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葡耳的球一進,觀眾席再度全體起立,整個沙雅城情緒高漲。


    彭俏傑問鄭擲億:“你怎麽看?”


    鄭擲億皺眉:“馬上還會拉大。奧孔瓦孜那邊應該不可能再頂得住了。防都防不住,就更不可能有反擊了——”


    彭俏傑深有同感:“他們這點微末道行,指望整體推進就更不可能了。”


    黃氣飛在場邊大喊大叫,雖然都是些急促的短語,衛佳皇好像也聽明白了:老頭氣壞了,希望以攻代守,要求傳切簡練,增加射門次數。


    中線球開出,幾經傳遞,王小貝親自拿球過半場,朱寧霍前方跑出空位要球。


    第一時間給腳下,朱寧霍踩定,進球功臣熱葡耳貼了過來。朱寧霍就著來勢走反向,輕鬆過掉,極具隱蔽性地一抖,球已出,直傳福堯身後,躲在李碧靜背後的李也光反越位成功,直麵棄門而出的桂諮。


    傳跑的時機還是存在瑕疵,雖說朱寧霍這球理論上可說完美,但因為嚴重脫離了天都土全群眾的認知水平,讓李也光覺察出真意時,已落後大半拍。從結論看,這是一次粗糙的傳球,靠著李也光勤勉的奔跑和天賦異稟的速度,把這個不是機會的機會挽救成了單刀。


    想著老頭強調的精神,雖然自覺倉促了些,但被對手追分的羞恥激起了兇性,爆射奔出擊門將遠端的球門上角。


    身高臂長的桂諮勉強夠著球,致使其滑門而過。


    輪到土全泛濫成災的角球。水劍王戰術角球打出,朱寧霍持球,奧孔瓦孜隻得去跟。


    朱寧霍起速擺橫帶的架勢,奧孔瓦孜也變螃蟹步。橫帶是假,急停是真,至於螃蟹,完全被煮熟,一動不動,可以去殼吃了。


    看穿這點,朱寧霍穿螃蟹的襠,視若無睹的擦肩而過。然而沒想到的是,過了奧孔瓦孜還有一隻螃蟹橫在那,且這隻沒熟,撞不得,且碰不得。


    彭俏傑很難說服自己,便問鄭擲億:“這個補位,是碰巧吧?”中場四天王在防守位置預判方麵冥頑不靈的程度,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彭俏傑壓根就不相信他們還有拯救的可能,阿凡提都救不迴來,你一個外行的高級知識分子隨便提點兩句就通了?這是在侮辱我們的行業!


    鄭擲億搖頭:“這個是碰巧,那剛才造成進球的角球怎麽來的?你想說連著兩個都不靠預判靠猜的麽?”


    彭俏傑覺得這個解釋更難以接受:“那你的意思是說,就這麽一場比賽還沒完的功夫,不止是國內球員,連巴西人這樣大牌球員的路數就被這幾個球盲給琢磨明白了?”


    鄭擲億想說本來國內球員除了基本教條就沒什麽路數,就連巴西的頂尖球員,他受限這個發揮實力的土壤,內容也不會太複雜。至於球盲,雖然放在整個進程中獨立操作沒法做到進退自如,可是通過近距離全身心投入的較量,針對內容本來就不豐富的個體的一些片段行為在前瞻性上出現了心得要領,這不是必然的麽?


    說出來是很簡單直白的一句,但他相信彭俏傑會懂:“咬住了,就會有助於判斷。”


    咬住了,自己有判斷的信心和勇氣,而被咬的人不經意會偏向自己的舒適區保護自己,這樣一來判斷的正確率就會大幅提高。


    兩人在對話的時候,猝不及防的朱寧霍已經被提塔爾撞得失去重心,自覺腳步沉重,沒有信心繼續戀戰造犯規,腳後跟把球送往視線盲區。


    目力所及,旁側的奧孔瓦孜在內的葡萄全員一覽無遺,球幾乎和邊線走平行線的軌跡,田馬匕趕上幾步,控球在腳下。


    中路魏廿皋在要球,李也光比他位置稍偏一點,也在要球,田馬匕粗略比較一下兩人的未來——唐朝聯賽最新一期的截止名單上,報了一共七名外援,實際使用的不超過三名,魏廿皋既來,考慮到還會增加實際使用的外援人數,李也光在土全其實已經沒有前途可言,而魏廿皋這個蹴帝的紅人,他前路光芒萬丈。


