躋身天命境界以後,諸葛塵劍意也跟著不是簡簡單單水漲船高。而是如同修行人登樓,一步十層不止。


    對於如今一夢千古的雄渾劍意能夠欺騙臻道的心境,雖然隻是短短一個唿吸,但諸葛塵已經頗為滿足了。不然的話,他根本走不到愁情的身邊。而最後的手段,也用不出。


    諸葛塵輕輕唿出一口濁氣,嘴裏緩緩吐出五個字來:“起火觀長安。”


    霎時間,整座大殿風雲變幻,心魔道火自諸葛塵手中握著的膠柱劍上升騰而起。反觀所謂劍道人佩劍的三辰,則是無數星光匯聚在一起,顯得愈發璀璨。


    雖是一人,卻獨占兩份截然不同的劍氣,這當然有違劍修的身份。


    劍修養劍,本就極為艱難,這是常理,更是共識。像諸葛塵一般能夠一人獨得兩把名列百器榜前十的絕世劍鋒的劍修,已經不是少之又少了,而是僅有他一人。


    為了能夠養出一把好劍,不知道有多少劍修束縛了自己的雙手。本來的大道可期,也變為了真正的奢望。畢竟尋出一把佩劍,比起佩劍由自己養育而出,要簡單太多。


    而也正因如此,一把佩劍一份劍意。就算機緣巧合,再得一把,想要再得一份劍意,也是癡心妄想。


    而諸葛塵之所以不至於擔心這些,則全在劍道人這位聖人的饋贈上。那份本命劍氣,一直安靜的落在諸葛塵的修行路上。但當他躋身天命的那一刻,他自身的浩然便與劍道人的星辰劍氣融合在了一起。


    如今隻要諸葛塵願意的話,劍氣便可分兩股。星辰不再是星辰,但浩然,絕對仍是從前的浩然,不變一成。


    古樸宮殿憑空出現,隻將愁情籠罩在其中。諸葛塵伸出手來,輕輕從宮殿那已經被歲月衝刷的看不清顏色的牆壁上撫摸而過。心魔道火順勢包裹在他的手臂上,惹來他的一聲悶哼。


    “愁情前輩,我這近二十年的所得,全在這裏了。不必五招,單單這就足夠讓您挪動腳步了。”諸葛塵開口說道。


    難得的謙虛,白衣心中卻是胸有成竹。長安宮殿本就存在於古書當中,他能夠憑著字裏行間的隻言片語臨摹而出,便差點將整條命搭進去。再加上為宮殿當中尋覓一枚極好火種,更是吃了極多的苦頭。


    過程雖然艱辛,不過結果很好,這就足夠了。


    愁情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諸葛塵這一招的玄妙,仍舊放空心神,準備大咧咧的應付過去。不論怎麽說,一位臻道境界的有恃無恐,沒有對與錯。境界放在那裏,自然有自信的資本。


    可等道火逐漸盤踞在他的周圍,已經躋身臻道多年的愁情,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忌憚。他一直放在腰間的雙拳在頃刻之間打出,風聲唿嘯,卻又停止。本來這一拳應該打碎宮殿,然而這樣的情況不僅沒有發生。反倒是愁情自己吃了苦頭,整個手掌被道火燒的焦爛。不過等他翻轉手掌,向下壓去,便愈合如初了。


    假借天道,傷勢就算再重,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然而僅僅是心魔道火升騰而起的外焰,想要給愁情造成麻煩很簡單。可要說將人逼入絕路,也是萬不可能的。


    此時的愁情被拘禁在古樸宮殿當中,不知道刻意隱蔽氣機的諸葛塵身處何處,但他卻是朗聲說道:“諸葛小子,恭喜你,讓我挪動了腳步。不過我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想就此結束啊。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好了。”


    諸葛塵身處火海當中,靜靜地看著愁情。此刻的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雖然躋身天命,可曾經在天命巔峰得悟的招數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還是十分吃力的。更何況此地山水根基早就被大衍皇室收入囊中,腳下的那條龍脈更是禁製重重。因為不論是誰將其抓在手中,有朝一日都會讓大衍覆滅。


    因而諸葛塵所念誦的道決,也無法掠奪此地的山水根基。


    但諸葛塵仍是說道:“愁情前輩,諸葛就在這裏等著!”


    破風聲傳入諸葛塵的耳中,等白衣抬頭,愁情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原來他方才在說話的時候,由於氣機不穩,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對於一位臻道而言,這些好似障眼法的小伎倆,實在難以瞞天過海。


    青色蛟龍於宮殿四壁浮現而出,將諸葛塵護在其中。又有小樓天地劍陣攔住愁情的去路,但就算他這一拳的威力已經被削減不少,可等最終落在諸葛塵的身上,還是讓他倒翻而去。


    諸葛塵掙紮著站起,抹淨自己嘴角的血跡,頗為無奈的說道:“再這樣下去,肋骨可就全得斷了。雖然顯得有些不自量力,可就這麽結束的話,之前的鋪墊,豈不是白費了?我不賺啊!”


