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對付一隻五極初期的鬼王,憑你手中的四時真言決,以及那位青衣少主的諸多手段,出其不意下或許還有成功的可能。但如果加上一隻來自真正冥府的五極鬼物,就憑那點東西貿然衝上去,你們隻是送死罷了!”


    聽到黑麒麟說罷,王玄臉上頓時有些陰晴不定,


    “如果真如前輩所言,冥府之鬼已然降臨人世,那這鬼王元晶之事可如何是好!”


    “五極境的鬼物有兩隻,但你手中的四時真言決卻隻有一份,此事的確棘手!”黑麒麟也歎氣一聲,


    “不過依我看來,連舞城鬼王既然將冥府之鬼接引到了人間,卻又並未有何異常舉止,隻怕這其中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緣由!”


    “前輩的意思是……”


    “先別輕舉妄動,那位青衣少主謀奪鬼王之位已久,隻會比你更著急!他不是說鬼王半月之後就要進階中期,所以才趕在三日後動手嗎?你屆時就說手中的四時真言決出了些岔子,需得重新祭煉一番。隻要拖久些日子,這位少主必定會按捺不住!隻要他沉不住氣率先動手,我們就能看出那連同冥府的鬼王到底有什麽古怪了!”


    “前輩果然深思熟慮!”王玄點頭道,


    “那晚輩先靜觀其變,青衣這廝的性子,也不像那等能沉得住氣的人!”


    ……


    二日之後,狐麵受青衣所遣,來交代王玄明日的行事計劃。結果狐麵還未開口,王玄就先是滿臉歉意,隨後朝其說自己那團生氣由於待在死氣鬼霧中太久,出了些許變故,所以得要重新用秘術祭煉一番才可使用。


    狐麵聞言自然是大驚失色,連忙問祭煉要花多久功夫。


    王玄故作神秘的沉思了片刻,一臉認真的朝其說道,五日!


    看著滿臉慌亂之色的狐麵退去,王玄心中暗覺有些好笑。眼下引子已經撇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看能生出什麽樣的果了!


    ……


    “什麽!”


    一處院房內,青衣猛地從貂絨椅榻上坐將起來,死死的看著跪在眼前垂著頭的狐麵,


    “王玄說他要花五日時間來祭煉那團生氣?!”


    青衣的話語似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一張原本的俊臉此刻也顯得有些扭曲起來。


    狐麵依舊是頭也不敢抬一下,心知這位少主大人此刻滿腔都是計劃被打亂的怒火,


    “五日時間!五日時間!”


    青衣口中狠狠說著,腳下還在不大的房中來迴踱著步子,


    “他可知道,我花了那般多功夫在明天一舉之功,若是過了明日,那些手段起碼有一半沒了效用!”


    “那不然…我們不管他,依舊按最開始的計劃動手?”狐麵試探著問道,


    “不行!”


    青衣斷然喝道,“他手中的那團濃鬱生氣,比我們所有手段加起來還強幾分!本來我的計劃風險就不小,若是失敗,大家都沒有退路可走,所以必須讓他參與進來!”


    “那等上五天的話…”狐麵一臉為難之色,


    “你且下去,那些布置的法陣能暫緩發動的,就先不激發。至於無法推遲的,就直接毀掉,以免提前讓我父親生出警覺。”青衣頗顯果決的說道,


    “好吧,”狐麵說罷搖了搖頭,一張皺巴巴的臉上盡是肉疼之色。


    為布置這些手段盡量削減鬼王的每一分實力,可著實花了他們四人不少精力。如今青衣一朝舍棄,那他們這些功夫可全都枉費了。


    隻是看著青衣臉色,狐麵自然也能分得清輕重,答應一聲後便退下去辦事了。


    青衣獨自立在房中,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身後椅榻上的方桌,眼中露出不善之色,


    “變故?五日功夫?王玄呐王玄,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


    風乘雲,雨隨霧。


    修為達到五極元魂境後,飛空之術不再需要同三元境那般運轉法決,或是借助法器之力。隻需心念輕輕一轉,便可隨意乘風而起。


    來自道玄山太玉真宮的道士腳踏巨蟾之上,任憑周遭的罡風如何狂猛,也吹不起他衣袖半分波動。


    日光隱去,天色漸暗。


    許是因為快要接近連舞城,在道士腳下的大地都是一片荒蕪淒苦之色。


    不見人煙,不見走獸,隻有大片幹癟瘦弱的草枝隨著稍顯清冷的寒風拂動。偶而間還能見到不知名死者的嶙峋白骨,就這般橫臥在草地中。


    不知何時,絲絲縷縷的細雨落下,如針似梭,在這初夏之極依舊帶著股莫名的寒意。


    原本臉色古井不波的道士見到周遭細雨落下,眉頭忽然皺起。


    一隻頂著金線的幹瘦手掌伸出,接了幾滴雨點落在掌心。道士迴掌微微一搓,眉頭皺的更深了。


    “好生古怪!這雨怎麽沒有半點四時雨露的感覺,反倒這般陰冷!”


