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所有人都大概能猜出後盾追趕上半場是怎麽贏的了。


    就趁著耗油伶遛一口氣接不上來,後盾追趕一窩蜂地湧入對方半場。


    護球的節奏趕不上後盾追趕發瘋似的夾搶頻率。


    善意第三方一時看呆了。草根足球最血腥暴力當屬男孩地帶的專場,單純看慘烈程度還看天上無雙和男孩地帶的器官德比,但要論最高頻的場麵,那就是現在。


    後盾追趕的快,是快在全員,看起來就像野蜂飛舞。但衛佳皇和扒了摸知道,這陣勢少了最快的家園,在打狗之外又加入了似乎更笨重的小靜,更關鍵的是他們已經不是上半場的他們了,已經大大的打了折扣。耗油伶遛的傳遞早就超越了草根足球的極限,他們放棄了控,隻傳,動作再快趕不上球快。偏偏耗油伶遛的快是快在球。


    很快就在垚子又一聲的哨響中分出了勝負。找死迫於無奈在出球後踢倒了節拍器,因為是安全球,沒有有利一說。也記不得這是幾分鍾內的第幾次了。但是很明顯,後盾的故技重施已經被對手逐漸消化。


    垚子掏出了黃牌。


    大便叫道:“不準退!還是就地搶!”


    衛佳皇略有些不忍:見好就收吧,已經夠本了,雖然你們比我們狠,但再下去真得崩了。


    然而,後盾追趕沒有退,衛佳皇略無奈:明擺著人家適應你的節奏,牌也發得差不多了,再有戰術犯規,估計就得減員了。


    扒了摸也在想如果是自己多半會趁著這波戰略收縮的機會,換些替補上來,主力們歇會,比分落後了再上來,一不用背鍋,二可以止損,小負收場不影響大家的心氣。隻是這好勝的大便是斷不會這麽做的吧?


    也不好說,核心迴來後,他依稀拾起舊世界的相關迴憶。過去這個後盾追趕從來沒有挨過大比分慘敗,作為大便的隊長按說是謹慎型的經營者。


    他卻不知,大便的謹慎隻是比賽之外的時候,鬥起來任何時候隻想著贏。不單是他,所有的後盾人都是如此。


    衛佳皇皺眉道:“邊後衛架起來了。”


    耗油伶遛的邊後衛個人能力不算太強橫,但是向前的套路很豐盛。後盾追趕最強的壓迫力量頂在最前麵無非是想切斷後場中場的聯係,利用中路薄弱的攔截和粗糙的串聯對敵人形成源源不絕的禍亂。但是隨著銳度的下降,漸漸地耗油伶遛能夠有驚無險地把皮球從張牙舞爪的後盾人之間傳到邊路——傳到邊就算贏。


    邊中一拉開,瞬間跳過最弱的一環連接上中前場,兩邊同時前插,雖然球還在中路高速傳遞,但卻遊刃有餘,兩翼一旦要出現了心儀的路線,不管誰都會毫不猶豫送出縱深傳遞。節拍器和兩個內收的邊前衛連帶迴撤的小涼構成的耗油伶遛中前場出球能力就是這麽均衡無死角,偏偏在後盾追趕中路覆蓋的移動速率是最慢的——因為有打狗和小靜兩個拖油瓶。


    兩翼的邊後衛如兩把尖刀即將插入後盾追趕的半場,小靜撲搶太猛摔在地上,球在節拍器腳下,看到對麵的吊帶還壓著中線,兩個邊衛的位置結合自己預想的球路,還差了至少一個拍子,硬送的話不是不行,隻是平白給了對手迴追的希望,於是他決定壓下節奏,迴頭看向最近的隊友,兩人心有靈犀地眼神交匯,放下心來,腳後跟精妙地一磕,迴做給隊友。


    本來已經要放棄的打狗趕緊多邁了一大步,厚重的身子和節拍器那位準備接球的好隊友相撞。


    敏捷性,好隊友能把打狗爆成渣渣,就地逼搶,打狗拚了老命,也難減寸功,但他還是不斷地跑啊跑。因為大家都在跑,他隻能追趕,雖然拚死也追不上其他人,可是既然選擇了聽大便的餿主意,一個不跑就等於又被罰下去一個人。看著打狗跑得像頭快斷氣的老狗,小靜也隻能硬著頭皮照做。


    突然,小靜聽到場邊有人叫:“起來!小靜!”


    好隊友被打狗撞倒在地,小涼飛過去鏟後盾二當家,二當家把球端起來,躍過貼草的小涼,從小靜身側滑過,小靜這下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了,同時大便在叫:“下!”


