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世界於虤聖是中國隊曆次重要集訓名單裏的常客,甚至很多時候還是主力。因為在和某歐洲二流國家隊比賽中一個史詩級的處理球動作,讓所有關注中國隊比賽的人都看不到他不可限量的前途和上限,瞬間成為家喻戶曉的超級名人。也許正如高森所說,因為大環境太弱,民眾不識好歹,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迫於暴民的壓力,如此舉足輕重之人就此淡出為國爭光的重大比賽。便是這樣,堂堂下陸中草的隊長和重傷未愈的前俱樂部隊友尤電都遺憾或者說幸運地與打法國東帝汶那期意義最重大的末代國家隊失之交臂。


    因此他並沒有見識過高森所謂隻在那期國家隊訓練課展示過一次的鄭擲億的真實實力。


    對於鄭擲億的評價,他和魏廿皋差相仿佛。兩人近乎一致的意見看法是他們相互影響的產物——鄭擲億不過是圈內上位者身處一代不如一代的殘酷現實背景下卻又不得不自吹自擂,為了自圓其說,為了救市,為了誘騙不明真相卻又自以為是的懂球帝們,編造出來的一個先進模範。


    不過呢於虤聖到底和鄭擲億工種不同,大類來分,一個攻,一個守,另外之前身份等級也有差,隊長大人還是有一點容人之量的。因此,對鄭擲億的結論他也不像魏廿皋那麽偏激。


    他是覺得藝術雖然高於生活,但是來源於生活。鄭擲億當然不像他們吹的那樣,但是這個小夥子單單純純,除了踢球沒有其他愛好,人家踢球確實比你還刻苦,球性也好,身體素質也好,也稍微比你占那麽點優勢,所以整合下來確實比你魏廿皋要略強。而且現在這個圈內,確實老的老,菜的菜,沒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你魏廿皋就算個中翹楚,他比你稍微強一點,封他個天下第一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今天打之前,樊氣兆這麽布置,他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不是看在樊市長職業聯賽始祖鳥的資曆上麵,都快翻臉了。


    什麽叫一和他擺單就把他往外援那引?看到他有衝著自己來的意思就立刻向外援或者魯孝求救?什麽叫如果是我和鐵南在一切對他就不算協防?憑什麽我和鐵南遇到他隻要條件允許得第一時間爭取犯下來?


    是!我們這一代確實比你們不如,你瞧不起我們,也不怪你。因為你以前能踢的時候,確實牛逼,至少比我們這代人牛逼,我們下麵比如魏廿皋那代趕你們就差的更遠,這是事實得認。我們的外援比你們還牛逼,和我們的能力差別更是天上地下,這個我也認。可是你也得搞清楚,我們再菜,就算單挑防不了你那代最牛逼的前鋒梁江北,那也不至於一個完整的協防都收拾不下來啊。上協防都拿不下,除非他是外援!


    鄭擲億是什麽?不過是一個神話人物的原型!我若是實戰裏單防魏廿皋,公平的說四六,他比魏廿皋要強一些,那還是四六,不會說就變三七了,沒別的,大家就這個水平。


    但是,樊市長的布置是不容辯駁的,加上賭那麽大,氣氛又那麽凝重,不適宜抬杠。隻是素來在隊內天神一般的存在,今天真是顏麵掃地,忍氣吞聲熬到比賽開始,想著比賽裏陽奉陰違便是。


    就這樣終於在剛才完完全全地領教了一次,他在脆敗中明白:原來神話不是騙人的。


    樊氣兆冷眼旁觀,心想:你現在明白了吧?踢球論,這個人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於虤聖這次是真正開始貫徹上級精神,關於位置,上級有明確要求,在他和鐵南之間,魯孝必須要插入,這樣就不會再次出現鄭擲億直麵自己和鐵南這種菜雞聯盟的送分題了。


    關切地問了下已經身背一張黃牌的雷齊格,有沒有需要組織後盾支撐。


    雷齊格婉拒:“隊長大人不必擔心,剛才是我們托大,之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禁看了一眼加拉塞克,心想:要不是沒想到隊長您和鐵中衛掛得那麽快,犯規都用不著。


    對外援們的能力,於虤聖還是放心的,隻要他們承諾認真對待,其他的也沒什麽好說。


    比賽再度進行的時候,於虤聖發現效果超乎想象的好。中間鄭擲億一次誤打誤撞地交叉換位,動作還沒使出來,德尼爾森就如臨大敵般寸步不離地跟著。鄭擲億感覺被盯得窒息,無心戀戰,趕緊安全球打給趙衡神。德尼爾森就此向李想投去邀賞的目光,意思自己這態度不差吧,是不是得給點什麽表示呢?


    李想暗歎:晚了!老樊已經決定把你換下,他和你的球風有仇。他從頭至尾就信不過你。


    雙方各有各的心事,打的越來越敷衍,即便是山東齊行那幫無知無畏的小狼狗們,到這個節骨眼上也不免患得患失,打得有些心不在焉。


    關知便喊話:“不要想那有的沒的!確定一件事,保持這個比分去更衣室見銅果!”


    一時間鄭擲億已經去除雜念,不再奢望還能欺負於虤聖和鐵南這對巨嬰,安心防守。


    於是,一邊再次躲進了龜殼,一邊疑心有詐。最提心吊膽的是觀眾,他們希望山東齊行能平安無事地消磨掉這段時光,在這樣有所求的心理狀態下,下陸中草明明是畏畏縮縮的攻擊在他們看來是拳拳到肉,每次進攻都險些出人命。比賽就在這不爽利的基調和觀眾的胡亂腦補下混完了最後的七八分鍾。


    客觀上說最後這段垃圾比賽終於結束了,在觀眾朋友主觀上說這段恐怖片終於落下帷幕。


    天命吹響中場哨。樊氣兆本擬在場邊等關知,轉念一想:罷了!都走到這步田地,還怎麽迴心轉意?我又能說些什麽起死迴生的話嗎?不如不見!


    就要帶頭走進球員通道,和銅果的眼神正對上。


    樊氣兆為化解尷尬,幹笑著衝楊銅峰揮手:“楊指導,多年不見還是那麽喜歡研究抗揍,這是不忘初心嗎?”


    楊銅峰反唇相譏:“你更優秀。一大把年紀了還活得就像當年那個小霸王一樣,以為都要慣著你嘛?老子不是朱超,就不慣你這臭脾氣!老子憋死你!”


    說完氣咻咻轉身,倒把樊氣兆楞在當地:朱超?


    反應過來,不禁苦笑:猴年馬月的事了,我和他談笑風生,你不知道嗎?當事的弟子都不介懷了,你當老師的還記恨在心麽?果然是個老頑固啊!


    鬼使神差說了一句:“你個老頑固何苦來給關知當槍使啊。”


    不妨銅果轉身卻未走:“老頑固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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