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再次默然。


    不少人在想,拿掉是什麽意思?隔空取物?還是破壞表皮強行拆除?


    比賽開打前,哈坎硬逼著孫大山對賭約做了個補充說明,少部分有心人對這個補充說明並不感冒,都認為哈坎太單純,願望雖好,並無實效——孫大山代表官方取了巧,別說拋磚引玉,等值交換都沒有達成。究其根源,“貶為素人”這四個關鍵字其實有很大歧義。你既可以把它當做永不錄用解,也可以隻是暫時打落凡間,將來曆練後找個由頭再列仙班便是。


    當時,哈坎得到這份補充說明就似乎很滿意了,帶頭組織沙雅人拍了句蹴帝馬屁,像是為了把交易坐實。


    其實,按衛佳皇的想法,既然拋磚的同時把己方的後路堵死,作為對應的迴報,至少也要把孫大山提出的貶為素人四個字咬實在了,封鎖對方魚目混珠的可能。隻是那時根本沒有考慮過葡萄會贏這種可能,也就沒有細想,等到現在大功告成的時候益發覺得事前工作不做好,完全是白忙活一場。


    孫大山則和衛佳皇不同。開始也覺得哈坎是個傻逼,等到剛才拿到蹴帝的本子,把前因後果連起來一捋,暗自警惕:這哈坎能成為那個小賤人的心腹,果真不簡單!搞不好他連苦肉計的本質也看穿了,他要的就是這表麵的大退讓,大家各取所需,互不點破。


    隻要你能贏下來,蹴帝就必須有對應的姿態,條件根本就不需要談。你隻需要決定戰還是不戰。


    哈坎根本從一開始就明白這點,重要的是他想要贏蹴帝一迴。蹴帝對沙雅誌在必得但並不著急,而對他們來說唯一有一拚之力的隻有當下,不論是博格達峰的失陷還是阿凡提的被殺,整個沙雅從危機感和民憤都被刺激到峰值,沙雅人的精神狀態達到巔峰,要想重創蹴帝的威信重樹沙雅的神話地位更待何時?和這個比起來,有多麽不公平,有多麽不劃算,一點不重要。


    孫大山忍不住又看了眼哈坎,果然,他對魏廿皋的處境漠不關心。


    衛佳皇則瞬也不瞬看著魏廿皋是怎麽個被拿掉的,障眼法對沙雅人是行不通的,牛皮吹這麽大要怎麽收場?


    魏廿皋身子已經徹底飛出球場上方,在慘叫聲中不斷溢出金黃的光芒。


    哈坎外的葡萄人暗暗驚歎:多麽豐厚充盈的神通!


    即便是沙雅人也能清楚感覺到魏廿皋現在正有重要財富被剝奪,而且還不是身外之物。


    彼此之間忍不住低聲交流,得出一個結論:蹴帝這迴是認真的!


    滿腦子想過的都是蹴帝會如何賴賬,完完全全沒料到會用這麽通俗易懂沒有爭議的辦法來懲戒魏廿皋。


    更讓人欣慰驚喜的是,這還不算完。既然言之鑿鑿提到了要拿掉,從現在的進程來看那就不會是說說而已,蹴帝這迴是動真格的。


    當做的大大超出你預想,一時腦子短路,讓挑剔的沙雅人麵對現實都恨不起來。有那麽一刻都忍不住懷疑自己:這世界還是挺好的呀?我在不滿些什麽呢?


