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崆倜最關心的部分扒了摸正在問:“現在他是什麽情況?”


    “他”指的是珠珠。


    珠珠不見了。


    公務員顯然做過相應功課,用很標準的普通話迴答:“你們球隊裏有人有過類似經曆。按照蹴國最新的《草根足球比賽處理辦法》,所有在非職業比賽過程中被公務員判定重傷的人將統一由天命收置到空間站,在空間站裏,所有個體都會完全保持受傷應急處理後的各項指標陷入假死狀態封存,等到終場哨響,如果是勝方的傷員將會滿血複原的狀態送迴場邊,敗者一方的傷員,會保持假死前的狀態送迴場邊,由該傷員的球隊自行處理。你們的門將現在已經在空間站了,剩下就看你們最終的比賽結果——好了,無關人員隨我退場。”


    彼時,關希篝衣服換了一半,主裁判盯得很緊,哨子含嘴裏,就等他穿完,好一聲令下讓他們上場。


    花豬可不高興了:“不對喔,他這廢人動作你都不給牌麽?”


    裁判轉頭向花豬,懶得把哨子拿出來,直接搖頭。


    搖頭就是不給。


    花豬大怒:“你——”


    這迴是扒了摸上手攔住,啥髒字都沒讓他說出來。


    正當扒了摸還在為自己的快手沾沾自喜的時候,主裁迅若閃電地欺到花豬跟前,劈麵就是一張黃牌。


    樸鷲嚇了一跳:這爆發力趕兜陽剛才製造事故的單刀,應該都能隨便得分了吧?裁判八成是鄉民出身,看來扒總的直覺不準,這洞裏麵臥虎藏龍,召讚這麽篤定我們會完蛋,兜陽的板凳上一定有高人!咱們這幫烏合之眾真沒問題?


    錢歌遮住嘴巴低聲問候組委會的祖宗十八代。


    扒了摸半摔半拽地把花豬扯到一邊。


    奶茶知機地過去幫忙壓製花豬:“曉得黑哨,又咋子嘛,多打幾個就是!”


    好在那主裁明知花豬忤逆,並未追殺。


    折騰到關希篝換上草隊備用的那套球衣,花豬突然說:“我背包裏有雙手套。”


    關希篝很是倔強:“不用。”


    唐朝聯賽都有門將不戴手套的先例,主裁更是懶得計較,這比賽終於又打起來。


    樸鷲驚訝地看著扒了摸:“你怎麽臉色也變這麽難看?”


    “好像是不對勁。”


    樸鷲慌了:“怎麽迴事?”


    “我在想他那張黃牌。”


    “沒問題啊,舊世界對罵裁判不也是零容忍嗎?”


    扒了摸欲言又止。


    “就算你擋得及時,沒讓他罵出來,他拿這個做文章也無可厚非——對了,打之前他們就有那麽多盤外招,比賽裏讓裁判有些發揮,這也是基操啊!”


    扒了摸若有所思道:“不是的,恰恰相反,這個裁判的尺度壓的很平的,沒有偏幫任何一方,之前銷魂蛋有幾盒我覺得都可以給牌的動作,他都沒給,這才是我擔心的。”


    樸鷲好生無語:臥槽你的比賽真不好吹啊!幫你還不是,等於人家幫你,你還舉報他是黑哨?


    扒了摸知他不懂,又解釋道:“召讚不是說我們不懂嗎?我擔心這些恰恰是裁判在本場執行的統一尺度——”


    樸鷲不解:“既然是統一尺度,對雙方都一樣,而且是原則性的,那不是很公平麽?這樣搞不過,我們能怪誰?”


    “你不踢球,你get不到那個點。你沒注意到,剛才是兩級分化,他們那邊陣營的人集體高潮,我們這邊陣營的人都氣得要死。他們那邊是踢的人拚,蛋碎了都不怕,不踢的人也各個打雞血。花豬為什麽氣,因為他覺得那個前鋒就該收,不光是花豬,我們這邊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樸鷲還是不懂:“那現在他黃牌給了,尺度就很明確了,就是告訴你們動作大點也無所謂,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照你說的,正因為他是統一尺度,那不可能他搞你沒牌,你搞他就有牌啊——”


    扒了摸提醒他:“召讚剛才問你什麽是真?”


