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了街道上的馬府侍從,王大雪踏入馬府之中。若僅僅按照風雅二字來評價的話,區區馬府的布景竟然會比王家還要精致的多。


    這也難怪,不管怎麽說王家子弟大多都出身軍旅之中,平常即便有那閑情雅致,也都放在了桌上飲酒當中。哪有時間去看窗外風景?


    就像王家家主所說的那樣,沙場上放眼望去的大好頭顱,才是真正引人駐足的最好風景。對此王大雪半點兒好感欠奉,這也是他喜歡躲在城中小樓經營小買賣的原因之一。


    他都想好了,作為王家子弟,尤其是未來家主的繼承人。不上沙場殺敵,是沒有半點可能的。但是隻需要憑借自己的境界下場取敵將首級,多拿到手赫赫戰功,也不必一直留在那裏。


    見到這尊殺神的馬府管事四下逃竄,王大雪也沒有出手將他們斬殺的意思。等馬府覆滅,這些作惡多端的管事自有城中百姓去算賬。注定他們就翻不起風浪來,他何必去做這樣無意義的舉動?


    步入中堂,太師椅上早已無人。人走茶涼,莫非是那對父子已經走了?


    王大雪心中想著,坐在太師椅上。以刀氣將整個中堂的桌椅全部攪爛,隻留下自己坐著的那一把。


    中堂外傳來異動,王大雪睜開眼睛,正巧看見昂首闊步走來的馬家父子。他有些疑惑,卻仍舊以刀鋒對準他們,開口說道:“冤有頭債有主,塵哥的性命,必須由你們,以及馬府的百年基業來償還!”


    馬家家主笑了一聲,上前一步,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獨子護在身後。他微微抬頭,看著這座在自己手中愈發鼎盛的馬府。既然老祖肯出關,這一場劫難也自然會迎刃而解了。


    他開口說道:“馬府究竟會不會在今時今刻覆滅,得看你的本事夠不夠。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你口中的那位塵哥,應該比你要更強一些吧?連他我都能對付,一個你,真確定自己能翻起風浪來嗎?實不相瞞,我家老祖專門為了你而出關了。你是天命境界,而老祖境界則是那竹籃打水,且有妙術傍身。這樣看來的話,馬家不該絕,倒是你的性命,恐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王大雪冷哼一聲道:“虛張聲勢?我也會啊!老子可不是天命,而是臻道。你們那個狗屁老祖,我也不會放在眼裏。”


    “哪家的臻道,我怎麽沒聽說過啊?”


    一道聲音傳來,王大雪旋即便感覺透體冰寒。他僵硬的轉過頭去,一位麵容枯槁的老人懸空負手而立。老人眼神深邃,好似其中蘊含星辰。


    身為馬家家主繼承人的王大雪也是見過不少天下的頂尖修行人的,其中自家家主無疑是其中佼佼者。隻是王家家主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他便一直以為是尋常天命。一直等到家主破開了臻道瓶頸,讓他吃了一個大驚,他才明白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


    但是眼前的枯槁老人不同,一身氣機傾數外泄,竟然讓他生出不可力敵的想法。修行人雖不像大妖一般,會有天生的種族壓勝,但境界若是相差太過懸殊的話。劍也會難出,一身氣機流轉也會凝滯。


    可千萬不要小覷了這一息一刻的落人一步,有的時候這一步之遙,便是未來的天地之隔。


    馬家父子見到自家老祖,一同跪在地上,沉聲說道:“恭迎老祖!”


    枯槁老人點頭示意,繼續對王大雪說道:“百年前,我便已經與那一汪清泉中打撈起了自己的妙術。隻是陽壽將盡,不得已使用長明燈延續壽命。苟延殘喘,就更別提境界上的步步攀登了。此次破關而出,徒徒損耗了自己幾十年的壽命。這你得賠我,拿命來償還就好。我讓你是小輩,我站在這裏等你出招十個迴合。我若異動半步,就算我與整個馬家輸了。你可以自行離去,任何馬家子弟都不會追究。可若出了十個迴合,我便會動手殺你。同樣是十個迴合,殺不成你我就收手,你看如何?”


    馬家家主慌忙間抬起頭來說道:“老祖不可!”


    “住嘴!”枯槁老者大喝一聲:“什麽時候我做事需要你在一旁指指點點了?莫非你也活膩了?大不了我殺了你,反正家主這個位置換誰做對我來說都一樣。沒準兒換了另一個,做事更得體,也能結束馬家現如今多事之秋的局麵。”


    馬家家主立刻住嘴,他可是清楚自己老祖的脾氣。嘴上說什麽便是真,從不反悔。行事也是喜怒無常,眼前馬家,或許在老祖眼中,真就是可有可無吧。畢竟境界到了那等地步,想的已經是如何與天爭了。延續壽命,本就要遭天譴。老祖連天道都敢藐視,何況他一個任人宰割的家主?


