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媧!於航緣!”


    兩個死對頭先後用高亢的單音節來迴應。


    “你們兩個換位!”


    於航緣毫不猶豫:“好!”


    劉黑媧卻沒好意思說出那個好字來,看向死對頭的眼光裏第一次被慚愧與歉疚占據。


    白築並沒有放過他:“你怎麽說?”


    劉黑媧硬著頭皮問:“為什麽要換?”


    白築知他是逃避現實,現在沒有給他慢慢消化的時間,於航緣又太愚忠,也不希望這位剛六後輩糊裏糊塗送死,索性把話再說白點:“搞下去的人在我們右路,所以右路是我們接下來主攻方向,那裏的動作必然也最大。敵人吃了那麽大虧,哪怕拚著被罰下,也一定會在短期內對我們進行打擊報複,隻有當他們這種報複讓我們這邊有一個隊員被搞下去同時他們也被罰下去一個這種情況的時候才有暫停的可能——”


    塞薩爾心想狗改不了吃屎,既然已經瘋狗化開始咬人怎麽可能還有暫時切迴人類的可能,便問:“罰下去一個他們也還有兩個才到紅線,怎麽可能暫停?”


    塞薩爾這種有豐富戰鬥經驗的人大概率會“活著”,而且到底是個外國人,白築對他耐心解釋道:“規則上說的很清楚,當一個隊因為惡意犯規導致人數隻有八人的時候,將會激活換人次數,可以讓隻有八人的隊一次性補全因為受傷缺陣的名額。當他們把我們的人搞下去一個的時候,我們還是滿打滿算11人,剩下1次換人機會,而他們隻有9人,卻到了觸發激活換人次數的臨界點。如果我們控製不了打擊報複他們的人,導致無法再戰——這個之前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老塞你也在——”


    塞薩爾點頭,當時所有人都看了經典案例,李冰踩人。


    “李冰補刀,金家的高人也說了純屬畫蛇添足,隻要天命裁定這是蓄意傷人的惡意犯規,受傷的事實客觀存在,能否繼續全由受傷的一方界定。最壞情況,我和蔣灝那次合作不算性質惡劣,但屬於蓄意傷人,逃得了黃牌,但是損失會給他們補上,這樣一來我們和他們的人數就對等了。所以我們一定要在需要用到最後一次換人之前,取得領先!”


    塞薩爾恍然大悟,再沒有其他意見。劉黑媧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可是……”


    白築理也不理他徑自對新設定的右邊前說:“所以,我們會把進攻的機會盡量集中輸出到你那裏,盡可能讓對方的火力都集中到你一個人身上。而你要做的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盡量保全自己,注意力要高度集中,應變要更機警,動作要更敏捷,此外侵入方式還要盡量簡單直接,吸引出他們最大的動作,規避傷害性不大的戰術犯規,引誘出最大惡意的動作,然後保護好自己,把傷害值降到最低,你就算基本完成任務了。”


    聽了這麽不像人話的戰術安排,於航緣還像個腦殘粉那樣精神亢奮,聲音高亢洪亮:“明白!”


    然後低聲問:“怎樣才算是完美完成任務?”


    白築笑了,忍不住拍拍他的頭:“不愧是我們精挑細選出來的剛六之光,要不是學校被兼並,郭明去你這雙木最後一個天才的頭銜早就該給人家了——”


    旋即正色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幫助我們領先,那就是神級發揮。”


    於航緣低吼一聲,似乎躊躇滿誌。


    旁的人不這麽想,即便是和雙木係最勢不兩立的蔣灝也微感心疼:小子你這有十成都是在虛張聲勢吧?不躲在自欺欺人的英雄夢裏就不敢向前衝嗎?


    劉黑媧頭一次看著宿敵眼含不忍,攔住白築:“為什麽不是我?”


    白築沒有退縮,看著氣咻咻逼問自己的小師弟,他又笑了,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的寶馬什麽時候提車?”


    劉黑媧一愣,心說你不是知道嗎,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答:“約的明天早上送到我家樓下。”


    蔣灝插入道:“你龜兒還謹慎呢,為什麽不是今天?”


    劉黑媧小聲道:“我想給她個驚喜。”


    騎龍眾人哄笑成一片,於航緣也湊過來嚷嚷道:“放心把,哥哥幫你殺死比賽!”


    劉黑媧登時忘記了對敢死隊員該有的同情,還擊道:“不,你永遠是弟弟!”


    結束語精簡了下,變成兩個字,連洪二在內,10個人圍成圈,白築在核心叫:“活著!”


