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


    想到這些人曾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藤泉山匪賊,他的皇祖父、父皇全都束手無策,如今卻折服於他的手下,晉王望著滿山蒼翠,心中豪情更甚。


    “這些人本就身手不弱,所缺不過規矩二字罷了!”


    晉王口中的“張將軍”此時就跟在他身側,聞言不由笑了笑。


    “您手段高明加之又是眾望所歸,這些人心悅誠服才能聽從微臣訓導,要不然,以微臣之力如何能做到這些?”


    這話雖帶著追捧之意,但未嚐不是事實。


    不過,嚴格說來,這一切都要仰賴一個人。


    想到這人,晉王笑了笑,也不再說軍隊的事,轉而頓住腳步詢問道:“……照著時間來算,鶴軒也該到京師了!”


    見晉王問都沒問就說起別的事來,張將軍麵上一愣,眼神也跟著閃了閃。


    難道是他剛剛追捧的太過,以致晉王真的覺得他這個將軍在練兵一事上毫無建樹?


    他心裏有些鬱悶,但眼下晉王問的緊,張將軍自然不敢表露出來。


    他忙整容道:“確實是該到了,有莊先生在京師安排著,您盡可放心……”


    晉王點頭,道:“莊先生忠心耿耿又對京師十分熟悉,由他安排我自然放心!”


    說到這裏,他麵上的神情更為舒緩。


    這計策雖有些陰毒,卻是攪渾京師渾水的最佳法子。


    況且這計又是林鶴軒點頭同意了的,晉王雖開始有些猶豫,但在莊先生的接連建議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而後他又想想,既然終有一日他會與太子四皇子兵戎相見,如今不過提前些,並沒有什麽區別,可見莊先生的建議不無道理,他心裏那絲惻隱之心也就徹底消失了個幹淨。


    沒了這些心理顧慮,做起事來也就更加順手,現在一切都安排妥當,所需不過時間了!


    想到日後可能的結果,晉王笑了笑。


    他又帶著張將軍前後巡視了一番,心裏愈發的滿意。


    “……訓練時要循序漸進,切莫急功近利,用到他們的時間還早,並不急在一時……”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兵丁就引進來一小廝。


    “王爺!”


    小廝行了個禮,就起身道:“莊先生迴來了……”


    什麽?


    晉王麵上詫異,也顧不得去看將士操練的場景了,盯著小廝道:“莊先生怎麽現在迴來了?現在他人在何處?”


    “就在別莊裏,先生迴來的突然,小的們……”


    他話還沒說完,晉王就已邁步越過他,直接向山外走去了。


    留下張將軍站在遠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還是跟著晉王出了山穀。


    “……先生!”


    山穀離別院本就不遠,晉王又趕得及,因而不過一會兒他就到了。


    剛進院子,晉王一眼就看到在室內踱步的莊先生。


    莊先生依舊一身書生打扮,十分的樸素,隻一雙眼睛格外的犀利,似乎能穿透人心,讓人不敢直視。


    直到晉王走進來,這雙眼睛裏的厲色才消減了些,帶上了柔和之意。


    “殿下!”


    莊先生迎上來,彎身施禮道。


    “先生這是做什麽!”


    晉王忙走上前,抬手將莊先生扶了起來,帶著他一同進了內室。


    其餘人就全都留在了外麵,連跟著一同迴來的張將軍也不例外。


    張將軍本是晉王到了晉州之後才收攏過來的,奉命訓練那些山賊,與自幼跟在晉王身邊的人又是不同,如今受了冷落,雖麵上不敢言,心裏卻帶上了些不自在。


    一個在他心中百無一用的老書生,竟比他這個手握兵權之人還的看重?


    自然是意難平。


    不論張將軍如何想,莊先生與晉王二人卻是久未重逢的歡喜。


    兩人分開坐好,靜靜地在室內喝茶。


    “……先生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難不成京師發生了什麽事情?”


    寒暄了一陣之後,晉王麵色一沉,聲音裏也帶了些緊張。


    “殿下不必擔心,京師一切正常,如今南豐館已經開了,林鶴軒也已住了進去,日夜受著訓練……這南豐館開在繁華之地,又是這般獨一無二的好去處,相信不日就能傳到四皇子耳朵裏……”


    聽此晉王麵上的緊張之色淡了些。


    “如此就好!”


    他笑了笑,說完又讚歎一聲:“有先生在,果然事事效率都要高些!”


    依照四皇子那個見到男色就走不動的性子,上鉤是遲早的事!


    開局真可謂順利……


    “這種隨時會殺頭的事情,不盡心些哪行?”


    莊先生也跟著笑笑,但須臾間那笑意就斂去了,換成了莊重的神色。


    他眼睛裏閃著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晉王道:“我看您在信裏提到桃山書院的事情!我迴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此事!”


    “哦?先生這是……”


    這倒是出乎晉王預料了。


    晉王話中詢問之意明顯,但莊先生既沒解釋他為何這般重視此事,也沒對桃山書院的事情發表任何看法。


    他雙眼閃過一絲厲色,聲音有些狠辣道:“殿下太過仁慈了,應該直接殺了衛釗才對!”


    如此文弱的一個人,坐著書生打扮,看起來文雅無害,卻說出這等狠厲的話來。


    但有時,往往這種人的話才最為有用,轉瞬間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先生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晉王沒被這話驚嚇到,臉上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他容長的麵上神色平靜,隻眼睛裏寫滿了困惑。


    莊先生也不解釋,隻問道:“殿下可曾查出來,那日刺殺衛釗的都是些什麽人?”


    說罷他飲了口茶,麵上亦不似方才那般殺意滿滿。


    晉王搖頭。


    “……那日追殺他的隻有兩人,全都被拋屍在桃山後山的樹林裏,我派人連夜將屍體帶了迴來,但他們身上極為普通,並沒有什麽異樣!”


    說到這裏,晉王抬起頭。


    “這些人並未得逞,消息也沒泄露出去,我也就沒在意……您這樣問,難不成這夥人是太子或者四皇子的人?您知道他們是什麽來曆?”


    莊先生放下茶杯,雖然晉王問的急,但到了此時,他反倒不慌不忙了。


    “您都查不出來的,我自然更不知道了……”


    莊先生垂了垂眼皮,想了想才道:“但這些人不是關鍵!您可別忘了衛釗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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