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色的足球平麵圖開始在空中勻速飄動,二十來米的高度,被風吹得眯眼的衛佳皇向下看,有看到燈火通明的球場,區別是牆體顏色不同,然後聽到高聲歌唱”啊~啊,愚公移山的龍之隊......”


    衛佳皇有點毛骨悚然:“這都幾點了?還有沒開始的?”扒了摸和樸鷲各懷心事,都不搭話。


    四號場地是淺綠色的牆體,水藍色平麵圖穩穩降落,消於無形。適才在上空看了,四號場地也才進行到雙方隊員連同裁判依次捉對握手的環節,看台上的拉拉隊鼓噪著,high到極點。


    對麵有個金碧輝煌的塔狀建築,金光為底,霓虹閃爍,五個鮮明的大字——”扒子火鍋城”。以火鍋店來說,實在是大得離譜。


    衛佳皇苦笑:“你就不怕人家告你侵權?”


    扒了摸有點愣:”你說耙子火鍋?先不說他還在不在我們這個世界,連諧音梗都算不上吧?”


    衛佳皇白他一眼:“我是說你這和鎖妖塔一般的造型。”


    走過去看見一群人排號。有個才拿到號坐板凳上等待的食客,衛佳皇瞄到手下那張小紙條上有寫“您前麵還有38桌客人等待”,讚道:“低估扒總了,以為是小本買賣,這時候了還有這麽多人排號,扒總經營得好哦!”


    樸鷲問:“扒哥能那麽快發現這當中的巨大商機,先人一步踏足,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實屬了得。”


    衛佳皇持不同意見:“眼光稀奇麽?要是沒打通上麵關節,也不會準他進來吧?話說,短短幾天你哪來的這麽可怕的人脈?”


    扒了摸苦笑道:“很遺憾,樸神童的才是精準答案。我能進去,純粹就靠快,先,第一個,沒了。”


    衛佳皇立即就不羨慕扒總了:“也就是說你雖然進的早,後來者但凡有點辦法的隨時都可以踢你出局?”


    扒了摸淒然一笑:“正是這個道理。”


    火鍋店的廣播正說道:“a1056的顧客請用餐了......”


    三人相顧無言,一時濃鬱的無力感襲來:這番號就算能再加個位數又怎樣?越是紅火,越是容易被相中,真正的自己栽樹後人乘涼。弱者永遠都是兩難,不願付出勢必碌碌無為,真做出了成績大概率為他人作嫁。


    被含蓄領到在塔尖的最隱秘雅間。扒了摸問樸鷲:“神童是北方男兒?紅鍋白鍋還是鴛鴦?”


    神童做出最出人意料的選擇——紅鍋,扒了摸看著衛佳皇壞笑:“某人的鴛鴦還要堅持麽?”


    衛佳皇醜話說前麵:“我明天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麵試,不能太晚——”


    扒了摸,樸鷲不約而同道:“天命?”


    衛佳皇蠻奇怪的:“為什麽你們倆能猜到一路?”


    什麽都沒點,精選過的食材已經放在觸手可及的架子上,種類應有盡有,看著火紅沸騰的鍋麵扒了摸道:“既然有正事,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核心,接下來的人生,你打算怎麽過?”


    這一問太過深沉,衛佳皇愣住了。


    樸鷲笑道:“這也是我想問的。”


    “一會吃完了早些迴家,精心打扮,包裝得體,通過天命的審查,然後接受組織正式的洗滌,成為這個世界完善人格的社會人?”


    扒了摸突然變得這麽咄咄逼人,樸鷲饒有興致地作壁上觀,很感興趣這次麵對舊相識衛佳皇又如何推諉。


    衛佳皇並沒有動怒,反而感謝一通緊逼迫使他立即認真思考,樸鷲和扒了摸也沒閑著,一個喜內髒,一個愛牛羊,為了不打擾衛佳皇用功,輕輕碰杯,不談名目,各自飲盡杯中酒。


    衛佳皇說話了:“扒老板,再來份腰片吧?樸神童腔不開氣不出啥都沒給我留。”


    扒了摸笑道:“人生不就是這樣麽,庸人自擾的時候,別人又有誰會曉得給你剩下一兩片腰片?”


