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雪帶著兩人在王作城的小巷裏兜兜轉轉,走進了一家名叫聞潮閣的茶樓。


    茶樓環境雅致,連諸葛塵這般挑剔之人都覺得不錯。檀香焚燒的淡淡味道飄進三人的鼻子,諸葛塵便決定要在這裏喝茶了。


    三人走進一家屋子裏落座還沒一會的工夫,便有一位衣衫暴露的女子走上前來,還未說話便撲到了王大雪的身上,拿自己柔弱的嗓音百轉千迴的輕唿道:“雪公子,你這些日子怎麽都沒來,可想煞奴家了。”


    王偌佳見到這一幕便橫眉冷對,以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狐狸精!”


    反觀諸葛塵則頻頻點頭,冷笑不止的嘲諷道:“原來這就是想要隱居山水田園之人的做派,大雪你可是讓我長見識了啊!”


    饒是王大雪都羞紅了臉,連忙說道:“塵哥你可別誤會了,我也就是沒事的時候來這裏喝茶聽曲。再加上王姑娘的曲藝確實不錯,才每次都指明讓她來的。”


    諸葛塵撇嘴說道,伸手接過小二送上來的那壺滾燙清茶說道:“然後暗生情愫?”


    王大雪生怕諸葛塵再說下去,連忙說道:“人家王姑娘可是正經人,塵哥你可別亂說了。”


    諸葛塵將目光放在王姑娘的身上,此時的王姑娘已經坐在了那張古琴前。她手指微動,便傳來清澈的琴音,試音過後,餘音繞梁。


    諸葛塵點頭說道:“大雪你眼光不行,品味到還不錯。”


    王大雪無奈說道:“塵哥你想埋汰我就直說,幹嘛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


    諸葛塵聽著琴曲慢慢飲茶,那風度真是令王大雪羨慕不來。有些人就是這樣,靜坐都是一道風景。這與容貌無關,完全是氣質使然。如若皮囊再惹眼一些,那可就是神仙姿容了。


    而諸葛塵便是這類人,隨便放在哪裏都是焦點。


    王大雪隻恨自己生得一副王家家主的模樣,丟在人堆裏混不起眼。要不是自己仗著個王家的身世,恐怕連媳婦都娶不到。


    有一件事諸葛塵說對了,他確實對王姑娘暗生情愫。隻不過這又能代表得了什麽?兩人身份天差地別,樣貌更不用說。就他那副歪瓜裂棗的樣,說句難聽的,隻要是個女子都能配的上。


    而且王大雪心知肚明,兩人相愛能否天長地久其實不在本人身上,而在外界的看法和兩人的身份。


    不然世間又哪裏來的這麽多情殤情劫?


    天下的負心漢與薄情郎是有,而且很多。可與因世俗牽扯而無奈分開的相比,可就是九牛一毛了。


    王鳳與霸王皆是前車之鑒,諸葛塵再清楚不過。


    王姑娘一曲彈罷,正準備再彈一首,卻被諸葛塵出言攔下:“姑娘也累了,要不先歇一會吧。”


    王姑娘趕緊搖頭,做她們這一行的最忌諱如此。客人可以提些不講理的要求,可她們得要心中有數,不能逾越那些規矩。


    諸葛塵眯眼,也不強求,隻是開口說道:“姑娘姓王,又在這王作城裏,總該不會是王家子弟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委身小小茶樓之中,可有些屈才了。”


    一看事情不對,王大雪皺起眉頭,連忙想要阻止,卻被白衣少年按住大腿。


    拗不過諸葛塵,他也隻好作罷。索性埋頭喝茶,一碗茶水,倒讓他喝出了苦酒的感覺。


    王姑娘迴答道:“公子想多了,我就是一個小小琴女,哪能跟王家這樣的大家族扯上關係?”


    “哦!”諸葛塵故作了然的點頭,也令王大雪鬆了一口氣,殊不知真正的殺招卻是下一句話:“那王姑娘對大雪有沒有點意思,我這個兄弟對你那可是喜歡的緊啊!”


    微妙的氣氛在小屋子裏彌漫,王偌佳這個小姑娘將頭埋在桌子下麵自言自語。


    而一聽這話的王大雪與王姑娘猛然抬頭,四目相對卻又一並低頭,隻是臉上都泛起了潮紅。


    王姑娘開口,細如蚊音:“公子你說什麽呢?”


    諸葛塵坦蕩笑著說道:“沒說什麽,就像你聽到的那樣。給個痛快話,你喜不喜歡他。”


    也不知道為什麽,諸葛塵及其喜歡促成別人的因緣。就像別人說的那樣,緣分妙不可言,而他卻總將那妙不可言化作世間絕對。


    王大雪終於按捺不住,換亂說道:“塵哥,你幹什麽?”


    諸葛塵傳音說道,王姑娘一個凡人自然聽不見:“事成之後別忘謝我就行了。”


    一旁的王姑娘扭捏說道:“喜歡......”


    諸葛塵一拍桌子,高聲說道:“這就對了,以後不能叫王姑娘了,得改口叫弟妹了。”


    而王大雪則雙目放光,生怕自己聽錯了。一陣呆滯過後說道:“你......你再說一遍......”


