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神就利用於航緣暗自慶幸的當,一個大趟加突然啟動。


    於航緣知道要糟糕,雖說單純速度自己更快,奈何爆發力吃虧,趟出去這段距離比不到中後期,自己吃了開始的反應差在於神下一個動作前是肯定趕不上的。


    但是,趕不上也得趕。他雖然沒有什麽未婚妻押在本場的勝負上,但爭勝的欲望不輸任何人,尤其和那個19中的頭號球星比。


    老實說,他和劉黑媧之間是有些不登對的。隻是在哥哥們麵前必須搞點虛偽的應酬出來,顯得好像在正常的隊友之上,摯友未滿。


    有好事的哥哥開玩笑說:“你們是福都中學足球界的皇薩——”


    便有人不幹了:“你這馬屁拍到白隊馬腳上吧?現在19中還好意思叫什麽皇薩?是皇還是薩啊?”


    先前的哥哥有點掛不住,沒好氣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靠我們小劉吃了頓餃子,怎麽地馬競也要算吧?行了,你個杠精別打岔我!要我說啦,你們身為兩大豪門的頭牌,不說一定要像梅羅那樣,呆在一個隊總應該相愛相殺啊——”


    說到這mdunk的破梗又來了,有人推薦流川楓和櫻木花道的cp,那時候於航緣趕緊說:“可不敢比,劉哥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地扛著19中前進,我在自己隊裏都排不上號的。”


    要玩孔融讓梨的戲碼,劉黑媧可不甘示弱:“現在我們19中是小球會,哪裏能和剛六這樣的頂級豪門相提並論?”


    心裏想的卻是:落魄鳳凰不如雞,老子好歹還是雞頭。你不過就是郭明去的一條小哈巴狗。


    於航緣想的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愛這輩子是不可能的,殺麽,永遠都在對角,各賺各的錢,而且白築的告誡,盡量不要露頭,亂世裏千萬不要活成羅貝裏,不然下半輩子都在輪椅裏。


    低調做事,也是可以比的。


    你不是被麻用韌搞了嗎?那就看我把於神擋下來,羞死你!追的時候,就隻想著追這迴事,追不追得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隻有全速前進才有可能,才有希望。


    對方的變化也隻有在有可能有希望的時候才會出現。


    職業球員就是職業球員,距離底線還差了兩三米,於神已經橫傳,不給於航緣一點可能和希望。前點是田泰,嚴洋把身子扔出去,下身牢牢貼著草皮,這也是迫於無奈的選擇,畢竟田泰更快,他必須要防他第一時間打近角。田泰右腳卸下來,滯停的瞬間,讓過舍身堵搶眼的嚴洋,左腳輕撥轉橫帶,洪二已經衝到近前,這倒是始料未及,硬打會打在身上。這一遲疑,聽吳嘯厲在叫:“田哥,後麵!”


    原來是賈淦也過來了。田泰打橫又帶一步,洪二搖搖晃晃跟了半步,勉強封一半射門角度,剩下一半杜牧已經擠過來掩住。


    田泰注意到雙方的人陸續都進入禁區,尤其在中路人滿為患,一擊不成,勢必大亂。倉促起腳如果不打正中,很難保證準度,打正中又很難過洪二和杜牧兩關,略做權衡,腳後跟一磕,球去往斜後,適才示警的吳嘯厲也進了禁區。


    邊角處不設防,斜對半空門,不論傳射都是最佳據點,秦大驚唿:“騎龍隊危險!”


    草根群豪不少人陷入絕望:這已經是草根的最高境界,被職業足球真正的強度稍一衝擊就顧此失彼,下克上真的有意義嗎?當年龍七的逆襲不過是沒有真正威脅到職業足球罷了,一旦你切實地威脅到他們的存在,這種恐怖的反擊也就旁觀的時候會覺得平平無奇,換我們和騎龍的人互換,搞不好會有天譴的感覺,怎麽可能擋得下來?


    草根群豪是不可能和騎龍隊的人互換的,就像他們不會失心瘋地去做什麽下克上的蠢事,草根挑戰職業這種事這輩子都不會做。所以這種攻擊很可能他們一輩子都會覺得是天譴。不用放對,這一切就不需要麵對。甚至不考慮踢球的立場,冷眼旁觀,所有的進攻都稀疏平常。但是踢球的人不可能不考慮踢球的立場,在這個天下,唯獨踢球這種事,每時每刻一旦想到了就會控製不住聯想,換我該怎麽做呢?到田泰那步就掛了吧?我們的中衛哪有嚴洋那種意識第一時間就去封射門角度!也沒有洪二這種好門將基本打正就死,還不要說洪二還緊跟著嚴洋的節奏去堵田泰的第二反應!


