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王家家主與諸葛塵一大一小便走出私宅大門。兩人互相打了個手勢,便分道揚鑣。


    起先王家家主還詢問諸葛塵是否還有故人相見,少年不置可否,隻是胡亂說想去青樓逛上一逛。哪知家主心血來潮,露出了個大家都是男人的眼神,還遞過來一個玉佩說道:“拿著這個玉佩便相當於你也有了王家長老的地位,隻要有人敢與你爭風吃醋,你便出手打他就行了。以王家在大衍的地位,沒人敢挑釁。”


    諸葛塵出於王家家主的好心還是道了聲謝,隻不過仍舊說道:“我要真想打人,也用不著王家的玉佩做護身符啊!”


    王家家主一想也是,可就這麽收迴來又不妥,便隻好說道:“那玉佩你就留著吧,總有用到的時候。”


    諸葛塵嘿嘿笑著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此時的白衣少年大步流星的向那條繁華的太安街走去,王家晚上吃的淨是些粗茶淡飯,不和自己的胃口。還得去其它地方打點牙祭,總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才是。


    太安街就是個極好的選擇,人頭攢動中,諸葛塵手握碎銀在一個又一個攤販上走動。不一會的工夫便買來了好多吃食,有的極合他的口味他便折返迴去再買些。哪怕那些不好吃的他也強咽下,大不了日後不吃便是,可浪費食物終究不好。


    就這麽走下去,他也算見識到不少人情冷暖。情人成雙,夫妻出入,母子同行,這都算人間好的一麵。


    他希望這些美好的場麵越來越多,直到他在一個老乞丐的麵前停下。


    老乞丐衣衫襤褸的坐在地上,麵前放著個破碗,裏麵有幾枚銅錢。過往人群大多冷漠的瞧上一眼便避之不及,隻有三五個人肯走上前去,隻不過扔出手的也大多是一枚銅錢。


    皇城居,大不易。


    真正不容易的不隻是生活,還有心理和精神。


    幾個地痞模樣的青年人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一腳踢翻老乞丐麵前的破碗,銅錢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老乞丐順勢就要去撿,可卻被地痞們拉住肩膀。他已經上了年紀,氣力全無,還要任人屈辱。


    一個地痞甩手一巴掌扇在老乞丐的臉上,高聲說道:“老東西,誰允許你出來乞討的?自己兒子都被殺死了,還有臉活著?既然斷子絕孫,活著不如死了,大爺我幫你了解結性命?”


    老乞丐麵露悲色,那眼神連諸葛塵都為之動容。


    在圍觀的人群中站了好一會,諸葛塵大致清楚了這裏麵的事情。


    那老乞丐本來是皇城一家日子過的美滿的百姓,年輕時候做了點買賣賺到錢後便在皇城定居,然後娶妻生子,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而且他的兒子更是已經踏上了修行路的種子,年紀輕輕便進入了萬劍書院的外門,更是為祖上添光。連他這麽個不苟言笑的漢子逢人便吹噓自己兒子的完美,前年更是找來了一位端莊的大家閨秀。


    看著兒子也要娶妻為他們家族傳宗接代,他自然是開心的無以複加。可樂極生悲,事情也就這麽來了。


    從那開始一個月後,他的兒子竟然在書院被人活活打死。而且殺人者供認不諱,隻是指認一切都是他那個欺男霸女的兒子應得的下場。最是殺人誅心的一件事還得是就在這時,自己那個兒媳婦竟然倒打一耙,將自己那個溫文爾雅的夫君說的一無是處。


    一個月後,他的發妻死了,連續的打擊讓他差點瘋掉。可事情還沒完,兒媳又在此刻登門,拿走了所有的財產。原來早在雙方結婚之時,他所有財產都已經被劃到了兒媳的名下。


    在那之後一位穿著體麵的公子找到他,親口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一場局,隻為了殺掉那個讓他驕傲了一輩子的兒子。誰讓他不長眼,竟然敢在萬劍書院壓他一頭,搶走了那個唯一可以去往內門的名額。


    他不是沒想過喊冤,但對方可是當朝宰相之子。他一介布衣,說的話有人信?即便信了又如何,官官相護下他的冤屈隻會石沉大海。


    徹底死了心的他自那之後便出來乞討,渾渾噩噩的活著。隻等著哪天死了,便去見自己的老伴和兒子。


    ......


    轟隆隆的馬蹄聲傳來,一眾看熱鬧的百姓旋即散去。


    一個挨著他站立的中年人還善意的提醒他:“這位少俠快走吧,那位馬公子要來了!”


    諸葛塵疑惑問道:“馬公子是誰,莫非就是殺了那乞丐之子的人?”


    中年人點了點頭,諸葛塵還想要再說點什麽,奈何對方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跑了。諸葛塵倒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什麽馬公子,他今日真想見見!