    兩個邊都是空的,yesyes不停球往找死在的那個邊送了個提前量——機會均等,取其快。


    找死和耗油伶遛的先發中衛都在追這個球,距離差不多,找死更快一些,中衛很可能下地。


    大家都明白當中的關節,一時無言。這和舊世界不同,輸贏的區別是很大的。這個世界不光贏了有不菲的獎金拿,最關鍵勝者為王。隻要你贏了,過程中什麽樣的暴行都不會被譴責。


    偏偏這個球基本能決定輸贏。打狗雖然是這次進攻的發起者,但是他明顯已經不行了,除了他後盾追趕已經有多人到了極限。


    衛佳皇看著現在的後盾追趕就仿佛看到當時準備動手搞郎舉的自己。


    耗油伶遛就算再罰下去一個人,其實影響也不大。所以哪怕這個中衛很不人道地直接把找死廢了,大家也覺得無可厚非。


    隻要這個球不進,後盾追趕必死無疑。


    而一旦這個球打進,對耗油伶遛的士氣打擊也是毀滅性的。


    草根聯賽和福都體育中心的死鬥有個最大的區別——換人無限製。


    上去的可以下來,下來的還可以再上去。


    所以不管怎麽說,中衛最正確的選擇是絕不能冒丟球的險。


    這個世界,性質惡劣的犯規大家司空見慣,一擊致命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所以,大家都安靜下來。


    就連七姑娘他們也不敢做聲。默默地祈禱,不是祈禱球進,是祈禱找死不要找死得死。


    場上的人沒有這些婆婆媽媽的時間,就像六日地唱的“軟弱的人別踢足球”。


    找死和中衛走斜線,小靜走直線,小靜近,找死快。


    還有一個中衛跟著——換上來的中衛。


    此外是為數不多迴防的耗油伶遛人和同樣為數不多的中路搶點的後盾追趕人。


    他們不像場下的人根本沒想別的,該跑的跑,該跟的跟,該看的看,該盯的盯。


    但是場下的焦點隻在找死和準備下地的中衛。


    球,找死肯定追得到,人,中衛肯定咬不住。不下地,找死一定能傳中。下地夠狠,找死一定不能傳中。


    中衛這麽義無反顧地撲過去,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防線有多虛弱。


    最應該發聲讓自己的中衛吃下定心丸的門將沒有做聲,因為他沒底。如果有選擇的話,他想說鏟他!


    鏟他而不是鏟球。要能有完整鏟到球的把握,那就能跟住他。這種時候就算能僥幸獲得鏟球的結果,也得在一開始就要有鏟人的覺悟。


    一開始就衝著人去,才能有成功的僥幸。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在雪亮的眼睛下,中衛出人意料選擇了鏟球——名為鏟球,實則幹擾為主。


    找死沒有扣他,人還沒過來,就已經想好,絕對不能給對方戰術犯規的機會,要第一時間傳出去。


    不知道這是婦人之仁還是業界良心。總之這球傳到了中間,另外一個中後衛加門將敗給了小靜,被他頂進了球門中路——4比2!


    倒地不起的找死對同樣在地上的中衛說:“謝了。”


    中衛說:“不用。我們會贏的。”


    找死笑了:“我抽筋了。”


    中衛沒好氣道:“你還真能忍啊。”


    跳起來就要給他壓腿。


    扒了摸問衛佳皇:“你覺得這會不會這也是天命故意的?”


    衛佳皇喃喃道:“意料之外吧。”


    扒了摸歎道:“是啊,各種方麵都是。”


    家園的逆襲也好,耗油伶遛的腳下留情也罷,即使被勝者為王的法則洗腦,即使已經殺紅了眼,這世上還是有人性的啊。


    找死,大肉,打狗,無缺,寶寶,盡皆無力再戰,大便又一氣換了五個人。


    不知道是被現場的氣氛所渲染還是又一次丟球對耗油伶遛打擊太大,多名替補出戰的後盾追趕鐵了心擺大巴,一直守到70分鍾,才被耗油伶遛攻破城池。


    4比3,草根聯賽隻有80分鍾,比賽所剩無幾,大便看出替補已經盡力,為免最後崩盤,隻好又把四名勉強還能一戰的主力換上。


    這一次沒什麽花俏,就是硬撐,所有後盾人都縮在禁區附近挨打。


    這時候所有的第三方看客對後盾追趕隻有尊敬,雖然是吃了草根不正經換人規則的福利和耗油伶遛中衛的不殺之恩,他們還是用有限的技能為數不多的機會生生把強大的敵人拖到了眼下這步田地,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勵誌的奇跡。


