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一直待在江北大營的勝寶、雷以誠兩人,本以為自己臥底的時間不會太長,可怎麽也沒想到,這一臥底就是三年時間。


    “那你又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兩個人相互問了一句之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要說這三年時間,他們兩個過的是真精彩。


    不像是同在江北大營的其他人,從上到下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樣子,每天晚上睡覺都不得安生,生怕突然聽到號角聲,然後就看到大明軍渡江殺了過來。


    他們兩個從來都不擔心這些問題。


    吃嘛嘛香,睡的也好,三年時間竟然長胖了不少,和其他將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也沒有引發別人的懷疑,對於那些普通的大頭兵們來說,他們壓根就見不到這兩個高層。


    而對於同為高層的清廷將領們來說,也知道這兩個人是屍位素餐的貨色,自然不會懷疑他們兩個早已投敵。


    畢竟他們兩個現在還在大明帝國的通緝榜上。


    而且勝寶又是清廷的‘自己人’。


    至於兩個人每天都有些‘不務正業’這件事情,也沒人真的敢管,因為這兩三年的時間裏,是真的沒人敢來江北大營,哪怕來了之後就會手握兵權。


    大明國就在長江對麵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打過來的情況下,跑過來拿了兵權也是空中樓閣,隨時有可能轟然倒塌。


    也隻能讓這兩個人濫竽充數了。


    就在這兩個人準備找個地方瀟灑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是朝廷來了聖旨。


    兩個人收攝心神,也去了江北大營的中軍大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監念完了聖旨之後,中軍大帳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多數人都看向了雷以誠和勝寶這兩個人,眼神之中充滿了羨慕嫉妒和不解,也有不少人鬆了一大口氣,仿佛是徹底的解脫了一樣。


    雷以誠和勝寶兩人也愣住了,甚至是認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聖旨的內容說的很清楚,他們兩個從現在開始,就成為了江北大營的最高軍事掌管了。


    具體的封賞雜七雜八絮絮叨叨,總結起來就是兩點:第一,江北大營要裁軍,主要裁掉的是勇營。第二點,裁軍之後,勝寶和雷以誠兩人,各自統帥十萬精銳兵馬,一個負責看著東京城,一個負責看著南京城。


    其實還有第三點,就是裁軍不能公開,而是讓江北大營的其他將領們,把那些要被裁掉的十幾萬人全都帶走,以迴防的名義拉到後方之後再裁掉。


    不然的話,他們擔心這些人會直接渡江去大明國。


    但第三點和雷以誠、勝寶兩人沒什麽關係,他們隻需要挑選出他們需要的精銳就行了,在江北大營混了三年時間,給大明國傳遞了不知道多少有用或者無用的情報,他們對於屯兵近三十萬的江北大營非常了解。


    哪些是精銳,哪些是終於大清的,哪些是心向大明的,全都在他們心裏麵放著呢。


    聖旨宣讀完了之後,就是兵權的交接,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忙了一天還沒能忙完的雷以誠和勝寶,到了晚上就找了個機會聚在了一起。


    “你說,陛下要是還不讓咱們兩個迴去,咱們兩個會不會有機會成為大清的大將軍?”


    大將軍是清廷最高級別的武將,以前吳彥就當過奉命大將軍。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勝寶有些心癢難耐。


    “很有可能,清廷已經無人可用了。”雷以誠瞥了勝寶一眼,說道:“僧格林沁雖然是軍機大臣,又被封為兵馬大元帥,但他是敗軍之將,和咱們兩個一樣,甚至還不如咱們兩個。因為他是被贖迴去的,而咱們兩個是叛逃迴來的,還收了揚州城,重建了江北大營。”


    勝寶感覺到雷以誠眼神之中的意味,嗬嗬笑道:“我就是那麽一說,怎麽可能背叛陛下呢,先不說咱們兩個都吃了十全大補丸,就算是沒吃,也能夠看出來這天下肯定是會被大明一統的,陛下文成武德……”


    雷以誠嗬嗬笑著聽完勝寶拍馬屁,然後說道:“朝廷突然給了咱們兩個兵權,又要裁軍,很明顯是要集中力量和陛下一戰,這個消息咱們要盡快傳過去好讓陛下知道。”


    “我白天就傳過去了。”勝寶不甘示弱的說道:“我的人比你快,這一次你就別想搶我的功勞了。”


