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那個修行人正在同商學對峙,畢竟諸葛塵與道袍邪祟兩名皆是不弱,而且聯合在了一起,除非它腦子搭錯了弦,不然怎麽會自找不快?


    而且身為邪祟的它自然認出了道袍邪祟的身份,那可是芸城城主,一位竹籃打水巔峰的龐然大物。就算它不用腦子想,也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可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轉機。


    至於之後的福緣爭奪,它倒不是十分擔憂。等到利益擺在那兩位的麵前時,脆弱的聯盟關係會立刻土崩瓦解。


    隻要它能保證自身無憂,渾水摸魚還不是手到擒拿的事嗎?


    可事情要想這麽發展下去,那兩位的配合自然必不可少,可還得過去麵前這一關。畢竟就站在它對麵的青年實力確實不容小覷,方才三兩下便解決了一名修行人。雖說這樣的手段它自認也能做到,可就怕對方留了後手,並未使出全力。


    出門在外,就怕萬一,行走江湖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何曾少了?


    想到這裏,它開口說道:“你......是邪祟還是人類?”


    最後剩下的這個人肯定是商學,以他的殺力,要是還不能留下,諸葛塵才覺得奇怪。而且看著他誌在必得的樣子,想來也沒將諸葛塵放在眼中。


    不過也不奇怪,對於他這樣自入世以來未嚐敗績的年輕俊傑來說,沒有這份心氣是不可能的。諸葛塵也是如此,他對於商學雖然重視,可也從未瞧得起過。


    無論是過去的年輕神王,還是現在的白衣劍修,從未有一位同輩修行人走入過他的視線。他一直瞧著的都是修行路上的遠端,在別人來說這麽做也許是不能腳踏實地。可對於諸葛塵而言,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商學中氣十足的迴答道:“人類。”


    說罷他便雙手握拳,拉開拳架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停滯。就好似大江流入端口,飛流直下成瀑布。


    瞧見渾身緊繃,好似一觸即發的商學,那邪祟開口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就這麽盲目戰鬥起來,可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連自己的對手尚且一點不了解,可是大忌!”


    “真是聒噪!”商學一聲斷喝,拳隨心動,一股好似莽荒時代的拳意從他的身體中散發而出:“等下將你打殺了,一切自見分曉。”


    邪祟鼓掌說道:“這麽說的話,究竟應該說你是自信呢,還是自負呢?”說著它便拔出一把長刀,憑空揮斬出千百道劍氣,向著商學撲來。


    ......


    諸葛塵與道袍邪祟作壁上觀,微風拂麵,這兩位十分愜意。


    諸葛塵從芥子中取出兩壇好酒,雖然不比諸仙釀,卻也有讓人舌上生津的醇厚酒香。對於兩位酒蟲而言,有酒入喉就是人間美事,更何況如此了。


    微醺的道袍邪祟指著大戰的兩人,開口說道:“那個你認識的人類修行人確實不錯,拳架拉起後就好似變了一個人。說句難聽的話,他的拳意或許沒有你的純粹,可綜合起拳架來,恐怕小勝你一籌啊!”


    諸葛塵沒有說話,隻是翻了一個白眼。


    道袍邪祟嘿嘿笑著說:“不會生氣了吧?”


    “怎麽會。”諸葛塵平靜說道:“他叫商學,在我們萬族會的排行榜上可是穩壓我一頭,一直霸占的第一的寶座,自然有些手段。而且我雖然有些拳法上的手段,造詣也不算淺。可歸根結底我也是劍修,拳不如人,也不是多麽羞恥的事。”


    “你倒是看得開。”道袍邪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手將遠處兩人戰鬥間激蕩起的漣漪化解,繼續說道:“難道他還真能壓製住你?我可不信,世間有你一個不在常理之中的妖孽就夠了,再多一個,還讓不讓我們這些早就上了年紀的修行人活了?”


    沒想到道袍邪祟說起話來這般有趣,哪裏還有半點竹籃打水巔峰修行人心靜不亂的氣度?活脫脫的就像是稚童一般。


    諸葛塵搖頭說道:“我還沒跟他碰過麵,連戰鬥也沒用發生過。那份榜單是出自書院之手,與我們無關。”


    麵色潮紅,明顯有些喝高了的道袍邪祟一巴掌拍在諸葛塵的後背上,害得他噴出了才入口的酒,嗆的直咳嗽。


    不得不說,道袍邪祟的酒量確實好,能跟諸葛塵拚起酒來的修行人都不差。隻是這酒品,就值得商榷了。哪有喝醉之後胡言亂語後還動手動腳的,別說是修行人了,在市井生活著的黎民百姓也找不出幾個。


    “咳......你要幹嘛?好好說話就好了,幹嘛動手啊!”諸葛塵皺眉說道。


    道袍邪祟摟著諸葛塵的脖子,近乎是質問的說道:“那你有沒有信心贏過他,拿到福緣?”


