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即便是洋槍隊的諸位看到這樣的情形都瞠目結舌。


    銅果本來一肚子火,這時候卻不由地老淚縱橫,拚命不讓自己出聲。本來還在積極原地拉伸的羅土,僵在原地,好不尷尬。


    別說是銅果,就連樊氣兆都不免鼻酸。


    不論敵我,除開隊醫,所有人都在想,讓他踢吧。


    隊醫想說趕緊躺下,讓我們拉下去吧。但是他們不是球盲,他們知道這是最後一戰了,朝聞道夕死可矣,他就算是這樣死在球場上了,也算得償所願。到底該怎麽選呢?


    但是沒有人做聲,因為知道,這件事隻有一個人能決定——曾經的天下第一,關知。


    關知俯下身子,伸出了手,所有人屏住唿吸。


    關知蹲下去,手輕撫後腦。


    “錢刀常,放心,羅土上不了。隻是你要踢就好好踢!”


    說完這句話,猛地站起,大吼一聲:“所有人落位!”


    錢刀常驚喜交集,這迴終於是雙手一撐,跳起來叫道:“是!”


    於小電問:“你們怎麽看?”


    “你們”不限定龐還是齊行。


    齊行的人不願說出心中所想。


    定龐的人想你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問。


    魏廿皋冷笑道:“這個莽子!”


    高森在想:老隊長你是破罐子破摔了麽?反正這樣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群英館密室裏,英中英要嚴謹得多,一個頂級智囊說:“最好情況,輕微的腦震蕩都跑不了吧?”


    另一個歎道:“賭上了天下,還感情用事,實屬不智。”


    說完卻發現被餘人怒目相向。


    大家都想,這點誰不知道,要你說出來!


    於虤聖很久沒撈到球,這次得列學智賞臉給了個轄區內的邊線球,好東西要分享,扔給了南武子,然後一腳踢出底線,還給山東齊行一個球門球。


    看台上的觀眾早拾起了源自舊世界的大部分常識,一齊站起來為這對出月鳥師兄弟良好的體育風尚鼓掌。


    跟著整齊劃一地呐喊:“反擊!”


    還是長傳找賈德爾,這一次被雷齊格拿到,不停球直接打山東齊行後場右側。


    南武子和於虤聖都受寵若驚,對望一眼,心想:難道這就是久旱逢甘露麽?


    於虤聖想的更多:雷齊格是個好孩子!過了這關,就算他沒有拿到編製,有了傷病,我也優先給他看,哪怕用到的神通不能報銷!


    雖然受限於客觀實力,即時戰力,當前形勢,後續的支持欠奉,真正手握兵權的關知和鄭擲億依舊守著老巢,但賈德爾畢竟是全隊前進途中的燈塔,更是守衛人心中的那片梅林,球門球發出的時候,整個隊形必須前提。


    就在這前提的當口,無所事事的南武子等到了飛翔的荷蘭人輸送的炮彈。


    球雖然不是給的自己,卻比給自己還讓於虤聖欣慰:我們的歸化名額就應該給這樣的好孩子,對事不對人,不搞足球人種歧視,這樣的足球運動員,他的格局才稱得上偉大。


    感謝飛翔的荷蘭人!有了他這超越鄙視鏈的輸送,南武子似乎真正被鼓舞起鬥誌,揮別那個被鄭擲億淩虐,被洋槍隊看輕,沉入穀底一無是處的南武子。他的身姿挺拔瀟灑,他的動作舒展自如,他正信心滿滿的卸球。


    9萬人體育場的中線。31歲的於虤聖站在那裏,慈祥的目光看過去,眼中都是南武子師弟11歲的影子。出月鳥,意氣風發的少年,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有多好啊!


    就在無限神往的時候,聽到疑似從飛翔的荷蘭人口中冒出兩個字:“別拿!”


    南武子本能一哆嗦,球卸了個空,眼前一道白影滑過,心中一寒:還好漏了!陰魂不散的鄭擲億,原來一直等著哪!


    小傑野森的齊行人盡皆扼腕歎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齊行的右路走廊可說是山東齊行真正意義上唯一的勝機。


    本著對本土足球大人的尊重,齊行的右路走廊是洋槍隊的禁區。如果不曾相遇,就沒有傷害。


    樊氣兆再是忌憚關知和銅果的陰謀,再是不能承擔一丁點失敗的風險,哪怕他完全不顧忌徐胖子最在意的人和,哪怕當著九萬人的麵他過分地抹掉出月鳥大師兄的隊長袖標,他也是有底限的。他可以讓魯孝介入鐵南和於虤聖之間,他可以讓洋槍隊完全架空球隊左翼的出月鳥師兄弟組合,他甚至不能再直白地把巨嬰三人組托付給洋槍隊。他唯獨不能做的是,抹殺他們的存在感。於虤聖,鐵南,南武子他們必須存在,而且是以左後衛,中後衛,左前衛的存在,這點不容更改。不能因為他們不是鄭擲億的一合之將,中後衛變成中鋒,左邊變成右邊。他們不能逃。這是樊氣兆的底線。


    讓樊氣兆欣慰的是,他什麽都沒說,洋槍隊就什麽都知道了。於是他們封印了他們的左翼。而出月鳥的師兄弟也是驕傲的,他們留在了左路的封地,不去和洋槍隊們逐鹿中原。但是他們在內心深處,他們也希望洋槍隊能信任他們的存在,總有借助他們的時候。


    然而,足球是競技,是有敵我雙方。有中草就有齊行。


    鄭擲億的洋人以外全無敵,大家以為是個荒誕的傳說。


    但是今天確認了,傳說源自生活,並等於生活。


    洋人以外全無敵是絕對的——沒有外援的幫助,任何國內球員都不要想阻止鄭擲億。這一點沒有迴旋餘地。


    下陸中草的左路走廊沒有洋人,於是,當齊行的防守即將崩潰的時候,鄭擲億沒有坐以待斃,主動出擊,最終就留在了這裏。


    後場沒有了鄭擲億,齊行的綜合防禦明顯下降,但是他封鎖了下陸中草的一條邊。


    鄭擲億一直沒有消失,他隻是不再參與中原的逐鹿,但是他在本隊右麵的邊陲不知疲倦地奔跑和覆蓋,他的移動頻繁而詭異,於虤聖和南武子一直未曾察覺,但是始終不曾瞞過洋槍隊。


    於虤聖以為這是足球鄙視鏈,是也不是。鄙視鏈一直存在,但是不會因為鄙視而無視。


    魯孝最開始也以為他們這是玩火,事後必會被足球大人打擊報複。但是和大師那次摩擦之後,他也終於發現了。


    就連看直播的衛佳皇後來也看到了。


    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岑大爺更執著於競技的人。


    他叫做鄭擲億,他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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