    我也白天就傳過去了。


    雷以誠沒有爭論這個事情,像是無所謂一樣的說道:“其實我並不希望陛下現在就揮師北上了,因為看現在這個情況,咱們兩個很有機會更進一步。我今天問過了,說裁軍的規模很大,除了負責駐守各地的兵力之外,清廷這一次隻留下五十萬精銳,咱們兩個各有十萬,僧格林沁統帥三十萬。”


    “一百多萬大軍,就剩下五十萬了啊……清廷真的要涼了,這都養不起了啊。”勝寶完全沒有清廷自己人的認知,說道:“我也不建議陛下現在揮師北上,你說,有沒有可能讓陛下放出消息,或者是派兵配合咱們兩個打一場,然後咱們兩個帶兵直接後撤,和僧格林沁那三十萬兵馬直接匯合。”


    雷以誠的雙眼亮了起來,說道:“讓陛下揮師北上的時候明確行軍路線,然後逼迫僧格林沁帶著那三十萬人,還有咱們兩個的二十萬人,和陛下決一死戰。然後……咱們直接去打僧格林沁,就算是手下有人不聽令,也能夠造成嘩變,讓僧格林沁那三十萬人戰力銳減。”


    勝寶補充道:“不錯,到時候陛下再神兵天降一般,直接鑿穿僧格林沁的中軍,清廷的五十萬大軍直接完蛋。然後直取京城,陛下就能夠在紫禁城正式登基了,咱們兩個,就成了真正的開國功臣,以從龍之功來論,封王肯定是不要想了,但封個國公問題不大。”


    雷以誠搖頭說道:“我隻想要個侯爵,然後安排我個清閑的衙門養老,陛下的性格,那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你可不要太貪心。”


    “說的也是。”勝寶點頭說道:“能給個伯爵我都心滿意足了,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能活著就是好事,能夠富貴一生,再給子孫留一些餘蔭就更好了。你看看那個太平天國的韋昌輝,不就是太貪心了嗎?嗬嗬……”


    兩個當臥底,快要當成清廷大將軍的人,此時卻隻想去大明國做一個伯爵,這種級別的爵位,完全不符合他們現在的身份,甚至就連他們之前的身份,也可以完全無視伯爵這個爵位。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


    雖然有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說法,可當雞頭要被砍掉的時候,別說是鳳尾了,就算是鳳尾上麵的毛都比雞頭要好很多。


    “不過……我有些想不明白。”雷以誠皺眉說道:“陛下為何要這樣做,裁軍固然能夠減少開支,但在這個時候裁軍,豈不是渙散軍心嗎?”


    這個陛下自然不是吳彥了,平時私下裏他們雖然直接稱唿鹹豐,但好歹也是剛剛給他們兩個升了職的,口頭上的尊敬總是要有一點的。


    “裁軍確實會讓軍心渙散,但節省了軍費開支之後,軍餉總是能夠按時發放的,軍心也能夠穩一穩。”勝寶說道:“而且我在朝中的人傳了消息,說是陛下一直在和列強們商議聯手事宜,要是真的能夠談成的話,勝負其實難……陛下肯定是戰無不勝的,但總歸是要麻煩了一些。”


    雷以誠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說道:“可問題是陛下給了咱們兩個這麽大的兵權,不說咱們兩個之前有過投靠陛下的舉動,隻說咱們兩個的實力,也不足以指揮十萬,不,是二十萬大軍。”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清廷確實已經無人可用了,咱們兩個好歹在這幾年,也一直在和陛下的大明軍交手,雖然一直在輸,可比之其他人要好了很多。”


    勝寶說完道理之後,又笑了起來說道:“總不能,陛下是故意把兵權給咱們兩個,然後讓咱們兩個配合陛下覆滅清廷吧?哈哈哈……”


    雷以誠也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要真是那樣的話,將來俘獲了陛下,我肯定是要問一句:陛下何故造反啊?哈哈哈哈……”


    ……


    “陛下今日又不來嗎?”


    21歲就晉升為懿嬪的葉赫納拉氏,最近這兩年的日子過的可不怎麽好。


    今日在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又是一如既往的傷春悲秋了起來。


    四年前她剛剛進入皇宮的時候,也曾經曆過一段這樣的時間,但在一天晚上之後,她就徹底的擺脫了這種日子。


    更是在三年前晉升為懿嬪,成為鹹豐帝最寵愛的後宮佳麗。


    然而在兩年前,她就再度迴到了初入皇宮的樣子,因為鹹豐帝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來她這裏留宿了。


    “還沒有打聽出來,是哪個妖精把陛下給搶走了嗎?”


