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族親們,陸爍夫婦也不多留,便相攜著出了鬆鶴堂,一同迴知園去了。


    陸炘夫妻也緊跟著出了鬆鶴堂。


    隻是剛一出鬆鶴堂,陸炘連看都不看顧氏一眼,便直接甩開她離開了。


    留下顧氏一人對著周遭的丫鬟們,雖然礙著身份沒人說什麽,但顧氏卻覺得,周遭人的眼神,渾似一道道冷箭,將她劈的片甲不留。


    跟陸爍夫妻的你儂我儂想比,恰好是兩個極端。


    顧氏臉上火辣辣的,再也淡定不了,匆匆邁步出了園子。


    待走出月洞門,來到大道上,恰好看到陸爍夫妻倆進入知園的背影,依舊相依著,看著好不親熱。


    “呸,光天化日之下,虧的二爺還是讀書人,真是好不要臉!”


    大丫鬟眼見顧氏停住不動了,眼睛往知園的方向看,順著看到陸爍夫妻的背影,頓時啐了一口。


    其實她自己也明白,這夫妻二人舉止沒半點不妥,可誰叫她家小姐命苦,攤上陸炘那樣的渾人,這一輩子都算是毀了。


    本就是孤苦無依的人,再看到陸爍夫妻這般新婚燕好,自然更受不得刺激。


    “休要胡說!”


    顧氏聽到丫鬟的聲音,才猛然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如同個怨婦一般看著二弟弟媳,頓時又是一頓恍惚。


    這樣有夫不如無夫的日子,她早就習慣了、麻木了。


    可是看到跟她同齡的袁文懿一臉嬌羞幸福時,她才察覺到,她也不過是個正當韶齡的少女罷了。


    可是又能怎麽辦?


    這婚,退不得。


    這夫,罵不得打不得。


    隻得一日日挨下去。


    想到此處,饒是顧氏再怎麽貞靜,也不禁有些黯然。


    一旁大丫鬟的聲音卻還在繼續。


    “那鐲子……小姐,您真的就這麽任著老夫人給了二太太?按道理,這一對鐲子意義非凡,關乎到臉麵,不論怎麽說,都該是您這世子夫人的啊!”


    臉麵?


    顧氏笑了笑,眼中有些淒冷之色。


    “我要這臉麵何用,在這陸府裏,天大的臉麵都是老夫人給的,陸賊何曾給過我臉麵?公婆何曾給過我臉麵……這臉麵,我自己掙不來,又何須苦苦抓著……隨它去吧,不過一隻鐲子罷了,有什麽要緊!”


    說罷,又是自嘲一笑,也不再往知園的方向看,一轉身迴了硯園。


    大丫鬟聞言,也是一陣心酸,也不敢再多說,唯恐再勾起顧氏的傷心來,忙擦擦眼角跟著一起走了。


    卻說陸爍夫妻倆迴了院子,直奔雅筠館而去。


    雅筠館裏侍候的大大小小的下人已經全都候著了,專等著兩人的差遣。


    主母剛進門,這雅筠館又是正房,日後大大小小的事都歸她管,今日自然會新作一番安排,這已是慣例了。


    果然,袁文懿迴到雅筠館之後的第一件事,確實是重新安排院子裏的人和事。


    怕她不熟悉,袁氏還特意派了袁媽媽過來,說是指點她一二的。


    說是這樣說,但雅筠館眾人誰不知道,這姑侄兩個感情極好,袁媽媽此行怕不是指點的,而是鎮場子的。


    一時間,原本還有點小心思的下人,算是徹底歇了想法,老老實實任憑袁文懿差遣。


    袁文懿未出閣前,也沒少幫著伯母們管理後宅,各項都學了些,處理起事情來倒也井井有條,不禁鎮得住場子,而且安排事物井然有序,手段極為老辣,半點無須袁媽媽費心。


    看到這裏,倒是刷新了陸爍對袁文懿的認真。


    本想著袁文懿嬌憨天真,怕是於家宅內務上技藝不精,誰料自己竟娶了個賢內助迴來!


    陸爍就也放心了,想著後宅沒他的事了,便跟袁文懿招唿一聲,直接去了前院書房。


    書房裏靜悄悄的,陸爍看了會兒書,心裏卻亂糟糟的,怎麽也沉入不到裏麵去。


    他索性合了書不再看,想了想,便喚了清泉進來,讓他看看白管事是否得閑,若是有空,便將他叫過來。


    白管事自然是有空的。


    少爺有請,沒空也要有空。


    陸爍還是問他平芝以及成王世子的事。


    白叔搖搖頭,放下手裏的茶盞,麵上有些憂愁。


    “線索斷了……”


    線索斷了?


    什麽意思?


    陸爍有些懵逼。


    他不過成個親而已,幾天時間,就告訴他說,線索斷了?


    “平芝那裏倒是沒什麽異樣,照樣跟太子府那人時不時見麵,隻不過太子府那人從那次去了晉王府之後,就再也沒單獨行動過,一直老實守在軒德太子身邊……”


    陸爍眉頭皺起來。


    雖說沒什麽異樣,可這倆人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間沒了動作,雖然合情合理,但陸爍不得不多想。


    那不成兩人發現四所的跟蹤了?


    “倒是南豐館那邊更加麻煩一些……”


    白叔愁眉苦臉,哀歎一聲。


    “南豐館更加麻煩?這是什麽意思?是平芝和白茶之間出什麽事了嗎?又鬧了矛盾?”


    沒辦法,陸爍也隻能往這方麵想了。


    誰知白叔卻搖搖頭,言道:“不是,平芝倒沒怎麽樣,是那白茶……這南豐館,不知怎麽的,突然從晉王的產業變成白茶的了,並且晉王以前留下的痕跡全都沒了,咱們那些正準備呈給聖上,正名南豐館是晉王產業的證據……明晃晃的證據啊,也都成了廢料……”


    由晉王的產業……變成白茶的產業!


    過了好一會兒,陸爍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陸爍猛地一驚,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白叔驚道:“南豐館以前的那些痕跡難道都沒了?一點找不到了?”


    白叔艱難點點頭。


    剛從四所知道這個消息時,他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南豐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晉王的產業。


    四所都是通過一點點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推測出背後之人是晉王的。


    誰知道這些蛛絲馬跡,竟然一夜之間要麽消失要麽錯亂,半點聯係不起來。


    這樣一來,以往四所取證得來的證據,就完全成了廢料,半點用都沒有了。


    “怎麽會這樣……”


    陸爍看著白叔,不間斷的搖頭,低聲喃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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