    說著,道士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隻見不知何時,一大片濃密的烏雲悄無聲息的在天空鋪就開來。


    借著有些昏暗的天光看去,這些烏雲一片粘稠的深灰色,不停翻滾間就好似腐敗的肮髒棉絮聚集在一起攪拌一般,讓人見之欲嘔。


    道士出自太玉真宮,又是一身五極巔峰修為,自然能敏銳的感知到空氣中的不詳氣息。


    “古怪!越發古怪了?”


    道士眉頭皺的老樹皮一般,口中喃喃道,


    “這氣息如此不尋常,難不成那死魂獄首的殘魂已經溝通黃泉了不成?”


    但想了一想,他又馬上否決道,


    “不可能,若真讓他找全魂魄,死魂之潮早就在東澤卷起了!不過這氣息的確不像人間之物,到底從何而來?”


    突然,道士腳下的巨蟾大嘴一張一合,響起含糊不清的人聲道,


    “主人,你想那麽多做什麽!如今這世道亂成這樣,連太玉真宮都有些自身難保,出些古怪又有什麽奇怪的!”


    道士聞言一怔,隨後又眉頭舒展開來哈哈一笑,說道,


    “還是蟾兒你想得明白!也對,這等凡人居住之地鬧些古怪關我等何事,隻要逮住那隻殘魂帶迴山中,逼問出黃泉之事就算完成任務了!”


    巨蟾先是“呱”的叫一聲,又粗聲出言道,


    “主人,我勸您還是早為自己做打算。靈機真人也卜算過了,黃泉入世之劫已是必成之勢,不可阻擋。道玄山中又有那一座冥府獄首的連界通道,等再過些日子,陰陽徹底逆亂,隻怕太玉華庭也將成為是非之地!”


    “哈哈!”


    道士長笑一聲,隨後又說道,


    “蟾兒,你莫非真以為我等眾人隨幾位宮主在雲之樓相會時,沒有思量過這些事嗎!你放心,等到真的事不可為時,包括金雲台、魔無山、不語閣等諸多勢力,都會同我太玉華庭聯手起來找出避世之法的!隻要拖過了陰陽逆亂的時間,我們再重迴大地便是了!至於那些凡人,不就同地裏的野草一般,一茬接一茬,以後還會長出來的!”


    “好吧!”巨蟾吐出一口黃色濁氣,“主人您早有思量就再好不過了!”


    “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先抓住那道殘魂!”道士沉聲道,“不過此地氣息古怪,加上這場莫名雲雨,我的金線尋蹤之法暫時失去效力了。你靈覺一向敏銳,可否感知到那殘魂的氣息?”


    “沒有!”巨蟾老實道,“這裏的氣息也擾亂了我的靈覺,什麽都感知不出來!”


    “這樣嗎!”


    道士也頗感有些頭痛了,“那隻能用笨辦法一點鋪過去找了啊!不過我有種感覺,那道殘魂一定在這片古怪氣息的範圍中,隻要我們順著這裏找,總能尋到它蹤跡的!”


    隨後,一人一蟾也不在繼續停留,風聲一卷,便頂著綿綿細雨也夜幕朝著遠處而去。


    ……


    連舞城深處,隱匿在陰冷之極又濃厚無比死氣白霧中的月陰珠,不時散發著絲絲縷縷的銀灰色長線流入白霧中。


    這些銀灰長線好似極為脆弱,落入死氣白霧中就立時融化進去,不見半點痕跡。


    而此時若是青衣再來這月陰珠附近一次,便能見到在月陰珠背後的白霧中,暗藏著一具高似小樓般的巨大黑影。


    黑影雖然看不清樣貌,但借著輪廓能看到無數倒長的尖銳長刺,以及一雙大似圓盤,紅的像在滴血一般的雙目!


    “惡牙大人,還差多少時間?”


    這是青照鬼王的聲音,不同於麵對青衣時的威嚴,此時的青照鬼王盡顯恭敬之色。


    “快了快了!”


    一道極為厚重的聲響,似乎還帶著嗡嗡波動,也不知從何處傳來,


    “不枉本尊舍棄了冥府中那具極陰肉身,想不到我居然是第一個降臨人間的!哈哈,隻需要再吸取些冥府的陰力,我這具新的肉身就可自由行動了!”


    “惡牙大人達成所願後,可別忘了答應青某重塑一副冥鬼之身的事!”青照此時也出言道,


    “你這廝倒是貪心的很!”名為惡牙的冥府之鬼洪鍾般的聲音說道,


    “你本體就是頗為罕見的青鬼,居然還想重塑一副冥界青鬼身軀。不過如事前所言,此事本尊會助你一手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青照也是哈哈大笑道,“隻要約定達成,那份斷魂之契青某一定照約取消,讓惡牙大人在這世間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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