆這是連耳朵都不捂,直接把其他人都當聾子啊!


    取出手符,朱安直接點撥了金角的番號。


    下一刻,麻將桌上的金色手符閃起了微光。


    朱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麻將桌,又轉首看向沉默下來的金角。


    忽的,金角哈哈大笑著走到朱安身前,然後熱情道:“我倒是誰,原來是朱兄弟,多年不見,一時沒認出來,還望朱兄勿怪。”


    此時銀角也尬笑著來到跟前,跟著笑道:“朱兄來之前也不用手符事先知會一聲,好讓我和哥哥跑...跑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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