    耗油伶遛固然也經過一些走馬換將,對整體戰力起到了止損的作用,但到了現在很明顯他們的消耗也很大,技術動作變形,傳球的精度也直線下降。


    盡管如此,他們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所剩無幾的時間催逼著他們不斷地狂轟濫炸。


    終於,打狗後場停球過大被節拍器搶斷後直接起腳射門,被梁山奮力擋出,卻被耗油伶遛僅存的先發中衛補射入網比分扮成了4平。


    成也打狗敗也打狗。


    在看客們唉聲歎氣的背景下,耗油伶遛士氣高漲,攻勢前所未有的兇猛。


    扒了摸對衛佳皇歎道:“你是對的,除了天命裝瘋賣傻的時候,勝負係數是絕對的。”


    衛佳皇卻沒有理他,死死地盯著球場看。


    扒了摸有些意外:“不是吧?你也被帶節奏,成了後盾追趕的球迷了?”


    衛佳皇迴過神來指著場上說:“還沒亂呢。”


    扒了摸想說恕我眼拙,這還不叫亂還有什麽能叫亂。


    大腳也開不出,單防被爆,現在連位置都丟了,這不就是典型的三無狀態嗎,你剛才那滿滿的鄙視哪去了?


    不是都說漏嘴了嗎,就指望著做些門麵工作,踩到了得分點,象征性地“贏”芭比兔,怎麽你還真想從大便這裏取經嗎?


    衛佳皇這時候已經不在乎後盾追趕是不是能逆襲勝負係數了,這場比賽後盾追趕不論輸贏帶給他的震動已經足夠顛覆他固有的認知。


    沒有同質化建設為基礎,為什麽體係還這麽牢固?如果說是大便的個人魅力,那這又是什麽樣的魅力呢?大便的球技不說乏善可陳,實在高明不到哪去,作為一個要上場踢球的隊長,這點微末的個人能力是怎麽樣把體係撐起來的呢?


    他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他自己的能力也高明不到哪去。


    否定用踢球去抗爭,在理性上還是源自固有的認知體係。說起來想要改變這個亂世,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足球的領域以下克上。


    認識岑大爺以後,堅信體係為王。說到體係,就離不開同質化建設,提到同質化建設,猛牙杯就是巔峰,換個角度,19中那幫人就是自己的極限。


    那麽極限的實戰效果是什麽呢?是和宋朝的中下遊球隊的預備隊打滿全場都堅持不下來。


    那還踢什麽呢?


    終極的boss可是龍之隊。


    另外一個死穴就是自己。自己有幾斤幾兩才清楚不過,雖然返老還童,那也是和自己比。如果嫌經典19這個現成體係弱了,那就隻能另起爐灶。問題在於你倒是想找更厲害的家夥成軍,那也得別人瞧得起你啊?


    是,王秋梅,算是一張王牌。而且他願意和我組隊。可是有用嗎?他自己單核帶國家隊也是一團糟,何況,我上哪去找他國家隊隊友一般強大的工具人呢?說起來我前世從小踢到大,就沒遇到一個能達到他國家隊“豬隊友”水平的家夥,特殊的那個也負責轉運嗎?


    更尷尬的是,真有那幫隊友的時候,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當教練?我連b證都沒有,何德何能指揮這麽一幫能人?何況後來b證多如狗。


    更關鍵的是體係呢?


    所以最初扒了摸和樸鷲找到他,他想通後的態度是球可以踢,但其實和娛樂出汗沒什麽區別。你們要想玩大的也不該找我啊。


    洪宇嵐的事情出了,趕鴨子上架拚了一次,那就更覺得沒法踢了,所以就躲起來。


    衛佳皇現在想來,洪宇嵐的走馬燈無非強調了一個主題,就是岑富有的老話——輸贏是簡單的,再就是認同度決定體係強弱。


    可是沒有同質化建設,哪來的體係呢?


    直至看到今天的後盾追趕,他意識到自己似乎錯得有些離譜。


    建設對個體來說本身是一種經曆,那麽歸根結底還是共同的經曆更重要。大便能看到的,自己也能看到,可是為什麽大便說的他們就聽,自己以前要通過白築,現在要通過哈坎呢?


    沒有魅力,是因為不合群。比起同質化建設形成的體係,是不是把差異明顯的個體融合在一起的體係更有生命力呢?


    這或許就是經典19半途而廢,他們後盾追趕卻一直撐到現在的原因?


    想到這,旁邊一陣歡唿,把他驚醒。


    大家都以為無力抵抗的後盾追趕後場長傳再度偷襲得手。寶寶反越位單刀赴會,晃過門將射入空門,比分變成了5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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