    諸葛塵哈哈大笑:“那還用問嗎?自然是我能夠占據上風,他商學再強,還能比的過我諸葛塵?!”


    很明顯,白衣少年喝的也不算少。


    醉後的道袍邪祟難得吐露肺腑之言:“我這輩子,唯獨對不起那位女子。倘若不是種族不同,所謂的宏圖霸業不要又能如何?可惜等我幡然醒悟的時候,已經晚了......太晚了。”


    醉生夢死容易,可難得胡塗,更不易分明看見了,卻裝作是看不見。若是如此,除非那人與你毫無關係,要麽就是他曾經讓你心死。


    諸葛塵剛想要安慰兩句,沒想到道袍邪祟的眼中已經恢複了清明。修行人隻要不飲仙釀,與喝水無異。所以兩人方才特意沒用動用境界,隻求喝一個痛快。可現在看來,恐怕是道袍邪祟以境界化解掉了全身酒氣。


    它直起腰來,開口說道:“我剛才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諸葛塵搖了搖頭,道袍邪祟如釋重負,可緊接著諸葛塵又點了點頭。擺明了意思就是你該說的都說了,而我聽的差不多。


    道袍邪祟氣結,舉起手就要打向諸葛塵。


    好在諸葛塵靈機一動說道:“反正也是傳於你口,絕於我耳,沒什麽大不了的。”


    道袍邪祟一想也是這麽個理,便放下了手。畢竟要是真把眼前白衣少年逼急眼了,同在天壘境界,很大的可能是它也打不過。


    ......


    商學與那名邪祟間的戰鬥愈演愈烈,如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刀氣與拳勁縱橫,就好似白紙上的潑墨山水畫,毫無章法。


    高手過招,其實不像有些人筆下那般招招致命。往往都是從尋找對方的氣機疏漏開始,循序漸進。


    就像諸葛塵與人對敵之時,從來沒有哪一次直接拿出自己的真正底牌,起火觀長安。不是不能,而是不和常理。要是戰鬥解決的快,一場下來心中沒有感悟,其實就同農民種地而顆粒無收是一個結果。


    所以劍招一個接著一個的遞出,才是修行人真正該行的可取之術。不然走起彎路,沒個盡頭,十匹馬也拉不迴來。


    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過後,商學終於穩穩占據了上風,一拳轟出,直接摧毀了那名邪祟的半個身子。


    商學得理不饒人,上步出拳,帶起的拳勁如下山猛虎一般無可匹敵。更何況那邪祟如今也差不多失去了再戰的能力,直接被擊碎了整顆頭顱,身子也緩緩癱倒在地,沒了生機。


    道袍邪祟眼底露出一絲欣賞:“瞧見沒有,這才叫果決。諸葛小子就你的行事風格,像個娘們!”


    諸葛塵冷哼一聲,朝向商學說道:“恭喜。”


    白衣少年說的是真心話,商學聽的出來,所以他才謙虛說道:“談不上恭喜,畢竟還有兩座高峰橫在我的麵前,等到真正攀爬而過,諸葛公子再恭喜我也不遲。”


    諸葛塵哈哈大笑道:“隻怕到時候就沒有這份心氣了。”


    商學挑眉說道:“諸葛公子高風亮節,怎麽會丟了心氣?”


    諸葛塵雙手搭在一起,摩拳擦掌,似乎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渾身劍氣。就連膠柱劍也是一聲清鳴,要是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到他身後若隱若現的青色蛟龍。


    他迴答道:“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那我就隻好希望商兄也能這般高風亮節了。”


    兩人針鋒相對。


    商學想了想,開口說道:“諸葛公子,我有一個提議。”


    “但說無妨。”諸葛塵迴答道。


    “要不咱們兩人聯手先將你身邊那位清除出去吧,最後的福緣留給咱們二人爭奪。”商學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道袍邪祟此刻的目光可以殺人,若不是諸葛塵一直伸手攔著,恐怕它已經跟商學打在了一起。


    諸葛塵嘴角上揚,勾出一抹笑容:“外界都說你是一位小夫子,怎麽做起事來這般不擇手段,可不像是夫子所為啊?”


    商學隻是說道:“福緣在前,其它盡皆虛妄。我相信對於這一點,諸葛公子應該更加感同身受吧!”


    諸葛塵輕聲說道:“何以見得?”


    商學迴答道:“既然一位山澤野修,不是正該如此?難道需要恪守儒家禮節,抑或是佛門清修的規則?”


    諸葛塵隻是將手按在了膠柱劍柄上開口說道,仍是四字:“歪理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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