    想通了這個,他把感情分給抹了,直接給到魏廿皋處。


    完全放空的魏廿皋充分擺腿,得虧田馬匕這球傳得體貼,完全發上力,出去以後感覺壓得也算完美,卻被禁區內的福堯胸口碎大石,那球力量不小,福堯劇烈晃動還好站住,皮球彈迴,第二點的競爭異常激烈,人數不占優的土全居然是李碧靜在人從中把球掃到禁區外,外麵的世界便是土全的天下,除了步履蹣跚的奧孔瓦孜,葡萄一個人都沒有。


    球到了水劍王腳下。才賣了個球給董埠砬的水劍王,慎之又慎,左看右看,生怕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


    不過,看也白看。因為根本就沒有葡萄的人。


    李也光吸取了教訓,拉到近點的空位要球,同時遠端的王小貝要球。這還有什麽值得考慮的麽?


    傳李也光太沒有難度了,水劍王堂堂土全國內中場球員的大腦當然要做思想最正確,難度更大的事——傳英明神武的王隊!


    皮球在空中滑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王小貝腳弓微抬,皮球便墜地向前。董埠砬來防他,王小貝不假思索斜傳禁區內,李碧靜策應橫撥,魏廿皋輕推送身後,孫否心領神會插進去。


    這一迴葡萄習慣性漏人,累得哈坎又全速來補位,人還沒到,孫否平推中路,桑帕約前插小禁區,沒了李碧靜的福堯趕忙去跟,桑帕約猛地一紮,卻是虛招,把球漏過,福堯卻被帶跑,後麵衝過來的竟然是王小貝。


    衛佳皇大驚:怎麽會沒人跟!


    王小貝自己也很意外,為什麽會這麽輕易把自己給漏了?


    不遠處,黨葡鴒和拉庫盆遝在喘著粗氣。拉庫盆遝倒還罷了,黨葡鴒可是才換上的生力軍,沒幾下功夫怎麽就喘上了?


    衛佳皇倒是不擔心黨葡鴒,這就是剛才角球上頭衝得太快,迴得太急,一口氣沒緩下來,碰見對方開始提節奏,完全不適應罷了。可是拉庫盆遝則不同,他喘的話,說明防線也快撐不住了,再沒有圍魏救趙的舉動,戰爭就結束了。


    遠憂是可怕的,近渴反而不怕——王小貝這個機會他一點也不擔心。


    習慣了石油,突然換上桂諮,王小貝也不適應,此人無懼肉搏,後發先製,逼出倉促的起腳後扼殺了王小貝的絕對機會——機會射入大無畏的胸懷,如泥牛入海。


    慣性的碰撞中,因為忌憚對方臥草,有攻擊性的部位能收都收了。


    臥草乃是足球比賽競技性超高的一個賤招。按理說害怕臥草的應該是落後的葡萄才對,怎麽也輪不到王小貝,但是王小貝的的確確怕得要死——因為石油。


    因為石油,王小貝對葡萄擺在地上發的球門球一如驚弓之鳥。但這球桂諮抱得穩穩當當,如果他保持這樣,那就是好同誌。他敢放地上大家都可以去搶。所以至少從我做起,不給好同誌倒下變成壞同誌的機會。


    為什麽抱著發就好呢?


    因為就算這個桂諮是第二個石油,隻要抱著發就不怕他們把時間隨心所欲的拖延——像剛才,那麽繁瑣的布陣落位都完成了。就算劉靜是蹴後最忠誠的狗,隻要他還算一名足球裁判,隻要球在桂諮手中,忠犬就不可能在這事上幫忙。沒有充分落位,光準其實不可怕。


    不和桂諮觸碰,王小貝已經做得很好。現在唯一可慮者,桂諮裝後勁大,球脫手躺屍。


    然而,桂諮顯然是個忠厚老實人。他立馬就站了起來,皮球還穩穩在懷中。


    這麽一來,過分老實,王小貝反而不希望他快發了,猛迴頭去看自己後場方向——還好,辛斯特都沒來得及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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