    還沒等愁情細細琢磨他說出這番話的意思,他便感受到又有一股小世界的限製加在了他的身上。諸葛塵足足坐鎮兩方世界,就算是愁情,也開始正色起來。


    如今的他仗著境界極高,可以隨意打壓諸葛塵。可畢竟他再想要更進一步,已經是癡心妄想。而反觀諸葛塵,正值大好青年時光,前途無量。


    得虧兩人是友非敵,不然的話無論如何他今日也要將眼前白衣的性命留在這裏。既然日後占不到便宜,他就得在今日把便宜占盡才行。


    愁情第一次在諸葛塵的麵前直起腰板,步步向前,在他的腳下,鼓聲陣陣。


    他遞出樸實無華的一拳,可天崩地裂。這一拳,是貨真價實的臻道境界,諸葛塵當然難以阻擋。就在愁情準備上前將昏死的諸葛塵救起的時候,白衣的眉心卻爆發出驚人的紫金光芒。


    愁情凝神看去,在諸葛塵的眉心處,有一枚紫金蓮種,竟然憑空消失,轉眼間又出現了大殿當中。蓮種幫著諸葛塵擋下這一拳,光芒逐漸暗淡。而等其消失的時候,諸葛塵便睜開眼睛。


    登臨天命,步步青蓮生也終於跟著打破了這一境界,繼而來到了燁然出泥塘的層次。此刻的諸葛塵,脫胎換骨。重新走一遍老路,這一功法也有大不同。


    似乎前方的那條被眾修行人所稱的斷頭路,也明朗很多。


    諸葛塵內視自身靜脈,其中流淌的盡是紫金血液。而大殿當中的兩種劍氣,不論是浩然還是三辰,也都沾染上了蓮種的顏色。對於這一變化,諸葛塵心中喜則喜矣,卻也不敢得意忘形。


    畢竟他所修步步青蓮生,不外乎是一個賭字。而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最忌諱開心太早。


    感受到了諸葛塵變化的愁情,並未詢問為何如此。每一位修行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藏在心中,就算是對於無話不談的知己,也會三緘其口。不是為了刻意隱瞞,或是害怕對方也走上自己的修行路,發生大道之爭。


    隻是很多事情,說不出口罷了。就算是他自己的親傳弟子楊獻,一些他們這一脈的事情,也不會告之。留給弟子們去琢磨,如若一味隻知道索取的話,最後的境界充其量也不過是與師傅平起平坐,談何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還繼續嗎?”愁情開口問道。


    諸葛塵伸出手,摸著自己的眉心,那裏的蓮種雖然還在,但似乎變了樣子。他將額發撩下,擋住蓮種,旋即笑著說道:“為什麽不繼續?”


    愁情甩了甩手,本想繼續遞出方才的一拳,可沒想到大門之外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叩門聲。


    等兩人從大殿當中走出,便見到有披甲侍衛跪在門前,開口說道:“老祖,今夜子時,有一位不明境界的修行人闖入京城。我已經吩咐人暗中跟隨,如今那人正在向皇宮這邊行來。”


    愁情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離著除夕越來越近了,其餘三國應該也不會在此時突然出手。那麽這位不明身份的修行人,也隻有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江湖人了。”


    說過這些,他便與侍衛說道:“我知曉了,你先下去吧。另外不要再派人盯著了,能夠在這時入京,那位修行人的境界絕不會低。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折損幾人。”


    侍衛沉聲說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一直呆在愁情身旁的諸葛塵見狀,識趣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愁情前輩了。境界雖然失而複得,可王府別院的管家與家主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我這就迴去了,也省的他們擔心。”


    愁情點了點頭道:“好,等過幾天解決了這件事情,我再找你小子喝酒。”


    諸葛塵露出笑顏,輕聲說道:“一言為定。”說罷,大袖飄搖的白衣便乘著劍氣扶搖而起,掠出皇宮,直奔王府別院。


    至於愁情,則一直站在原地,心中不斷思量。最終他索性一步踏出,走在京城當中,想要獨自去尋找那位闖入者的蹤跡。


    一處亭子當中,有位道人看著麵前棋盤,幾度抬起手來又放下。等他抬起頭來,已經是明月高懸。


    若是有京城當中的善棋者站在一旁,一定會由衷稱讚道人下了一盤妙棋。隻不過四周無人,就連樹影隨風搖動,也顯得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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