    所有人叫:“活著!”


    散開來,劉黑媧覺得被誰拉住,轉頭看見蔣灝:“夏......蔣師兄?”


    “知道為什麽換你到那邊嗎?”


    劉黑媧無言以對,神情又有些激動,他和於航緣不同,這些可能的關鍵性調整,事先有給他打過預防針,打的時候沒覺得什麽,到了最後關頭才知道,預想的淡定從容壓根不存在,臨場的感受才是真——自己始終接受不能,即便是現在也隻是被寶馬什麽的給岔開,暫時彈壓住而已。


    蔣灝公布答案:“因為於神是最不可能動粗的點,把你放到那裏寄托了大家對你的期待,你如果在想這些有的沒的上麵胡思亂想,會讓其他人白白送死,知道嗎?擋槍的死了,最後還是會找到你頭上!等到我們一雙邊前都沒了,就一切都完了,套用那個文豪的詩,留給你劉黑媧的時間不多了!”


    扔下這幾句,就轉身揚長而去。劉黑媧看著草地上的那雙再熟悉不過的足尖,心裏不禁默念:留給劉黑媧的時間不多了嗎?


    雖然是騎龍隊的犯規,芭比兔的球權,但是這個死球對雙方都很重要,甚至芭比兔需要調整的還要更多。所以白築在那裏家長裏短,芭比兔的人也沒有因此發表抗議,因為他們場上僅剩的10個人也在開會,而且看樣子,議程比對麵還複雜呢。


    氣氛開始凝重的替補席,李續洋問韓單:“你不親自講課嗎?”


    這問題也是譚朋本和趙冬想問的,但是曠課太多的他們沒好意思問,好在這個缺心眼的外人急人所難。


    卻沒防到韓單的迴答還是讓他們尷尬:“之前就說過了,該教的都教了,剩下的是他們自習。”


    李續洋有些不信:“這樣的局麵你也有估算過?”


    韓單冷笑道:“你是體驗派,不會操心那麽多。有朝一日你要布局,你一樣會有這樣的考量。”


    李續洋慌忙擺手:“布不了,布不了,這種事,還是隻有你們這些大佬才做得到,我光是想想就頭痛!”


    白築和蔣灝主動出擊攜手送麻用韌退場後,王秋梅完全被這出神入化的“協搞”震驚了:“原來綠隊的協搞比芭比兔還厲害。”


    衛佳皇捫心自問,這要是換自己是一定做不出來的。白築和蔣灝倒也罷了,畢竟很早就已經無法迴頭,原先以為嚴洋是最搖擺不定的那個,哪知道他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一環,等若做了一次神級助攻,送出一記保姆球,剩下兩人隻需要定點做一次簡單的合擊即可收工。


    嚴洋這個人,最開始應該隻是想做富家翁吧?但是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注定。就像自己,眼下覺得自己一定做不了,真走到那步,誰知道呢?口號是喊的,事情是做的,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做的事也不會是當初的口號吧?自己也有麵臨這樣問題的一天嗎?或者,過段時間和黃衣服的二隊就已經是人生的大結局了?


    忍不住看了眼專心致誌看著電視的王秋梅,心想:早死早超生,省得耽誤了王大爺。


    轉念一想:不如等到白築拿下以後,就勸他轉會?何必浪費時間再做徒勞事呢?


    都開始計劃完場以後的事,整個人就徹底輕鬆下來:就這麽定了!等比賽結束就這麽說!


    一時間,仿佛騎龍隊已經拿下了比賽,湊到王秋梅身邊看看他在看什麽看這麽認真,這一看,頓感不可思議:“鏡頭還是一直在掃看台嗎?”


    王秋梅糾正:“還有跑道。”


    衛佳皇好生無語:“王哥你看得這麽起勁幹嘛?”


    王秋梅頭也不迴地說:“你不是說今天看球的基本都是草根足球界的高手嗎?”


    衛佳皇想了想,自己之前好像沒說過類似的話,但搞不好賽前扒了摸和他一起的時候有做過類似前瞻,但這都不重要,關鍵是你盯著觀眾看幹嘛?


    王秋梅這迴是轉過來和衛佳皇臉對臉道:“我們短期的主要目標不是這些草根好手嗎?我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臉上看出很會協搞的氣質。”


    衛佳皇苦笑:會不會協搞又不看臉。話說你對我們的爛球隊這麽上心,一會勸你棄暗投明還真不好開展的。


    既然看著屏幕,便又問:“剛才拍了些重量級嘉賓這次又拍什麽呢?”