    樸鷲愣住了。


    召讚說,非贏不可是真。


    “你其實骨子裏會覺得這很可笑是吧?”


    樸鷲承認確實如此。


    非贏不可這就是個偽命題。你非贏不可,最後輸了,那到底算贏還是輸呢?那如果算輸,你那個非贏不可有什麽意義呢?不就是口嗨嗎?


    踢個球,肯定有輸有贏啊。你要真心必勝,最妥當的辦法就是示弱,然後無所不用其極,就像古人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沒踢呢,盤外招就已經把別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過去踢球,隻要是比賽,踢之前肯定目標都是求勝啊,奪冠啊什麽的。真踢完了,失敗了,淘汰了,日子該過還得過。可這種球贏再多在天命那納不了稅。”


    樸鷲皺眉道:“那你意思是非得像謝衲,那位客人那樣玩命才算?”


    “誤區就在這裏!玩命肯定不是重點,嚴格來說就是你可以發非贏不可的毒誓,然後你還兌現了。但天命真正看重的不是你兌現這一步,不然的話重點應該是謝衲和那位客人死的時候。”


    樸鷲似乎明白了:“葉公好龍的道理?”


    “其實一直有一條線。”


    樸鷲完全想起來了。


    經典十九挑戰安娜卡列尼娜,未戰先賭生死,這就已經跨過了那條線。


    葡萄對戰天都土全,當然也是口口聲聲說非贏不可,而且有對應的毒誓。後期鬥得天昏地暗,其實還是在舊世界的範疇,直到奧孔瓦孜對朱寧霍的那記金蛟剪動作背後蘊藏的一切,才是真正地踏足了新世界的領域。


    山東齊行和下陸中草之戰雖然死了一個中後衛,但是重點在於一開始就被關知pua把這當做最後一戰的愣頭青們。他們並不知道拚命並不是唯一解。


    而騎龍隊和芭比兔在東郊的鏖戰更連生鬥都算不上,它的價值並不是因為劉黑媧的死命,而在於李閃乾。


    李閃乾作為職業世界的守門員,把守住了最後那條線——也許是舊世界足球的那條線。然後被踐踏跨越,於是那變成了天命喜歡的,用召讚的話講——鬥爭。


    “兜陽隊真不會踢球。”


    他們不是虛張聲勢,用流氓的姿勢進行戰略嚇阻。


    那幹架的做派是他們拚命踢球的真實寫照。


    他們不是舊世界的足球流氓,他們不是為了傷人,也不是為了泄憤,而是為了贏球。


    沒有戰略性質,隻是發自本能的追求。他們沒有覺得這個球夠不夠得著,甚至他們都沒想過夠不夠得著,隻是拚盡全力。


    但樸鷲很快冷靜下來:“隻是這種近乎獸性的本能,習慣下來也還好。畢竟珠珠這種事情隻是小概率。”


    扒了摸歎道:“那如果到了奧孔瓦孜那個層麵呢?”


    樸鷲臉色立刻變得比扒了摸還難看。


    “你說的如果實現,就是他們整個利益集團已經懂得天命層麵的權責,把鼓勵新世界足球的這種精神貫徹到基層執法,召讚作為先知鴨,很明顯已經執行下去了。這個裁判的執法尺度原則用舊世界的標準絕對是反足球的,他鼓勵危險動作,支持對抗升級,而對於排斥反對這種升級的行為零容忍。如果這不是才發生的事,以球隊來說他們也有相應的表現才合適。”


    樸鷲聽他戛然而止,正要追問,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田崆倜已經站在兩人旁邊。


    場上,草隊越來越急躁,不止體現在錢歌,銷魂蛋,花豬這幾個人身上。


    幫主在護球時遭到肘擊倒地,惡從膽邊生,暴起追擊。


    兜陽隊的人這會也普遍上頭,明明腳下不利索,還帶球長驅直入。幫主正好一個雙飛從後麵帶倒。


    鄉民的怒罵聲中,裁判鳴哨。幫主一蹦三尺高:“他上倒拐子你不吹!”