    劍眉星目和文弱書生處釋放出兩道神奇的光速,將魏廿皋纏繞。一時間,近點的人通過嗅覺判斷,“小爺”又開始尿尿,叫得更加淒厲。


    突然兩條腿停止劇烈運動,抽離出兩樣交叉條狀的東西,好沒等看分明,嗤嗤兩聲響,化作粉末,劍眉星目,文弱書生各自揮揮衣袖,粉末也好,光芒也罷,蕩然無存。


    場外平地上憑空多了個輪椅,公務員們全部垂手站定,就見魏廿皋跌坐其內,兩條小腿晃蕩如垂柳。


    所有人心中一凜:真是所言非虛,說拿掉便拿掉。


    這樣一來,素人升級成了廢人。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這樣的魏廿皋不說生活質量怎樣,球這輩子是沒法踢了,想要進行足球運動,唯有實況或者fifa。


    登時全場響起如雷的歡唿聲。


    魏廿皋的小眼睛呆滯無神,整個人徹底失去了光彩,除了看上去手足健全,就像是沒有自主而且內在殘缺的玩具公仔。哪怕是李碧靜,龔煮窖,李也光這些私怨難消的隊友見了都心有戚戚。


    孫大山的聲音在情緒高漲的人聲中還是那麽清晰可聞:“哈坎大人,煩請上前查驗。”


    查驗什麽呢?查驗這是不是真的殘廢了。


    正常的遭遇是撕裂,斷裂,拿掉的意思是說沒有。然後就真的做到了。


    哈坎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一番。接著,足出,孫大山想要攔阻已經來不及了,小腿踢得朝上——浮出水平麵的向上。


    孫大山看著哈坎,哈坎也看著孫大山。孫大人從他眼裏看出他什麽都懂,於是放棄無謂的場麵話。


    沙雅人的叫聲更加歡快,經哈坎大人驗收後,可以確定這個罪人就像被玩壞固定零件的人偶一般有趣,這現世報的酣暢淋漓衝散盤踞眾人內心多時的陰雲,一下連蹴帝甚至這個亂世都不是那麽討厭了。


    哈坎接下來把節目推行到高潮:“你們還愣著幹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是不是一個隊的?”


    黨葡鴒等人先是一愣,繼而歡天喜地地一哄而上。


    孫大山怒道:“哈坎!你這是在作死!”


    哈坎冷笑道:“孫大人若有異議可以請示上級。在蹴帝的天下看是聽你的,還是聽贏家的。”


    孫大山為之語塞。葡萄眾將已經如狼似乎地把魏廿皋圍了起來。


    魏廿皋此時似乎神魂分離,完全就像一件供大家玩耍的殘破玩具。


    辛斯特飛起一腳就把大小腿踢得分離,小腿墜地,便有劍眉星目揮手引一道光束,倏忽間就把殘留身上的短粗一截包裹住,不見血骨,隻見光芒。不知是否有禁絕知覺的效用,魏廿皋依舊神情呆滯,似乎無痛甚至無感。


    到底是同行,彭俏傑看不下去,臉別向一邊,卻發現鄭擲億還在一旁目不轉睛,無名火起:“下麵那些變態倒還罷了,你就算和魏廿皋不是一路人,這樣也看得下去?”


    鄭擲億搖搖頭:“有點蹊蹺。葡萄的其他人沒有這心機倒也罷了,論理哈坎不應該啊。”


    彭俏傑聽明白了:“你是說這個苦肉計有水分?”


    鄭擲億皺眉道:“反正我看那掉地上的零件被另外那個領頭的公務員給收了,估計是怕穿幫。血也不流,痛也不痛,搞不好都是變魔術。”


    上麵兩位業內精英在那瞎琢磨,下麵沒心沒肺的葡萄小夥伴們可是氣壞了,黨葡鴒第一個跳出來問責:“誰出的主意讓他先來的?這下還玩個屁!”


    福堯比較冷靜:“不是還有一隻嗎?剩下這個我們小心點就是。”


    桂諮自告奮勇:“我來,我比較溫柔,我用手!”


    嘴上說著,已經上手玩了,上下左右擺弄,積累了自信,很快脫手,於是小腿開始急劇轉動,魏廿皋就此變成了風扇。


    觀眾們掌聲如雷,然後幾個隔得近就聽見啪一聲,扇葉脫離主機,摔地上。


    終於連福堯也惹毛了:“剛才是誰說自己比較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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