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在連日來的日照下,冬雪漸漸消融。


    距離竹林院落不遠處的一處開闊地上——


    “噢吼!二哥的馬沒我的快!”一個頭頂支愣著兩個白絨絨貓耳的孩童騎著一匹雪白的小馬駒,邊拍馬臀,邊扭頭吼叫著。


    “啊啊!!小馬,快給我衝!追上小四!”


    身後,同樣大小的孩童被刺激的怒氣上湧,吼叫間口鼻直冒火星,駕馭著黑色小馬就追了上去。


    在兩孩身後,一個長著小豬鼻、小豬耳的瘦小孩童騎在一匹小馬上喊著:“二哥四哥等等我!”


    遠處,還有個如人類模樣的孩童牽著兩匹小馬,緩步走著,待看到前方三個孩童騎著小馬跑遠後,他皺起了眉頭:“騎馬好危險的,跑這麽快,摔下來怎麽辦...”


    在人類模樣的孩童手中,牽著的兩匹小馬上,有一匹小馬還駝著一個圓滾滾的胖孩童,胖孩童趴在馬背上,小豬鼻子冒著泡,已然睡著。


    “還是跟著大哥安全。”


    人類模樣的孩童若有所思的看著旁邊馬兒上唿唿大睡的豬頭胖孩。


    “生兒,怎麽不騎上馬跟二哥他們一起玩?”


    朱安騎著風信子走到老三跟前。


    月前,在他苦苦思索之下,終於給五個孩子取好了名字。


    麵前身子孱弱,很是膽小的老三,被他取名為朱佑生,寓意護佑他健康成長。


    旁邊在馬兒背上酣睡的老大,生來有控水之能,被他取名為朱涵虛,出自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的詩句中。


    至於老大朱涵虛是什麽感受,那不在朱安的考慮範圍內。無論他是天蓬還是朱罡烈,既然投胎到他家,那名字就得再取一個,朱安不管今後他會不會再多個朱悟能,朱八戒之類的名,隻要他還和幾個兄弟在書祉山,那就得接受他取的名字。


    遠處整日掐架、鬧騰,卻一會兒看不見對方就互相想念的老二和老四,則被他分別取名為朱燃、朱白。


    老二善火,便取為燃。


    老四與白念最為相像,所以便以他的姓和妻子的姓組合成了老四的名字。


    至於整天跟在老二老四背後的小跟班小五,朱安給他取名為無憂,寓意無憂無慮,沒有哀愁。


    朱涵虛、朱燃、朱佑生、朱白、朱無憂。


    隻有頭都快想禿的朱安知道這幾個名字有多麽來之不易,旁人家生一個孩子隻需要取一個名字,而他家的這五個孩子可著實把他折騰的夠嗆。


    整個字典都快要翻爛掉,也沒找到理想的名字,最終他也隻能以幾個孩子的特點,給他們取名。


    好在,最後取的幾個名字他和白念都挺滿意。


    “生兒,怎麽不騎上馬跟二哥他們一起玩?”朱安問道。


    旁邊牽著馬兒,連馬背都不敢上的老三臉色發白道:“小馬兒跑的太快了,我怕掉下來。”


    朱安聞言翻身下馬,抱起老三朱佑生,笑著道:“那爹爹抱著你騎馬好不好?”


    朱佑生目光一亮,脆聲道:“好!”


    將朱佑生放到生無可戀的風信子身上,然後朱安翻身上馬,將三兒子朱佑生抱在懷中,夾著風信子的肚腹大喝一聲——“嘚駕!”


    我忍!我踏馬一定要忍住!