    退一萬步,就算有洪二這個級別的搶手,那個橫帶哪裏可能有杜牧這種人這麽快就來填坑的?更誇張的是眨眼功夫,該迴來的人都迴來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職業球隊偏生還有法,找到你致命的空隙,這還怎麽玩?那個邊角再插個人來,強如騎龍也隻能眼巴巴看著等死。


    職業球員的腳法,沒有人跟,沒有人封,輕輕鬆鬆一劍封喉吧?


    別說是這些看客,就連嚴洋,洪二,杜牧,賈淦他們看到吳嘯厲加入戰團,而且侵略的地點是那個盲區的時候,都在暗歎大勢已去。能怎麽辦?這還怎麽擋?人都到禁區了,退無可退,卻無人可擋。


    事實上任何時候,擋是擋不住的。因為百密終有一疏。不是因為不是職業,不夠強所以擋不住,而是因為不夠強大,才會擔心擋不住。真正的強大不會考慮怎麽擋這種事,弱者或者虛弱的瞬間才需要擋。強弱不是靠別人定義,而是自我認知。就像劉黑媧覺得於航緣雞頭都不是,於航緣認為劉黑媧是猴子,但他們都認為自己很強。


    於神,他於航緣是怕的,不是因為什麽超黃金,也不是因為李閃乾裝神弄鬼的那條線,更不是草根職業之間的天塹。無他,隻因為於神樣樣比自己強,而且強很多,他不能容許失敗——因為自己以卵擊石導致的失敗。所以與其說他怕於神,不如說他怕輸於神。不攻就沒有可乘之機,他可不像劉黑媧那個莽子。


    但是現在這個水貨是誰?他居然也想在我們禁區裏射門?找死麽?


    於神瞧著不對勁,趕著說了一句:“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於航緣的鞋準確無誤地找到皮球,鏟出了禁區,吳嘯厲誇張的摔倒,高亢的叫喚,喚不迴剛才已經到嘴的肥肉。於航緣這一鏟不但追求幹淨,還追求固定目標,出了禁區,直滾向那提前移過來的點——不是別人,居然是白築。


    退到這裏的白築,身邊沒有麻用韌,剛才吳嘯厲有多輕鬆,他現在就有多自在,隻是他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停頓,保持著半轉身左腳直接踢出一道氣勢磅礴的外弧線。


    動態視力差的人隻能看見上揚和下墜。


    在座的草根群豪沒有一個動態視力差的,他們看到的隻有更多。


    龍七激動地從位子上蹦起來,聲音在顫抖但是異常洪亮:“李閃乾退多了!遭起!”


    左右的馬屁精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順口問道:“退過那條線了?”


    龍七這才反應過來,正確的說法不是退多了,而是不該退,或者說不能退。如果說真有那麽一條線的話,不是別的,就是李閃乾在傳球的一瞬間的立足點上的那條直線,在足球的領域,大家通常管那條線叫做中線。


    可是白築的傳球讓他膽寒,怯懦,忘記了驕傲的他鬼使神差地跨過了那條線。


    如果不上什麽職業球員的驕傲這樣的價值,那條線就是一條線,退過就退過,而且職業球員退的時候多了去,退了不被人發現,你又能怎麽樣?


    隻是這球壞就壞在他剛一退,敵人就進了。一退一進,一開始似乎是不經意做出的選擇,卻定下全程的基調。一開始進的人,接下來隻會也隻願意不斷前進。一開始退的人,隻能一退再退。


    李閃乾是久經沙場的名將,他自然比絕大多數人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嘴上說的這麽嚴重,真退的時候卻比所有人都堅決。不願意退,你又能怎麽樣?強弱隨時可能反轉,前提你要撐到反轉的時候。蔣灝前進,李閃乾後退,不管是進還是退,草根還是職業,此刻不分彼此,都在等那個時機——決戰的時機,不是這場比賽的決戰,而是兩人這突如其來決戰的時機。


    假如蔣灝拿下了這場局部戰對決,也許,對整個比賽而言,決戰的時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將成為芭比兔單方麵的需求。


    在場的觀眾們都站了起來。被迫投入其中的特維斯在想:有驚無險啊,這個球應該打成了吧?下次可千萬不能輕易說話了,媽的誰想從不在乎發生過的事失蹤的人的朱雨這麽重視說過的話啊!