    扒了摸心說:他上倒拐子是碰到球以後的事——雖然照我們過去的標準,不管他以後以前都得吹。


    裁判便給了桀驁不馴的幫主一張黃牌。


    剛才暴躁無比的花豬還想去勸幫主來著,人家已經轉身迴防。


    扒了摸突然問田崆倜:“田老師能上麽?”


    本想多探聽一些涉及比賽安全信息的田崆倜以為被扒了摸抓包,哈哈一笑:“我換了隱形眼鏡就可以。”


    “那就麻煩田老師換一下。”


    田崆倜點點頭,開始取相關工具,樸鷲把手機扔出去變了個大點的盒子給他當桌子。


    田崆倜一邊彬彬有禮地感謝軍師,一邊問扒了摸:“扒總,我換誰?”


    “你換真男人,打後腰。”


    別說真男人背了張牌後,踢得更小心謹慎,被肘擊後的餘怒燃燒著,侵略性十足,一旦本方丟失球權,就是下地飛鏟,幾分鍾過去都還沒犯規。


    但是扒了摸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田老師好了沒?”


    見田老師已經在稍遠處活動,樸鷲問扒了摸:“現在形勢還是不錯,怎麽了?”


    “對手已經完全不進攻了。”


    樸鷲不懂:“不好麽?不是說明我們勢頭上來了?”


    “我們這種打急抓的,稍微深入點就是各打各,不適合主攻。”


    樸鷲很意外扒了摸也關心則亂:“我們是和對手比,怕什麽呢?他們現在都攻不上來,說明他們已經完全沒勁了。”


    “他們體力比我們好。”


    樸鷲發表自己的客觀看法:“可他們前麵能力很差,隻會追著球跑有什麽用呢?”


    “他們能力很差,但是他們比我們打得像樣。”


    樸鷲毫不客氣地予以駁斥:“他們還像樣?他們就隻會開大腳跟著衝。”


    “他們防守人多,而且站的住位置。”


    樸鷲心想: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樹樁還更穩呢!


    “而且他們現在很久沒有犯規了——田老師!下個死球喊第四裁判換人!”


    田老師便硬著頭皮去打斷正站在場邊為兜陽隊呐喊助威的第四裁判。


    所謂助威就是和全場鄉民短促有力地齊唿:“防守!防守!”


    樸鷲表示不解:“現在勢頭正佳,為何換下幫主?這股勢頭完全是他帶起來的!”


    “沒用的,他們把姿態放低,就我們現在這個水平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樸鷲想說:你這是長他人誌氣。


    扒了摸曉得他不信,歎道:“不是光說我們,即便是舊世界,被判定弱者的一邊都更好踢,隻不過舊世界的判罰尺度往往會偏向強者——說白了就是因為弱者定位更好踢,所以判罰不知不覺也會傾向於強的那一邊。”


    樸鷲對此嗤之以鼻:“封建迷信唯心論!”


    “你太弱你隻為生存就疲於奔命,你強一些就有其他想法,一個團隊就心懷鬼胎。”


    樸鷲受不了在足球的領域連續吃癟:“你這也就是紙上談兵!”


    扒了摸在這上麵卻難得很堅持:“你以為當年核心的校隊真有問鼎猛牙杯的實力?”