    衛佳皇正色說道:“我想盡可能保持自我卑微地活下去。”


    扒了摸的聲音仿佛被剝離了感情:“先不討論你這種選擇是否明智,你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決定了,沒人肯相信你能卑微地活,如果你一定要參與角逐,他們寧願驅使他們覺得真正卑賤的人。”


    樸鷲拍掌道:“扒總表達能力真強,直接說出我心中所想!”


    衛佳皇反問:“你的想法呢?你也想要揭竿而起?”


    “開火鍋店也好,賭球也罷,甚至金融市場上投機,都是沒有門檻設置的掙快錢行為,你覺得我是這種隻爭朝夕的人麽?”


    所以衛佳皇問:“那你為什麽在這個世界變成這樣的人?”


    扒了摸給自己撚了快碩大的嫩牛肉到香油碟子,一絲不苟讓它完全浸在油內,做好這一切又將筷子端端正正放在碗上,緩緩地說道:“你這樣聰明的人到現在還沒發覺這個世界的可怕之處麽?”


    衛佳皇覺得最可怕的是所有的知心親朋都來勸自己碰足球。就連樸鷲也很好奇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這個世界的本質是絕對黑暗,黑到什麽程度?除了規則,誰說了都不算,就連規則是怎麽來的誰也不知道,可怕吧?更可怕的,隻有規則是絕對的,最黑的是規則還隨時在變更補充,將自主的可能性一點一點蠶食,對於精神又能做到絕對控製,搞得你都不知道規則變過,沒有任何人類社會可以做到像他這樣對安於現狀的小人物不存在一丁點的善意,最起碼的憂患,比如民眾生變,他根本就不害怕,因為他能做到對精神的絕對控製。什麽叫做小人物?隻要不是職業足球運動員,都是!我為什麽要和時間賽跑就是基於這點,源自於對弱小的恐慌,在形勢真正急轉直下之前做一些聊以**的垂死掙紮。”


    樸鷲奇道:“你就算跑最快,拿到再豐厚的資本,改變不了小人物的本質呀?”


    扒了摸點頭:“確實如此,即便是朱雨,羅若西,也隨時在擔心他們的一切被新世界剝奪。所以你們看他們都不求迴報積極投資於足球產業,兩人甚至各擁有一支職業球隊。獲取資本不善加利用,不找到正確的輸出法門無疑於等死——”


    衛佳皇明白了:“照你的邏輯,朱雨,羅若西,雖然讚助球隊,但動機是為了守護現狀,社會也是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們嘍?”


    扒了摸讚道:“不愧是核心,我這麽拗口的話你也能消化成自己的東西。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反抗是唯一獲得生機的可能,這個世界鼓勵你去反抗,一旦選擇服從就是遲早被吞噬的下場,這個社會為什麽對你有善意你明白麽?”


    衛佳皇不願迴答。


    “嶽夏說,你是這個世界反抗的原點,雖然我覺得他並不完全明白這是什麽概念。世界是黑暗的,但究其根源,黑暗的源頭,在於毫無節操跪**球人這一核心精神,除此再無其他。它對安於現狀的小人物確實沒有善意,但他對願意爭取的小人物卻有十足的鼓勵,而且他留下了抗爭的工具,全民適用——足球。我就算挖空心思把這些漏洞利用到極致,也追不上朱雨,羅若西,但那並不重要。”


    樸鷲,衛佳皇齊問:“那重要的是什麽?”


    “和素人抱團,刺激他們去反抗,我這麽挖空心思地籌錢就是因為不知道錢之外還有什麽事情能讓能者聚合。在我看來買職業足球隊是錯誤的做法,職業足球員樂享榮華富貴,其實也是安於現狀的小人物。素人挑戰職業選手,一旦成功將會一唿百應。絕對的黑暗不是要你認同它,是要刺激你去改變他,如果所有人都放棄了抵抗,選擇了認同,那麽整個世界就會真正的完蛋,埋葬於黑暗。”


    衛佳皇敏銳捕捉到問題所在:“你說會一唿百應有證據麽?”


    “我今天在天都就是看這麽一場比賽去了。”


    最主張下克上的樸鷲自己都不敢相信:“素人隊贏了職業隊?”


    “不是,是半素人隊。一個叫西達斯克的半素人隊擊敗了西藏綠鷹的二軍。”


    衛佳皇問:“然後呢?”


    “天都一片歡騰,西達斯克的人一時間被奉為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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