    “得了。”諸葛塵哈哈大笑:“大雪不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看著這段被他促成的因緣,先不論結果好壞,諸葛塵終究做了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所以他望著窗外的那片火燒雲,輕聲說道:“世間情愛,真是最動人心。”


    “說得好!”


    諸葛塵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位衣著華麗的青年。青年戴冠,冠上鑲有七珠,直讓人挪不開視線。


    而王大雪則驚異的說道:“商學?你來王作城做什麽?”


    “商學?”諸葛塵對王大雪說道:“他是何人,你認識?”


    王大雪點頭說道:“此人就是我與塵哥你說的那個全麵壓製我的大商皇子,天知道今日出現在這裏又是打著什麽鬼算盤。”


    商學平日裏為人謙遜溫和,絕沒有皇子的架勢,也隻有與人拳腳刀劍上見真章時才分毫不讓。


    所以他對於王大雪的冒犯也並未流露出絲毫怒色,反倒是笑著說道:“王公子說笑了,我來此地也不過是遊覽山水恰好在此落腳喝茶,沒想到見到了良人佳配。我出來的著急也沒什麽拿的出手的,索性送上一句祝福吧,祝兩位百年好合!”


    說完這話,他又把目光放在諸葛塵身上,微微點頭說道:“這位便是近日來被傳的沸沸揚揚的諸葛塵,諸葛公子吧!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一表人材。”


    “商皇子客氣了。”諸葛塵眯眼說道:“諸葛一介草民,怎能當的起皇子這般恭維?”


    商學此人給他感觀不錯,自己身份尊貴卻並不以上壓下,這才猶為難得。


    “區區皇子何足掛齒?說句實話,我對自己這個身份可是沒有半點興趣。”商學上前一步,攤開手掌:“反倒是對諸葛公子你有興趣的很啊!”


    果然是來者不善,不過白衣少年也並不準備推脫。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試試對方的手段,也好心中有底。


    諸葛塵笑著說道:“那便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商學啞然失笑道:“那便這樣吧。”


    這樣說著,他伸出手掌搭在桌子上,而後撩起自己的衣衫下擺,以免限製自己的攻勢:“諸葛公子先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下一刻,便有一拳洶湧而至。


    正是拳意至剛的止境山巔拳。


    商學雖然對諸葛塵極為高看,可仍舊想不到對方僅僅一拳便有這樣的威勢。不過也僅此而已,還傷不到他。


    腳下畫弧,商學也跟著一拳而出。


    兩人雙拳對碰,諸葛塵退去五步,反觀商學則少上一步。可他卻捂住胸口,微微皺眉。


    這一拳諸葛塵用上了暗勁,殺力不足但效果拔群,實在容易讓人吃虧。更何況商學自恃修為高深,根本就沒用出自己的底牌,才吃了個小虧。


    不過究竟是誰技高一籌還真不好說,因為諸葛塵也隱藏了自己的底牌,並未手段盡出。


    一拳過後,兩人同時收手。


    商學讚歎不已:“諸葛公子果然厲害,隻是似乎隱藏了修為啊!”


    諸葛塵喝了一口茶水後說道:“我本就是天壘境界,何來隱藏修為一說。再說了商學皇子怕是沒用全力吧?”


    “諸葛公子又何嚐不是?”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別點太透,容易弄巧成拙。


    商學以江湖人的身份抱拳說道:“我與諸葛公子一見如故,要不等會去喝頓酒,我請客!”


    諸葛塵迴答道:“現在就不必了,惹人耳目。等到萬族會之後,我說什麽都要叨擾商學皇子一番,到時候皇子隻要不嫌棄就行了。”


    “別叫我商學皇子了,我應該虛長諸葛公子你幾歲,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商兄。”


    諸葛塵點頭說道:“商兄這般坦蕩,我哪裏會嫌棄,也叫我諸葛便好了。”


    “皇子,咱們什麽時候啟程迴去啊,太子那便可是催得緊啊!”就在這時,劉弱走進了這間小屋,對著商學說道。


    商學皺起眉頭迴答道:“先等一會,沒看見我與諸葛兄在談話嗎?”


    他又扭過頭來對諸葛塵說道:“讓你見笑了。”


    “哪裏。”諸葛塵連忙擺手說道:“商兄還有事情的話就先去忙吧,反正咱們喝酒還有的是機會,也不差這一時。到時候我這個糙人就得多仰仗商兄了。”


    “糙人?我也是的”商學細細琢磨這兩個字:“那到時就和諸葛兄在萬族會上見了。”


    諸葛塵點頭說道:“山高水長,自該如此!”


    目送著商學離開,諸葛塵終於再繃不住,捂著胸口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剛才那一拳商學自然不好受,可他的狀態也不好。如若商學再呆上一段時間,沒準他都要口吐鮮血。


    王大雪見到這一幕連忙關切詢問道:“沒事吧,塵哥?”


    諸葛塵擺手說道:“沒事,想必那商學的情況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王大雪一看兩人相爭有戲,便繼續問道:“那塵哥你有沒有信心讓他敗在你的手裏?”


    “沒有。”諸葛塵實話實說:“不過這樣才更有趣,畢竟他也不敢說能將我拿下。”


    “我與他,勝負其實對半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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