    樸鷲登時焉了。


    田老師精誠所至,終於和專注呐喊的第四裁判連上線,在邊線外做著上場前最後的蹦跳。


    扒了摸看著田崆倜已然箭在弦上,稍微鬆了口氣,這才有心情繼續說教:“你其實就是不願意換位思考。你的眼中隻有龍之隊和比你強的一根根硬骨頭。你既然能算計著他們都被你幹掉,那同樣比我們弱的也在算計著把我們幹掉。他們不縮一團還好,他們真要是縮一團才說明他們有心把我們幹掉。”


    樸鷲恍悟:所以在召讚他們眼中我們才是迷之自信,大搖大擺跑火把洞杯送死來的。


    正在這個時候,草隊球權又一次丟失,兜陽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全場防守的呐喊鼓舞著,又一次拒絕選擇出球,大步流星帶球向前。


    看到帶球,嗜血鯊魚般的真男人紅著眼在後追。


    草隊其他人心安理得地為他空出一條追擊道路,仿佛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這時候的樸鷲卻能看出真男人眼角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兩隻奔跑的小腿難掩疲態。


    饒是如此已經追到不遠處,真男人當即把身子激射出去。


    扒了摸暗唿不妙:短了呀。


    真男人用盡全力去延伸鞋釘的射程。


    恰在此時,兜陽的帶球人稍微迴頭,然後倉皇地觸球。


    忙亂中的觸擊,讓球向他意外的方向滾。


    兜陽人意外,真男人不意外,但是真男人夠不著,兜陽人夠不著,但他能跑!


    真男人本能想飛他,可是理性告訴真男人,有牌的自己惹不起,短小兇悍的剪刀隻能憋屈地閉合。


    真男人沒想到的是,偷懶這種事如果有著順理成章的名目,擴散的速度隻會倍增。


    他是衝著維係進攻的延續性,才這麽霸道地不讓對方越雷池半步,本來也沒擔心兜陽人過去能把看門的關希篝怎麽著。


    結果呢兜陽人勉勉強強把球追著了,奶茶看著球已經要出邊線了,邁了兩步把能救在線內的帶球路線堵死,又多跨了半步,想著順便把這沒見過世麵的球盲嚇一嚇,保不齊能直接撈個邊線球,或者站著不動就把球權拿下來。


    他這一嚇反而讓兜陽人決定好行險一博,腳尖照著奶茶兩腿之間的小門用力一捅。


    沒怎麽踢過球的經曆幫助他大力變巧勁,加上他是自己事自己知的有意為之,捅了就跑,居然變成恰到好處的人球分過,過的還是最難的小門。


    奶茶被分過不打緊,他後麵的夢郎著看奶茶嚇球盲正看得直樂呢,轉瞬間人就衝過來了,不自覺退了半步。兜陽人根本就沒想要繼續過人,撞大運把奶茶懟過去贏得滿堂彩也沒讓他亢奮,唯獨怕後麵那個人上搶,這下好了敵人不進反退,他腳法雖糙也敢端個過頂。


    這腳端實在了,飛得又高又遠,不單過了夢郎的腦袋,花豬也隻能仰望。


    花豬記得剛才有兩個兜陽前鋒在自己背後,想著不能讓白頭的老幹部關希篝白跑路,懶洋洋揮手喊了一嗓子:“越位啦!”


    扒了摸暴跳如雷:“越個毛線!銷魂蛋掉在後麵的!”


    花豬如夢方醒要去追,哪裏追的上起跑就甩自己兩個身位還全速奔跑的兜陽人?


    雪上加霜的是球在最高點經頂壁反彈急劇下墜。


    經過頂壁的精巧設計,禁區之外,關希篝和當先的兜陽人狹路相逢。


    鄉民們歡天喜地的氛圍中便有了來自關希篝的一聲悶哼。


    惡狠狠的滑鏟將兜陽先鋒連人帶球拋離草皮。


    兜陽陣營的人給鏟懵了,草隊陣營的大都還在心有餘悸,偏有銷魂蛋大喇喇地喝彩:“好球!”


    錢歌給氣瘋了:“好你妹啊,還有一個!”


    這是真正的前仆後繼,關希篝勉強能做到比先鋒能先起來,但是次鋒完全起速。


    關希篝當機立斷放棄起身,連滾帶爬中,咬牙側身去夠球。


    球是夠著了,可惜沒勁,猛撲過來的次鋒硬生生地懟上去。


    可憐的白頭翁有心殺敵,無奈豬隊友置身事外摸魚找樂喝彩,隻能狼狽不堪地目送次鋒一騎絕塵。


    樸鷲這下見識了對方的真實實力——無人逼搶暢行無阻,兜陽人還能被那皮球耍的團團轉,像一條女神背後鍥而不舍的舔狗,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門線前彭了一點球皮,可就是這麽微不足道的一碰,就阻止了皮球滑門而過。


    球就這樣滾進門裏。


    扒了摸氣得直跺腳,但口裏叫的是:“好球!好球!”


