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陸時淩怎麽不知道,但他卻依舊凝心尋找著陣眼,試圖破解陣法。


    雖然陣法裏視線昏暗,但他也察覺出天色將黑,很明顯,這第五日也馬上就要過去了。


    雖然他並沒有在宗中,但也收到了很多傳音。


    其中就包括七日後師父便於結為道侶的消息。


    顯然,給他發傳音的同門們都很好奇韶掌門的道侶是誰,所以才來找陸時淩打聽。


    沒想到陸時淩壓根就不迴,這讓他們心更難耐,同時也開始猜測是哪位仙子狩下了這個高嶺之花。


    不過他們打破頭估計都猜不到,這高嶺之花根本不用采,直接強買強賣自己飄下山玩起了碰瓷。


    所以這也是陸時淩這般著急的原因,眼下夜晚過去,第六日便到來了。


    第六日一過,不管少女願不願意她都會和他師父結了道侶魂契。


    而定契容易,想要解契卻是有些困難。


    解契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是兩人自願,共同解除,這是最為常見的一種。


    第二種則是需要二人之間修為有明顯的差距,而修為高者則可強行單方麵解除魂契。


    這方法極其傷害解除那個人的修為。


    首先他不覺得師父會解契,其次他也不覺得師父會同意解除契約。


    那麽就是一旦定了契以後,所有後路就直接堵死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隻能是趁他們結契之前救走少女。


    陸時淩深唿吸,試圖平穩內心,將多餘的精力都放在當下的場景上。


    他必須要在今夜找到陣眼,不然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了加快速度,他提升了修為的耗損量。


    這樣雖然可以讓他觀察的更快,但也更加消耗修為,照他這麽消耗下去,大概不消三個時辰他就會體力虧空。


    周圍的鬼怪們都有些蠢蠢欲動,甚至唇齒之間都發出了低劣的嚎叫,陸時淩不以為意,一心顧著加速尋找陣眼。


    忽的籠罩在他眼前迷亂的濃霧消失了,他以為終於找到了陣眼,抬眼卻瞧見了一抹極為紮眼的紅色。


    是一把紅傘。


    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謝青衣的傘。


    若隱若現的紅傘,靜靜地在他前麵飄蕩著,上麵的細小的穗子都在輕微晃動,似乎在給他指引方向。


    陸時淩一頓,隨即便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眼下莫說別的,哪怕前麵有陷阱火坑他也會跳進去試一試。


    索性他跟紅傘走了很久也沒有遇見異樣,周圍的霧氣和繚繞的鬼怪也越來越少。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瞧見了眼前血紅的石碑,鮮血淋漓的兩個大字,鬼洲。


    原本停在他前麵的紅傘也忽然朝著前方飄去,他抬眼看去,便見一隻蒼白手指捏住了傘柄,紅色傘簷微抬,露出那麵白唇紅的潤玉容色來。


    第41章


    “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謝青衣瞧著陸時淩語氣緩淡的說著。


    他執著紅傘, 一一襲青衣隨風微微飄動,墨長的青絲在半挽半束,將臉側映襯的潤潤如玉。


    傅柔離開以後他也沒有了裝可憐的必要, 所以找了處極陰之處修煉, 因著這次受了很嚴重內傷的緣故, 修煉起來反而進度反而比往日還要快, 甚至連功力都增長了些許。


    在陸時淩踏入鬼陣的時候謝青衣就知曉了,不過他並沒有理會而已。


    想著如果他過不去,自然會知難而退,倒也沒成想他被困了五天竟然還沒生絲毫退意。


    他倒不怕他死在這, 反正是他自己硬闖進來的, 韶淮景也不好說什麽。


    他唯一怕的麻煩就是少女會因此跟他生了間隙, 要不是擔心這個, 他才不會出來見陸時淩。


    陸時淩顯然是知曉的,所以他一見到謝青衣以後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師父……”


    顯然這話是極難開口的, 陸時淩稍微躊躇了一瞬,便定下心開口道:“我師父想要強迫傅師妹結為道侶。”


    “如今還有一日就要舉辦道侶結契魂約。”


    “此事我阻止不了他, 所以……”


    後麵的話陸時淩沒說完,但他看向謝青衣的視線已經表明了一切。


    謝青衣目光緩然變換莫測,但他人卻不為所動的說道:“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你若不信,跟我瞧瞧便是, 如今怕是整個門宗已經張燈結彩了。”


    陸時淩說的沒錯,門宗此時確實布置起來了。


    這可是那位寡了三千多年的掌門結道侶,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那位道侶是何人,但這也不妨礙他們為其布置的紅紅火火。