    提到這個茬,王秋梅突然想起來了:“那個真的是特維斯嗎?”


    衛佳皇點頭:“我確定,在下陸地鐵我見過他本人。”


    王秋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勵,握拳道:“他也打算踢草根足球嗎?”


    衛佳皇不願打擊他,心道:以那次打交道的情況看,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朱雨還丟不起這個人。


    “誰知道呢?就像我也沒想過還會繼續踢球的。”


    王秋梅點點頭,像是覺得核心說的很有道理,又把電視看得入迷,似乎真的在尋找潛在的殺手,日後相見的時候方便繞道走,或者提前做好防備工作逃生計劃。


    他既然進入狀態,衛佳皇也不打擾,自己來琢磨天命拍攝的動機:拍了大人物,現在來走小老百姓的視角?


    小老百姓正對剛才的犯規展開熱聊。


    “帥氣慘!太他媽解氣了!”


    “解氣是解氣,下麵更難打了,那邊還得不得踢哦?”


    “笑話!未必還敢罷賽?天命執法還搞這出,憋憋是褻瀆足球的典型,死硬嘛!”


    “哪個給你說罷賽,我說的是不得安心踢球了,改踢人了,反正他們又不需要進球。”


    “這種事情沒有遇到過啊,正常情況,一邊安了不踢球,對麵那邊也沒法踢,憋直接弄起來,這樣肯定是雙方都算褻瀆足球——”


    “我隻肯定一點。”


    便有數個聲音同時問:“啥子?”


    “芭比兔是絕對不會棄權的,這些專娃超級冷靜,過去從來沒這樣過。”


    天命拍的這一處陷入短暫的沉默,有人出聲:“都不可能棄權,騎龍隊賭那麽大,肯定也隻有贏。”


    然後就有人歎道:“騎龍隊太難了。”


    “沒有贏的話,殘了就是殘了——”


    還真有人把下半句接上:“死了就是死了。”


    “媽的,這種情況,多一個少一個差別不大啊。”


    鏡頭又轉到一處樂觀的。


    “想什麽呢?幹就是了,贏了不就得了!”


    有多人立時喝起彩來:“說得好!”


    再樂觀的氛圍還是有人唱反調:“說的那麽輕鬆,你廢別個,別個不能廢你?”


    “廢他的啊!老子既然這盤躲脫了,完全沒必要再把手弄髒了,滿打滿算11人,隨便你怎麽搞!”


    “可是等你換人次數用完了,廢一個少一個啊。”


    “笨啊,剛才規則沒聽到說麽,他們不是還有兩次換人嗎,也就是說芭比兔起碼要廢三個人,才能讓騎龍隊少一個,天命給牌好果斷你們又不是沒看見!他們現在是10個人嘛,再少三個就隻有7個了!這兩個隊總的來說差距還是不多大,那你說10打7優勢好**大?”


    唱反調的人應該是個極品杠精,這時候還不放棄:“那萬一他第七個人的時候也像騎龍隊這樣一張牌都沒用就把人廢了呢?他們上半場廢老外也沒事啊。”


    大家哈哈大笑:“所以你龜兒不用心去理解規則,芭比兔那幫瓜娃子要是你這麽想就死定了。就照你這個極端的小概率事件,你弄嘛,弄到我隻剩8個,老子換人馬上又滿11個,11打7還錘不死你?”


    有人悲觀,就有人樂觀,最後拍的是客觀的人群。


    “還有幾分鍾進傷停?”


    “不知道,還有幾分鍾吧。”“還有幾分鍾到底是幾分鍾嘛?”


    “噓!”


    “開始了!”


    以少打多的芭比兔開球。借助著上帝視角,秦大也沒看出芭比兔的調整,倒是有注意到騎龍隊一個明顯的變動:“劉黑媧和於航緣好像互換了位置。這是要把於航緣當成誘餌犧牲了嗎?”


    衛佳皇和王秋梅都不禁點頭:劉黑媧是主角,不論是劇情安排,還是戰術需要,都不應該這麽早領盒飯。反正這兩人差距本來就不大,再者沒有麻用韌或於神的邊路,誰打都是一樣,要麽你廢我,大不了死個龍套,你頂風作案多半還得再賠上一個人,要麽你防我,搞不好給我捅個窟窿,這時候被捅個窟窿,基本上就死定了。


    秦大也是這麽想的,心情大好:“距離傷停補時還有大概四分鍾時間,對改變戰局來說,時間還是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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