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座靈童子的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可它也深知自己如今的狀態根本承受不起緊接著的一場大戰。逞強的話,還會成為諸葛塵的負擔不起索性退後坐在地上。


    雖然已經承認自己不如白衣多矣,可現在看著仗劍而行的諸葛塵,心裏還不是滋味。它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超過諸葛塵,隻要也要緊跟上對方步伐,不能被落下太多。


    看著那把已經報廢掉的山河扇,孫家家主心痛不已。沒了這麽一件寶貝,就算他是家主,也得受到不小的責罰。家族當中那些上一輩分的老祖人物,個個都是精打細算的鐵公雞。平日裏一些花銷都能找到他的頭上,吵個整晚,就更別提山河扇了。


    好在他還有補救機會,殺了眼前白衣,奪走那把被許多人垂涎的孤雁飛劍。再順手斬殺一位大妖,功過相抵,才能避免耳根遭罪。想他勞心勞力,一心為了家族,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無非是自己的境界紋絲不動,一直處在天命巔峰。倘若他能有王家家主那般的臻道境界,別說什麽族老,就算是供奉在孫家祠堂居中最高處的老祖起死迴生,也得放低姿態,對他感恩戴德。


    在最重視家族利益的這些家族人的眼中,半點也不誇張。換位處之,他也會這麽做。


    “先前在小樓拍賣會上,那名刺客就是你派過來想要暗下殺手的吧?”諸葛塵沒有在這一刻出手,果斷分出勝負的意思,反而開口說道:“關於你們孫家,我也聽說過不少內幕。什麽斬殺大妖是因為與大妖之間的仇怨,用來騙騙市井百姓也就罷了,自己還真當是這麽迴事?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不過是利益二字。我都替你們害臊,表麵上說的做的都是冠冕堂皇,可背地裏幹的事比誰都惡心,偏偏還能賺得個盆滿缽滿。真是這世道,讓人捉摸不透。以前我也在大衍南部這邊呆過一段時間,沒覺得有這麽多混賬事情。難道是王家疏於監管?那我可得幫著他們做點事情。不然從這須彌城開始,能一路爛到大衍皇室的祖墳上去。要真是這樣,可就沒得救了。”


    其實早在諸葛塵與王大雪護送粹月商行一路走來時,他便已經著手開始準備如何對付有著舊怨的太行宗宗主。南部各方勢力,交錯縱橫,但是對於王大雪這麽一位在幾十年後繼任王家家主之位的青年來說,講的透徹還算輕鬆。


    好在南部勢力並不複雜,而太行宗向來喜歡在自家地界上做事。出門在外規矩的很,對於王家更是從來沒做過錯事。所以王大雪知道的不多,幾句話便總結了出來。


    而沒問出所以然的諸葛塵也不覺得失望,反倒是王大雪來了興致。也不管諸葛塵願不願意聽,一股腦的將自己知道的那些小事趣聞全講了出來,其中就包括孫家那筆不為人知的買賣。


    孫家殺妖,這件事即便是在整個大衍的實力當中,總是被人津津樂道。有嘲笑的,自然也有尊敬的。為了這件對於市井百姓來說無異於福音的事情,孫家每年都有不少子弟折損在其上,可仍舊前仆後繼。


    起初諸葛塵肅然起敬,甚至萌生了想要為孫家的斬妖大業貢獻一份微薄之力的時候。王大雪卻話鋒一轉,直言根本不是這麽迴事。


    所謂為民除害,歸根結底還是看重自己的利益。斬殺大妖的過程中,大妖即便一心為善,隻是想來世間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卻遭到殘忍滅殺。換做是誰,都會逃走。可孫家會早早的讓家族當中的修行人聯手不知天羅地網,令大妖徒做困獸之鬥。在這期間,即便是百姓生命受到威脅,也一概不管。因此而喪命的市井百姓,何其多也,但是到後來對孫家感恩戴德的,竟然也是百姓。


    當時諸葛塵聽後便問道你們王家身為南部真正的主人,難道不管?