    樸鷲莫名想起半句詩:死後元知萬事空。


    好沒實感的,這樣就被打穿了嗎?


    因為密閉,顯得氣勢磅礴的聲浪在此刻達到峰值。


    然而自己卻像一縷遊魂,格格不入的飄蕩在外。


    他不知道,這種情況在粗鄙的足球行業有個術語叫做被打懵了。


    第四裁判也顧不上田崆倜了,在場邊手舞足蹈。


    樸鷲還以為自己相當冷靜,淡定地拉住扒了摸問:“能撤迴換人麽?”


    扒了摸沉聲道:“就算能撤迴,也必須要換人。已經晚了一步,再攻必死無疑。”


    樸鷲卻突然笑了:“什麽死啊?哪有那麽嚴重。”


    扒了摸聽他聲音怪怪,又嗲又難聽又變態,忍不住多看一眼,差點沒被嚇死:“你......你在幹嘛?”


    “我沒有幹嘛啊?怎麽啦?”


    扒了摸不敢搭腔心裏直發毛:這是打擊太大,半瘋了,怎麽辦?


    船還沒沉,他先溺?本以為定力最強的定海神針,這就塌了?


    扒了摸心急如焚:我現在哪有功夫救他?


    樸鷲又拉他,張口就把道理娓娓道來:“你就算換下幫主,核心也要攻啊,我們沒必要亂方寸,逆著天性來,強行扭曲個體意誌,也很難形成切實的凝聚力,欲速則不達啊!而且這還是上半場呢,不如靜觀其變——”


    扒了摸心道:軍師你知道嗎?你有信心的時候從不會想著說服別人,你說你從不喜歡和傻子講道理。可是足球每到了關鍵時刻,是傻子才能解決問題的!


    心一橫,直接把他掙開,樸鷲就像秀才遇見兵,啊呀一聲叫。


    他這才驚呆了:什麽?扒了摸他推我?


    看來他輸急了,他急紅眼了!怎麽辦?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麽才對?啊!我的眼鏡被他打掉了!他瘋了!


    擺脫樸鷲的糾纏扒了摸一個健步衝到第四裁判身側吼道:“煩勞換人啊!”


    “哎呀知道了,主裁判已經示意了,慌個啥,等你們下場的人跑過來啊!”


    扒了摸想說:我能不急嗎?對麵都沒慶祝了,嚴陣以待的列陣等我們進攻。


    突然意識到不對:“你沒舉牌啊?”


    第四裁判白他一眼:“職業比賽看多了,舉毛的牌,我曉得你們換誰?自己喊啊!”


    扒了摸好生無奈地看著田崆倜:“你沒說換誰啊?”


    田崆倜這才訕笑道:“還是扒總您喊才行啊,真男人真核,我喊不動。”


    扒了摸壓住即將噴薄而出的熊熊怒火,耐著性子喊道:“幫主!你休息下!”


    花豬第一個跳出來:“扒總,搞錯了沒,幫主哥組織進攻,不能動啊!”


    “你閉嘴吧!專心防守!剛才就你水的!”


    錢歌顯然也很不滿意換下自己最依賴的搭子,好歹給了扒了摸幾分薄麵,隻是欲言又止。


    柴萌自己倒是沒有怨言,快步跑過來,和田崆倜擊掌。


    “田兒加油!”


    擊掌之後,田崆倜變得嚴肅起來,本來的嬉皮笑臉瞬間消失,連柴萌的鼓勵都沒搭理,徑自進了線內的領域。


    扒了摸能看到他秒變認真的側顏,本來完全失落的心境有了一絲活氣:但願我沒賭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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