    懿嬪坐在那生了一會悶氣之後,就問向了身旁的侍女。


    侍女有些懼怕的搖頭說道:“問過侍衛處的人了,他們說陛下還是在禦書房處理政務,每天都休息的很晚,沒有去其他娘娘……那裏去。”


    懿嬪皺眉問道:“那宮女呢?陛下在禦書房處理政務,是不是有宮女伺候著?”


    侍女聽懂了懿嬪的意思,但這種話她如何敢亂說呢?


    隻能推說不知道。


    “要你何用?”


    懿嬪開始怒罵了起來。


    要說她的脾氣也不是這麽暴躁,但任誰在這個年齡段,隻能像是囚徒一樣待在皇宮大內深處,還見不到自己的夫君,平日裏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都會養成這種暴躁易怒的脾氣。


    當然了,這也和本性有直接關係。


    真要是心如止水的性格,賢良淑德的品格,隻會擔心鹹豐帝的身體,擔心大清的未來。


    哪會在大清已經風雨飄搖的時候,還計較這些東西?


    “去,熬一碗滋補湯,我要給陛下送過去。”


    罵了一會之後,懿嬪就決定主動出擊,她很清楚她最美好的年華就這一兩年了,再過些時日,說不得就徹底沒她的事情了。


    手下侍女很快就搞定了。


    事實上,清廷的禦膳房這兩年,也都是二十四小時運作的,因為經常加班的鹹豐帝,隨時都有可能要吃點什麽。


    各種食材完備。


    懿嬪端著滋補湯去禦書房的時候,剛剛又開了一個小會議的鹹豐帝,也確實是餓了。


    提升雷以誠和勝寶兩人的兵權,雖然比她預計的要容易一些,可涉及到了裁軍之事,也不可能三言兩語就搞定,總是會有新的問題不斷的冒出來,需要她這個大清最後一任皇帝陛下親自處理。


    “讓禦膳房準備一些吃食。”


    鹹豐帝瑞雯這兩年為數不多的快樂,就是吃了。


    滿漢全席可不是什麽假把式,沒有太多調味料的時代,山珍海味也因為沒有什麽工業汙染而保持了純粹。


    反正是大清的錢,瑞雯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甚至是珠玉寶石、古玩書畫什麽的也收集了不少,隻等著大清亡了的時候帶到大明去。


    她和安妮這個人工智能生命不一樣,又是小姑娘,對於閃閃發光以及有價值的東西,還是保持著熱愛的。


    太監立馬去傳令,可剛出門就碰到了懿嬪帶人過來了。


    “娘娘,這……有些不合規矩啊。”


    太監麵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在他看來,懿嬪這樣的人完全不需要懼怕,因為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監,而懿嬪卻已經有兩年時間沒有被臨幸了。


    懿嬪很懂事的送了一顆寶石,於是太監也笑了起來迴到了禦書房中匯報。


    “那就讓她送進來吧。”


    瑞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因為性別的原因,雖然她冒充了男人,可對於後宮三千佳麗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或者說,她對於地球人都沒有任何興趣,畢竟長相和審美觀完全不同。


    眼看懿嬪端著燙進來,瑞雯突然想到了吳彥似乎對於這個女人,有很大的不滿,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來紫禁城的時候,吳彥還特意的交代了不要給這個女人任何好處。


    “不用試了,朕的妃子還能害朕不成?”


    瑞雯阻止了太監要試毒,這一幕讓懿嬪欣喜不已,而當她看到瑞雯喝湯的時候,表情也很滿意,就更高興了,正要開口邀功最好是讓瑞雯能夠去她那裏留宿,卻突然看到瑞雯的臉色變了。


    “這味道不對,湯裏有毒?”瑞雯噗的一聲吐了出來,然後怒視懿嬪:“賤人,你敢給朕下毒?”


    懿嬪傻了,禦書房裏的其他人也都傻了。


    什麽情況?


    但近身太監的反應很快,直接衝到了瑞雯和懿嬪之間,張開雙手做出阻攔狀,一副忠心護主悍不畏死的樣子,同時大聲唿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懿嬪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跪地哭喊了起來:“陛下,臣妾沒有啊,臣妾怎麽會給陛下下毒,臣妾……”


    “住口。”剛剛自己給自己下了毒的瑞雯,越過太監一腳踹了上去,正中麵頰,然後怒斥道:“你是想說朕自己給自己下毒?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抓起來,查一查這湯,要是有毒,就給我嚴刑拷打,她必然是和那趙無極串通謀反。”


    恩,遠在大明國的吳彥背了一口大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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