    王大雪也頗為無奈。


    怎麽管?沒有真憑實據,強行出手幹涉的話,沒準還會落口舌於百姓。到時候真有大妖入城害人性命,他們王家的口碑,可就一落千丈了。比起表麵功夫的做法,至少在南部,孫家已經到了誰與爭鋒的地步。隻在太行宗之下,光是想想,就已經很恐怖了。


    而大妖屍體所去何去,種種矛頭都指向了太行宗。聯想到太行宗能夠讓人化身為猙獰怪物的秘法,諸葛塵便確定這有著一種可能說得通。


    什麽為民除害,其實就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


    對於這樣的家族,諸葛塵想想都作嘔。既然王家不能露麵,那麽惡人由他來當。反正到時候殺了太行宗宗主,須彌城附近的勢力也會跟著迎來一場洗牌,他這樣做,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有點境界的年輕人,恃才傲物不可避免。可妄加評價大衍皇室,這些話要是穿出去,可就得落得一個滿門抄斬了。江湖人做做江湖事也就罷了,朝堂之上不會出手幹預。你倒是心懷天下,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我到想要看看,你憑什麽能夠口出狂言,要幫著大衍延續萬事,殺我孫家!”孫家家主不再揪心於一把山河扇,而是瞧向諸葛塵開口說道。


    要是十年之後,他自認不是白衣對手。可現在嘛,一個老奸巨猾,一個太過稚嫩。勝負之間,高下立判。


    諸葛塵哈哈大笑。


    在這座天下,能把他給滿門抄斬的,恐怕沒有一人能夠做到。現如今諸葛世家的家主境界再稀爛,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偽聖境界。放在天上天,坐鎮世家當中拉開止境山巔拳架,就算是聖人也得退避三舍。能殺他的當然很多,但是肯出手,卻是少之又少。中土四家的底蘊,可不像是明麵上看上去的那般簡單。不然新舊更替不計其數,為何獨獨那四大家族能夠將中土割據,而牢牢占住?


    “真想看看,你該如何殺我。”諸葛塵的聲音當中充滿了希冀,似乎自己身死,才是終生渴求之事。


    腳下那條青色蛟龍吐出鼻息,悶哼一聲,盤旋而起,立在諸葛塵的身後。這一龍一人光是站在那裏,便有壓迫感籠罩住孫家家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白衣攏袖,打了一個哈欠。他看著街道兩旁燃起的燭火,發自內心說道:“勞苦的命,我也真是可憐。等殺了那個太行宗宗主,可得去王家好好休養幾日。真是羨慕你這位做家主的,等我殺了你,就能享受不受擾的萬世安寧了。我就不行,還得活下去,酸甜苦辣隻能自嚐,哪有身死道消來的幹脆利落?”


    緊跟著諸葛塵便踏出一步,孫家家主如臨大敵。


    諸葛塵感到一陣好笑,譏諷說道:“瞧把你給嚇的。”


    拉開止境山巔拳架,諸葛塵好似煥然一新。不再如持劍時的自在神態,整個人猶如一頭下山猛虎一般,出力竭盡,但整個人卻並不緊繃。拳意流淌周身,並無停滯。水到渠成,出拳便驚天動地。


    在他眼中,沒了山河扇的孫家家主遠不算值得他去認真對待的敵人。更何況作為拳師的諸葛塵雖然比不上一劍之威驚雲霄的白衣劍仙,可那也是在天上天年輕一輩的群雄爭霸來看。而在這天下,有止境山巔拳這出自聖人之手,又被曆代諸葛世家家主打磨的拳法,少有拳師能與他比肩。商學自然算一位,除他之外,諸葛塵放眼望去,身前無人!


    他越開孫家家主倉促間劈斬出的那條鴻溝,與對方近身搏殺在一起。拳出不止,快如閃電。他背後那幅破碎蒼天畫卷當中,有一道人影模仿他出拳,稍慢半分。但無論是神意還是其他,都一般無二。


    麵對這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孫家家主苦不堪言。他萬萬沒想到,一名少年竟然能夠將她逼入絕境不說,而且似乎仍舊留有餘力。


    幾個迴合下來,諸葛塵刻意賣了一個破綻。但孫家家主卻不敢出招,反而倒退而去。他的心中自有盤算,白衣那把孤雁飛劍未出之前,他都得小心謹慎。絕不能因為一時大意,而丟了性命。


    耍了一個小心思,雖然沒有得手,但諸葛塵也不懊惱。繼續以雙拳壓製著孫家家主,嘴裏念念有詞:“你剛才怎麽說的來著,要滅我滿門?我就在這等著,悉聽尊便。”


    就在此時,破碎蒼天圖之中發出一道刺耳轟鳴。諸葛塵一拳遞出,破開孫家家主費盡力氣維持的防禦,被打中胸膛。


    看著癱倒在地的孫家家主,諸葛塵朗聲大笑:“孫家果然名不虛傳,嘴上的功夫,永遠比手上要厲害太多。我剛才說什麽來的?殺你對吧。我反悔了,廢你境界,讓你親眼看著孫家覆滅。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與王家家主是舊識,也是大衍皇室一位掛名供奉。我名諸葛塵,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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