    頓牛梁之前執教過李閃乾,還要更樂觀一些:這小子第一步就水了——嗯,待會公主的人大擺宴席什麽的,我需要找個什麽理由躲了呢?


    當老板的可沒那麽樂觀,朱雨在想:你們是草根精英,還沒有掉到職業足球的大染缸裏,求求你們了,千萬不要學中國隊那幫臭腳啊!


    石玄在心裏默念夏普先生的真姓名,祈禱他不要辜負了白築這一記秒傳,祈禱的時候並不虔誠,隻覺一顆芳心緊張地隨時都要蹦出來。


    冷靜的反而是扒了摸和樸鷲,畢竟贏了也不算他們的,更何況不管贏了還是輸了他們都得再打芭比兔一次。


    隻是樸鷲稍微有些激動:是了,這才是上麵想要的真正的足球比賽吧!說不上誰輸誰贏,但至少要走出舒適區,你要退過你引以為傲的那條線,而我要把自己置於朝不保夕的險境,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沒想到扒了摸居然有同感,他正歎道:“這樣才配得上天命給他們評定的勝負係數吧?”


    艾看士沒有衝出禁區,因為這兩人在禁區外對上。李閃乾打著一直退的幌子,在最後關頭發動上搶。


    衛佳皇忍不住叫出聲:“晚了!”


    倒嚇了王秋梅一大跳。畫麵上,蔣灝牢牢地背住李閃乾,把球停在腳下。


    王秋梅知道衛佳皇的晚了說的是什麽,蔣灝難得牢牢地背住李閃乾是實,但李閃乾卻沒有牢牢地貼住蔣灝,雖然他一定知道這樣做的必要性,但他沒能做到,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做到。


    隻是王秋梅很懷疑:這麽間不容發的時機,這個中鋒抓得住麽?


    李閃乾這時候可沒管什麽退到黑,預算的全部氣力要頂上去,直頂了個空,大駭中發現對方後背傳來的厚重感全部消失,還沒來得及做出最準確的判斷,蔣灝和球分從兩個方向過來,球從自己襠下,人從自己身側,來得及上手,想拉,被蔣灝上手打掉,再來隻有最不擅長的轉身,蔣灝已經當他是死人,在追上球之前,眼中隻有球。


    追上球,就看見迫在眉睫的艾看士,也不用想什麽,條件反射地做動作,然後把傳奇門將晃在了地上。


    在外人看來是那麽的瀟灑自信,隻有自己有苦說不出:怎麽就軟了?連球都要夠不著了!


    角度已經很小,但是一個絕對的空門,再不射就是人家球門球的事。算算時間,雖然沒工夫看,想來那個人再慢也該迴來了。


    還想什麽呢?再軟難道還能不射?殺死比賽什麽的不用想,射就是了,能殺得死,自然就殺得死。


    這一次和715的福都體育中心那一戰不同,並不會覺得是歲月不饒人。


    715之後再一次重拾足球,有些根本的事情是改變了的,再不能用青春不在這種借口。


    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一開始隻能替補,到現在還是替補,並不是說自己隻有這麽短的持續時間,而是為了球隊戰略考慮。


    沒有堅持太久,身體內在已經發生了變化,雖然沒有白築那樣的誇張,總不是現在的蔣灝所能擁有的。也不知是怎麽算的,某種意義上算是最好的自己?


    話說自己最好的時候該是什麽時候?小時候進國少?還是以猛牙杯為目標的黃金一代時期?還是作為龍七核心之一擊敗芭比兔的時候?還是那之後徹底成為福都草根足球頂級球星那足球生命的迴光返照?都是,也都不是。有時候力量差,有時候心性弱,有時候缺速度,有時候差敏捷,都有的時候不夠睿智,不夠狠毒。


    自己得承認,這時候的疲軟,就是自己的極限了。畢竟沒有受過長期高強度的職業環境曆練,這樣的強度超出了自己的負荷。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消耗大。不影響可持續發展,但是會有一條線橫在麵前。


    不像李閃乾的那條那麽臭屁,這是一條很無奈的線,代表著你無論如何跨不過的線。在特定的時段,你想要怎樣,但卻發現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怎樣。你想要發力,他就是發不了力。


    不知為什麽,這時候想到了秦大那首膾炙人口的詩歌——《留給xx的時間不多了》。


    留給蔣灝的時間不多了,橫豎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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