    風信子屈辱怒視前方,邁起了馬蹄。


    等下班後,如果沒有十株靈草,它一定會跟姓朱的翻臉。


    想要馬兒跑,必須得吃草。


    ﹉﹉


    ﹉﹉


    月上枝頭,朱安來到了書祉山藏書閣。


    今天白天帶孩子們騎馬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一件他令他始料未及的事。


    在朱安原本的規劃中,他的養兒模式和普通人家養孩子相差無幾,若說有不同之處,那便是他會引著孩子們踏上修煉一途,求仙問道。


    本來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四平八穩的進行著。


    結果,在今天卻發生了變故。


    先前老二朱燃騎馬的時候,馬蹄踏踐,驚起了一隻野雞,接著,令朱安膛目的一幕出現了。


    看到野雞的朱燃直接從馬背跳起,將野雞撲落咬住脖子,而後捉著丟掉半條命的野雞一臉雞毛的跑到朱安麵前,讓他給自己架火烤雞吃。


    當時朱安看著還在兒子手裏撲騰的野雞,整個人都懵掉了。


    事後,和白念談及此事,經過商量之後,朱安來到了藏書閣。


    他要找白煜。


    據白念講,白煜的狩獵能力是她家族中數一數二的,如果要教兒子們學習狩獵技能的話,找他是最佳選擇。


    計劃不如變化,也是朱安自己疏忽,沒把自家孩子不是普通人家孩子的事計算其中。


    無論虎豬,或者其它。


    生下孩子後,教他們生存技能卻是必須的。


    就像兔子,會教孩子躲避天敵,挖洞隱藏。禽類之屬,會教孩子離巢飛行一樣。


    朱安要做的,就是讓孩子們學會狩獵技能。


    這個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的。


    在前世,動物園從小養大的虎,未經大自然錘煉,一旦放生,沒有野性,沒有對外麵世界有所認知的它們往往隻有死路一條。


    隻有在大自然中曆練過,有深刻認知的虎,才會在危險的野外更從容的生存下去。


    野豬亦是。


    想通這些,朱安便決定,文武一起抓。識字讀書,知善惡懂進退這些大道理由他來教。至於激發自身本能,學習狩獵技能,這些便交由白虎一族來教。


    修煉上麵,朱安會將自身所學認真傳授,而白虎一族也有專屬法門,等時機到了,白念也會教授給孩子們。


    如此,才算對孩子們的成長有了確切規劃。


    藏書閣內。


    白煜正趴在長桌上,豎著耳朵認真的聽著長桌對麵的兔妖讀話本。


    自從上次幫小兔妖掛了燈籠後,他便和小兔妖相熟起來。


    小兔妖是藏書閣的管理人員,日常負責整理書冊,外加打掃閣內衛生。


    一來二去,經常來藏書閣看話本的白煜便和小兔妖建立起了‘友好’的朋友關係。


    小兔妖負責讀話本,白煜則做那聽故事的大老爺。


    如果小兔妖不讀的話,他就會恐嚇她,說一些諸如‘小兔子你這麽白,吃起來一定很美味’,‘我是虎誒,虎吃兔天經地義’這些令兔子毛骨悚然的話。


    屈辱的給白煜講著故事,小兔妖心中氣憤,她沒想到,麵前長的那麽好看的妖,怎麽妖品會那麽壞,每天都脅迫她講故事,喉嚨都快講啞了!


    兔妖憤憤然的讀著話本,對麵白煜敲了敲桌子,打斷道:“注意語氣,這裏的劇情又不是打打殺殺,要平緩,柔和,明白?”


    兔妖氣鼓鼓的壓下起高的語調,正準備翻頁講下一章節時,藏書閣的門開了。


    “山長!”


    兔妖仿佛看到了救星。


    “嗯。”點點頭,朱安略過雙眼發紅的兔妖。在他的印象中,兔子眼睛差不多都是這個色,至於兔妖的委屈他卻沒注意到。


    “咳,舅兄原來在這兒看書啊。”


    朱安走至白煜跟前,瞥了眼桌上的話本,上麵寫著《倩女幽魂》。


    白煜伸手蓋住話本封麵,轉移話題道:“你找我有事?”


    朱安摸了摸鼻子,而後拉來一條板凳,坐在上麵,對白煜說起了教導孩子們的事。


    白煜聽完,思考片刻,答道:你迴去對我三妹說,此事我記下了,等過些時日我便去教他們。”


    “那就有勞舅兄了。”朱安點頭謝過。


    白煜卻不高興了,皺眉道:“你不必謝我,我是幫三妹,與你無關。”


    你傲嬌個嘚啊!


    朱安無語告辭,然後在兔妖逐漸絕望的眼神中離開了藏書閣。


    小兔妖現在才知道,原來麵前這個惡霸虎,是山長夫人的哥哥,視為救星的山長和他是一家人。


    兔妖再次拿起了話本。此時的她隻覺渾身發抖,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兔子什麽時候才能站起來......


    另一邊,迴到家中的朱安開始修習縱地金光術。


    這一個多月來,金遁之法他已學會,可以學習衍生之法縱地金光。


    旁邊,同樣在修煉的朱罡烈愕然的看著化做一道金光射向天際的朱安。


    這豬妖不簡單...


    想到之前去界河取釘耙時乘坐的法雲,還有能克製住他的詭異皮鞭法寶,以及朱安一身的高絕水法。


    這些,隻是精通水法便已經很讓他高看了,但他沒想到對方還會金遁之法,並且還有縱地金光的法門。


    這法門可不是一般妖修能得到的,據朱罡烈所知,此法是元始天尊傳於玉虛十二仙的法術,乃是真正的仙家道術。絕非沒有根底緣法的人所能修持。


    “這豬妖該不會是哪位仙家家養的吧?”


    朱罡烈摩挲著下巴,迴憶起來。


    天界不記得誰家養豬啊,至於白虎一族...他在天界的時候沒和他們打過交道,不過能和白虎一族結為道侶的豬,一定不是沒有根底的妖修。


    “管他那麽許多做甚,我又不靠他過活,我隻管好好修煉,恢複修為便是,等重新有了本事,說不定就能擺脫那鞭子的束縛,到時候天大地大,哪裏還會沒有我容身的地方。”朱罡烈想至此處,豁然開朗,也不再執著於探究朱安的身份,開始自顧自的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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