    這要讓他們說, 他們是打破腦袋都猜不到掌門竟然會結道侶,這也讓他們對掌門夫人的身份十分抓心撓肺。


    隻是掌門保護的太好了, 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導致他們都開始懷疑掌門是不是故意逗他們玩,放的假消息。


    不過這種想法他們也就是在腦子裏想想,畢竟掌門的為人一向嚴謹,根本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作弄他們。


    遠在寧心殿的傅柔並不知道韶淮景因為她一句拖延時間的話,就讓那麽多弟子連夜忙活。


    此時她正窩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星火點點,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夜外麵的燈似乎有些格外多。


    見她看的出神,一旁處理文書的韶淮景放下手中書卷抬步走到她身後圈著她的身子道:“想出去看看?”


    傅柔乍然聽到這話有些怔愣,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般轉身瞧他道:“你讓我出去?”


    韶淮景頷首,默認她的話。


    這讓傅柔有些驚訝,畢竟她這些天可是做了很多努力,甚至軟磨硬泡求著他讓他帶她出去他都沒表過態。


    如今竟然鬆口答應了?


    看她有些沒緩過神,他問道:“不想出去嗎。”


    傅柔迴神連忙點頭應道:“想想想!”


    見韶淮景沒動,站在那垂眸瞧她,似乎在等什麽,傅柔也不拿捏,直接起身在他側臉上落下淺淡一吻。


    韶淮景垂睫抬手覆於臉側,感受著她唇瓣落在肌理上帶來的悸動感。


    他喜歡她主動,因為這樣會有種他被掌控的感覺。


    他並不喜歡掌控她,他更希望她能掌控他。


    這會讓他有種全身都屬於她的感覺。


    也是一種被她愛著的感覺。


    似乎是因為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久了,他不用壓抑自己的情感,所以情蠱擴散的越發快速,那些被積壓已久的情感也迅速勃發,讓他的私欲和占有欲都同時上漲。


    這也讓他更加迫切想要得到她的愛。


    而不是讓她被動接受他的索求。


    不過這些很快就要結束了,等後日她和他舉行了道侶儀式以後,她就會慢慢接受他了。


    韶淮景又如何不知道少女其實並不願意跟他結為道侶,這一切都是出於他強迫,所以她才勉強同意的。


    隻是眼下對於他來說,她的意願要排在結契後麵。


    等日後成了道侶,她說什麽他都願意讓步。


    韶淮景是自私的,因為他不僅想要她的身體,她的心他也想要。


    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雖然看似強勢占有主動權,但卻是最患得患失的那一個。


    因為不確定,因為不安。


    又或許……


    因為害怕失去。


    韶淮景放下手,抬眼看向少女的視線中滿了沉靜,但隱藏在沉靜背後的卻是一些隱暗的暗流,他朝著她伸出了手,看著她乖乖的將自己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他微微攥緊掌心中那嬌小柔軟的手指,而後牽著她的手轉身出了門。


    傅柔沒想到他竟然會真的帶自己出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大晚上帶她出來幹什麽,但不管怎麽樣,她好歹找到機會了。


    隻是傅柔還沒高興多久,她就看到了掛滿廊庭的大紅燈籠和紅綢。


    此時韶淮景已經帶她出來到了中山的庭院散步,在她印象中,這裏平時就是休息和散步或者修煉打坐的地方,這裏的各種裝飾都透著萬嶽宗應該有的簡樸和肅冷,隻是如今這份格調卻被大紅色覆蓋,增加了一份喜慶的味道。


    到處都充斥著不合常理的味道。


    傅柔這才明白之前看見的那麽多燈火光芒是怎麽迴事。


    一整座山的建築都掛上了大紅燈籠,他能不亮嗎。


    雖然知道後日便是結為道侶的日子,但是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準備的這麽迅速。


    而且竟然掛的整個門宗都是。


    她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她扭頭對韶淮景試探的問道:“不會整個門宗的人都知道了吧。”


    韶淮景聞言稍作停頓,而後答道:“沒有。”


    傅柔剛要鬆口氣,便聽他接著道:“外院弟子應該還不知。”


    傅柔一哽,一口氣不上不下,差點憋過氣。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等於除了那些粗糙爛製的弟子以外別人全都知道了嗎!


    本來傅柔還以為韶淮景嘴裏說的道侶儀式隻有二人,就一個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那種,誰想到他現在搞的全門皆知。


    這樣她怎麽逃跑,就算真的跑掉了以後她又要怎麽迴萬嶽宗。


    這以後不就成了萬嶽宗在逃掌門夫人了嗎,別說迴萬嶽宗,沒準都得被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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