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不對?”瑪格麗特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很不解地問。


    淩一停下了車,把手搭在方向盤上,說:“我說不出來,但是心裏就是覺得有點發虛。”


    不知是不是喝了點酒的原因,瑪格麗特並沒有顯得多麽緊張,以她的經驗,淩一這些突然衝上心頭的不祥預感簡直不要太多,即使它們大多時候都是對的。她右手托著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自信地說:“沒關係,繼續往前走吧。我們還有什麽選擇呢?就算有什麽危險,也還有我呢!”說完這番話,她愉快地轉頭看向窗外。


    怕不是喝多了,淩一心裏想。


    還別說,瑪格麗特這個家夥最讓人稱奇的就是,很多時候她嘴裏能說出一大堆瘋瘋癲癲或是強行文藝的話,但仔細一想,你會發現,還挺有道理的。眼下,不往前走,難不成還要空著手迴去?


    淩一心一橫,發動汽車,繼續朝著既定方向駛去。


    路麵坑坑窪窪,連帶著車也一顛一顛的,淩一和瑪格麗特都感覺自己像是坐在搖籃裏。過了一會兒,路麵一下子變得平坦了,眼前也漸漸出現了一排排建築,這些建築呈現出一種亮麗的白色,從外表上看似乎塗著一層白色塗料。這些建築出乎意料地幹淨,當然,去年的血跡肯定不會留到現在,但是那白牆上竟然連一點汙漬都沒有,且不說大雪融化之後留下的水漬和灰塵,光今年就已經下了好幾場雨,但是這些建築的牆上卻是潔白的,白得仿佛昨天才刷完塗料。


    淩一放慢車速,緩緩地沿街行駛,一路前進一路觀察著路邊的風景,這些白色的建築上要麽是城堡似的垛子牆,要麽是帶點歐風的紅色屋頂,門口有一些五顏六色的花,看上去就像是剪刀剪出來的一樣,葉子也是薄薄的,隨風搖擺。


    “瑪格麗特,我們,好像走錯路了?”淩一遲疑對瑪格麗特說,但聲音又小得像自言自語。


    “可是我們要走的方向是沒錯的。”瑪格麗特半睜著眼睛,拿起手機看了看任務要求之後,很確定地說。


    淩一靠邊將車停下來,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她這才發現,剛才汽車駛過的路麵比水泥路還要光滑,但卻和瀝青路是一個顏色的。淩一蹲下來摸了一下,路麵的材質很細膩,不是水泥、瀝青這樣的材質,而是紙。


    她又走到路邊的花壇邊,從裏麵摘了一朵花,那朵花遠遠看去像是虞美人,等淩一將它摘下來,才發現這其實是一朵用紅紙粘起來的紙花,在花萼部分用膠水把花和莖粘起來,花的中心部分還用黃紙剪了條形的紙片做花蕊。


    她又摸了摸欄杆,也是用白色的花紋紙折出來的,背麵還可以看到折法。牆是白色的素描紙,台階也是紙折的。


    她們進入了一個紙的世界。


    瑪格麗特也從車上下來,打量著周圍的景物。“我們是不是誤入了異能點?”她說。


    淩一點點頭。


    一個怪異的世界。


    瑪格麗特皺了皺眉,說道:“有什麽出去的辦法嗎?”淩一搖搖頭。她摸出手機,沒信號,這個世界與外界是隔絕的,完全隔絕的。


    這就麻煩了,且不說她們還有任務在身,就算她們兩個人無牽無掛,長久地待在一個異世界裏,產生的影響也是不好的。


    “找找看哪裏有連接點吧。”瑪格麗特說。


    兩個人順著大路一直往前走,鞋子踩在紙上,發出動聽的沙沙聲,這個世界很安靜,沒有什麽生物,她們很快就接近了一個水塘,呃,應該說是近似於水塘。因為它的裏麵沒有水,有的隻是紙,會反光的疊星星用的條形紙,用膠水粘在兩岸,上麵點綴著剪得整整齊齊的綠色荷葉,荷葉上趴著紙折的青蛙。


    兩個人都有點累,就坐在水塘邊休息。一隻紙蜻蜓飛到了瑪格麗特的肩膀上,停了一會兒,又飛走了。


    平心而論,這個地方的風景真的很美,瑪格麗特微笑著欣賞著這個童話裏才可能存在的紙的世界。


    淩一看著被風吹得嘩嘩響的紙做的水麵,努力迴憶著她所知道的異能點的類型。然後,她抬起頭來對瑪格麗特說:“我看,這個世界不像是自然生成的。”瑪格麗特轉頭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你看,我們之前也見過不少異能點,就像我來這裏前誤入過一個全是樹林的異能點。我記得教授講過,自然生成的異能點,大致都是和母世界差不多的。不符合自然規律的世界最後都會走向崩潰,最終隻有結構較為合理的世界才會繼續發展,而那個世界中的一切都會湮滅。而人造世界就不是這樣了,它們是在異能者的影響下形成的,所以根本沒有規律可言,但是這種世界比自然世界要脆弱的多,一旦失去能量或是有什麽大的震動,就會崩潰,除非維持那個世界的異能者及時修複。”瑪格麗特點了點頭,說:“我記得也是這樣。”


    淩一環顧四周,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紙做的,要是點上一把火的話,很快就會崩潰吧。不過……”


    瑪格麗特垂眸看著她,說:“不過,如果這個世界崩潰的話,那個異能者會受重傷,甚至危及生命。這不是個好選擇。”


    淩一點點頭。


    “去找那個異能者吧,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將我們放出去,我們不會危害到他,他應該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瑪格麗特站起身來,說道。


    “去哪裏找?”淩一問。


    瑪格麗特又垂頭喪氣地坐下來,她不知道。這種人造世界往往是極其雜亂無序的,這個世界的主人,可能在任何地方,甚至可能不在這個世界裏麵。


    “真是讓人煩惱。”她抱怨道。


    淩一站在瑪格麗特身邊,她一直在想辦法,她看著荷葉上的綠青蛙,眼珠轉了轉,將異能聚集到眼睛上,不出所料,她沒有看到異能場,那隻紙蜻蜓也同樣沒有異能場,它們都不是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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