    可讓眾人預料不到的是王大雪竟然一刀揮出,雖然迎著老祖的一身氣機出刀並不迅疾,但有這魄力就已經殊為不易了。


    老祖輕咦了一聲,有些奇怪,但卻仍舊戰在原地並未出手。說了十招便是十招,再說一位才踏入天命沒多久的修行人,如何能夠撼動竹籃打水的周全防禦!


    王大雪一刀刀遞出,終於接近老祖,他破口大罵道:“老子可不要你的施舍。”


    “還是年輕好,縱然實力再不敵,也能有骨氣。”老祖一聲清斥,王大雪直接從天空上掉落,猶如一片落葉砸在地上。


    “還剩三招。”老祖開口說道。


    王大雪站起身來,醞釀著斷魂刀上的刀意。隻是下一擊卻有雷聲大雨點小的嫌疑,雷鳴陣陣,可等落在老祖身上時卻無異於瘙癢。


    這一迴合就是兩擊,老祖輕聲說道,好似在倒數王大雪的剩餘性命:“還有最後一擊。”


    這句話話音剛落,王大雪的眼神突然變了。冰冷,無情,正如他手中握著的那把刀的名字,“斷魂”。


    在魔窟洞府之中,諸葛塵在將這把長刀贈予王大雪的時候曾經說過:此刀與那些市麵上能夠遇見買到的九成長刀有所不同,現在看來雖然此刀算不上最好,卻有著更好的機會。就看大雪你能夠將此刀用到什麽地步了,我大概看察過了,隻要你的境界能夠穩步攀升,未來未嚐沒有真正掌握此刀的可能。隻不過在這之前,你絕對不能動用這把刀的真正力量!


    王大雪瞧著天上的老祖,苦笑一聲,喃喃自語道:“這一次我恐怕不能聽你的了。”


    霎那間,與王大雪的身後有一尊邪神浮現。邪神頂天而立,甚至遮住了太陽的光芒。他的麵孔與王大雪一般無二,但是外溢氣機之強盛,足夠替代那一輪炎陽。


    而老祖也終於不再像之前那般淡然,皺起眉頭輕聲說道:“現在確實有點意思了,隻是這樣的狀態,已又能維持多久呢?這最後一招,可不是你想出就出,想結束就結束的。”


    老祖張開雙手,向著邪神一掠而去,兩者相碰掀起了狂風,逼得馬家父子隻能退到中堂裏,不然會在一瞬間被卷入空中。


    兩者對視一眼,互相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修行人就是這般霸道,舉手投足都是不講道理。


    邪神勢不可擋,但是老祖也同樣不落下風。隻有王大雪艱難的維持斷魂刀中的邪神出鞘,他雙目通紅,眼看著就要氣機幹涸而亡。


    終於王大雪得以於喘息片刻一聲大喝,邪神好似得令一般,一拳轟出,老祖退去十數丈遠。好不容易站穩身形,可是邪神步步緊逼,得理不饒人。


    邪神凝聚著自己的力量,雙拳泛著紫黑光芒,這一拳從天而降,將老祖打入地下。


    老祖嘴角流血,躺在深坑之中,動彈不得。他沒想到這尊邪神何止不是徒有其表,恐怕一個不慎,自己真會身死道消於此。


    王大雪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走到坑邊,居高臨下說道:“我能不能殺你,見識到了嗎?”


    此時的老祖雖然狼狽不堪,卻仍舊能夠笑著說道:“即便走過了十個迴合,看來也不能留你一條活命了。像你一樣的禍害,我還托大的話,不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嗎?我改主意了,一定要在現在就除掉你!”


    王大雪冷哼一聲道:“等你先擺脫困境再說吧!”


    下一刻,老祖衝天而起,戰在王大雪的麵前:“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能夠脫困而出?不過話說迴來,一個天命能夠將竹籃打水逼到動用自身妙術的地步,你已經算殺力極高了。隻可惜,沒辦法看到你日後境界更高的時候了。”


    兩人如今處境高下立判,王大雪油盡燈枯,而老祖隻是麵色頹靡,但是細看之下卻是神采飛揚。


    他抬起手來,便要一拳將王大雪轟殺。可一道輕柔氣機將其攔下,就在老祖冷喝一聲是誰的時候,有一位麵的平淡無奇的中年男子從一株大樹後走出。


    劫後餘生的王大雪驚唿道:“家主......您怎麽來了?”


    那人開口說道:“聽你們苦海書院的言老說了,便提前來接你們,沒想到碰到這場鬧劇。退下,看我的吧。既然他以境界壓你,我就反壓迴去,看看是誰的拳頭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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