    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臉極長的青年翻身下馬,揮手斥退了那幾個地痞來到了老乞丐的身邊。


    馬公子瞧著一眼老乞丐,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把揪住對方的頭發說道:“老家夥我不是叫你別出現在皇城了嗎,怎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不想活了,好,本公子今天就結果你的性命,讓你早日去和你那該死的兒子團聚。”


    看見仇人,老乞丐分外眼紅,握緊拳頭就要打在對方的臉上。可馬公子既然能進入萬劍書院怎麽會沒點手段。隻見他偏頭躲開,順手接過身旁侍從遞過來的匕首,兇狠的刺向老乞丐的胸膛。


    就在此時,諸葛塵動身了。他飛身而至,彈指點在馬公子的手腕上,痛的他不得不收手。而後抬手接住空中的匕首,用力將其掰斷。


    做完這些的諸葛塵抬起頭直視馬公子的眼睛說道:“皇城鬧市,緣何殺人?”


    馬公子揉著手腕,目露兇光。他的囂張跋扈在整座皇城都是出了名的,且不說他本就是當朝宰相之子,光是他萬劍書院弟子的身份,便足夠他視規則於無物。


    他看著這個路見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佩劍少俠,嘴角露出一抹獰笑,心中已經將其看作死人。


    在這大衍皇城,除了那幾位背後黨羽無數的皇子以外。年輕一輩便以他勢力最大,哪怕是王許兩家的嫡係子嗣來此那也不過是區區過江龍,遇到他這麽條地頭蛇也得趴著。


    也許就在剛才,自己的手下已經傳令下去,宰相府的三千盔甲私軍已經悄然動身。隻要自己再拖些時間,對麵的白衣少年將要麵臨的便是必死之局。


    馬公子表現的頗為平靜,淡淡說道:“本公子要殺人,這便是理由!不夠嗎?倒是你那雙瞎了的狗眼,看不出我是什麽人?”


    諸葛塵被這句理直氣壯的論調差點氣笑,抬手便是一道青色劍氣自馬公子的身邊劈過,在地上留下一條極深溝壑。


    諸葛塵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馬公子的肩膀,以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依據你的理論,是不是我要殺你便是理由,也是足夠的?”


    不愧是萬劍書院出來的修道種子,如臨大敵的馬公子身形猛然向後掠去。可諸葛塵哪裏會放了他,隻見他迅猛出手抓住馬公子的手腕,就這麽借著對方飛身而出的巧勁將其拉迴,重重的拍下對方的胸膛上。


    哪怕這一掌諸葛塵並未動用修為,可他的神王體魄本就不可以常理論之。所以不過一掌,馬公子便癱倒在地,口吐鮮血。


    可即便如此,馬公子眼神中的恨意更濃,隻見他踉蹌的從地上爬起抹淨嘴角的血跡惡狠狠的說道:“本公子今日若不將你抽筋拔骨,我就不姓馬!”


    諸葛塵笑了笑,站立在原地說道:“那你還是先考慮改姓什麽吧,憑你那三腳貓的修為這輩子都殺不掉我。”


    “殺不掉你?我自然是殺不掉你,可我身後這三千甲士,還殺不掉你嗎?”


    不知何時,這條太安街上的繁華街道上的攤販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


    諸葛塵眼見著三千甲士湧入太安街,卻不動聲色。哪怕他身處層層包圍中隻不過是撓了撓頭,而後便將手搭在腰間佩劍上。


    那老乞丐此時爬到諸葛塵的身邊,被他彎腰扶起。隨後老乞丐便苦口婆心的說道:“我曉得這位公子您是個好人,可那馬公子畢竟是宰相之子,權勢滔天,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啊!您聽我一句勸,速速離去,不然臨死前還要拉上無辜的人,我恐怕就死不瞑目了。”


    諸葛塵緩緩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怎麽可能就此離去,此人不殺,我心不安。這麽好的江湖,風光無限,可總有些人汙濁視線。見不到也罷,可既然見到了,我便必殺之!”


    老乞丐確定白衣少年不會離開,便不再相勸,隻是問了一句:“公子是想擒賊先擒王?”


    諸葛塵搖了搖頭。


    擒賊先擒王?怎麽可能,哪裏比得上殺盡三千甲士來的酣暢淋漓!


    白衣少年望著逐漸圍上來的甲士,伸手拔出膠柱劍。他縱身躍起來到空中,兩座山峰逐漸浮現,同他一起落下,砸在地麵。


    煙塵滾滾而起,白衣少年一人一劍殺得那三千甲士人仰馬翻。慘叫聲不絕於耳,生生營造出了一場人間煉獄。


    等到白衣青年再次出現在乞丐的視線中時,三千甲士已經無一站立。


    而站立在馬公子身前的諸葛塵混身毫無血汙,一如大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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