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初自覺地沒有再胡亂使用雷法霹擊,側身尋找掩護的建築物。在對方麵前,她的雷法如同幼兒嬉鬧般薄弱不堪。


    梅初並不弱,甚至可以說在年輕一輩裏鮮有對手。畢竟她可是神霄派的親傳弟子,師從神霄掌門。


    但她此時仍感覺自己的渺小和乏力。這雀陰到底要吞噬多少活人的魂魄才能達到如此修為,梅初不敢去想。


    不僅是她,就算是神霄派功高望重的長老親臨,可能也不是這隻雀陰的對手。


    她冷眼看著另一棟大廈頂部邊緣的齊木綾子,心悸聳動。


    歌舞伎町迎來的,的確是一隻大鬼,比想象中還要“大”。


    “火雀啄吻的味道怎麽樣呀?紀釋大師。”


    ‘齊木綾子’不偏不倚地站在樓頂,狂風將她那通紅的振袖和服吹得袖翼紛飛。


    她低頭看著四處逃散的眾人發笑。


    “火候是不是不太夠……”她高傲地凝著眼,雙臂伸展,“恩……那就再加把火。”


    三隻不遜先前的紅雀憑空而現,如火鳳般出現在她的身後。


    拍打著炙炎構築的翅翼,在整個歌舞伎町升起一騰暖流。


    “臥槽。”


    齊木楷瞪著盤旋占據半個天空的火雀,心想他家的黑心產業歌舞伎町怕是真的要完了。


    第33章 振袖火事


    三隻火雀轉瞬化為殘影, 在半空中拖出火紅的痕跡,朝著眾人而來。


    “媽呀。”齊木楷跳起腳就開始飛奔。


    其中一隻火雀的目標顯示就是他和梅初二人。


    可人的腳力哪裏比得上拍著翅膀的紅雀。一眨眼的功夫,火雀的攻勢就已經抵達了他的背後。


    空氣中的燥熱已經將他的發梢燙成枯焦。


    齊木楷眼角瞪著那窮追不舍的火雀, 伸手在兜裏一掏,也管不上是什麽符籙了,扯出黃符就往後扔。


    然而黃符又哪裏能敵得過滔天烈焰。


    符籙上的靈氣瞬息即逝, 被火雀身軀上的火焰輕輕一沾惹,就燃成了一團黑燼。


    雀陰的縱火之術正好將他的符籙術克製得死死的。


    “轟”的一聲雷鳴。


    好在梅初凝了許久的雷法終於成了, 朝著火雀就是一揮手。


    冒著青光的雷法準確地落在火雀身上, 靠著衝擊力將對方的攻勢偏移了幾分, 不至於直接貫穿逃竄的齊木楷。


    “梅子姐,靠譜。”


    齊木楷朝著對方豎出一個大拇指,身手矯捷地從樓體翻過, 藏匿在了街巷之中。


    梅初、齊木楷這邊打得火熱。白文姍那邊更是無暇顧及。


    兩隻火雀一前一後, 封死著她和紀釋二人後退的路徑。


    “紀釋。”白文姍開口頓了頓, 想要提醒一下。


    但又發現絲毫沒有從對方身上看到驚慌。


    紀釋目光順著兩隻火雀掃視一圈, 口中淡然說:“不要被表麵的勢態所迷惑,要留意暗藏的殺機,那才是對方的目的。”


    白文姍覺得這些教誨有些耳熟。


    表麵?暗藏?難道雀陰真正的攻勢並不是這幾隻火雀嗎?


    她多留了個心眼。


    不過為何此時要與她說起這些?她又不是龍虎山、神霄派門下出來曆練的弟子。


    白文姍也沒有多想。


    全然當做紀釋“職業病”犯了, 把她認成梅初、齊木楷這些需要在實戰中曆練的弟子了。


    “抓緊了。”


    眼見兩隻火雀的碰撞就要朝著二人而來,紀釋口中輕描淡寫地冒出三個字。


    白文姍甚至都來不及思索,隻是下意識地將兩隻手都攥在對方的肩膀上。


    下一秒,她隻覺得眼前一花。


    整個人像是瞬間移動般的出現在了另一處高聳的大廈後方。


    隻有她那晃動不停的衣襟,和紀釋腳下破碎成網狀的牆板, 才展現著先前的行動並不是所謂的瞬間移動。


    而是純粹的爆發力量, 速度快到白文姍並不能用肉眼捕捉。


    身後的紅雀碰撞在一起, 傳來陣陣劇烈的爆炸聲。


    通透的火焰像蘑菇雲一樣升起, 翻湧而來的熱浪撲在白文姍的臉頰,被火星子燙開了一道口子。


    “我去,”正在另一隻紅雀的追擊下苟且的齊木楷抬頭被爆炸聲吸引,“師伯那邊發生了什麽?”


    梅初一把將對方推開半個身位,驚險躲過紅雀拋下的一支破空襲來的火羽。


    “管好你自己吧。”


    齊木楷被火羽邊緣燙到了後腰,頓時手舞足蹈叫個不停:“燙燙燙,這鬼東西怎麽還丟暗器?”


    的確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關心紀釋那邊的處境了。


    他和梅初二人隻要能繼續和火雀周旋下去就不錯了。


    齊木楷雖然在半仙鋪子裏曆練了小半年,但說實在的,對於紀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根本也心裏沒底。


    雖然跟著梅初尊稱對方一聲“師伯”,但卻從來沒有見識過對方使出神霄派或龍虎山的招式。


    他也不知道紀釋和師門之間到底有何淵源。


    他曾經也問過梅初。


    可是就連對方也對其神秘的身份背景所知甚少。


    梅初也隻是被師父輕飄飄地交待了一句“師伯出關了,你去好生待承”,便被“發配”到了旌陽市。


    如果不是的確在紀釋的指點下,她那困惑已久的瓶頸開始鬆動了不少。她還以為自己是被師門放逐了。


    二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師伯能不能在雀陰的主要火力中應付下來。


    梅初也隻能祈求紀釋大難不死了,不然他們幾人無一例外都會死在這裏。


    平心而論,就算是神霄派的長老,也絕對不能在雀陰的攻勢下嚐到半分甜頭。


    齊木楷和梅初那邊擔心不已。


    但近在爆炸邊緣的紀釋反而不慌不忙,還不忘現場教學。


    “靈體撞擊之後,靈力並沒有潰散。不要鬆懈,小心別把背後露給敵人。”


    白文姍順著對方的眼神看過去,果然在爆炸中心又發現了火雀的輪廓。


    爆炸產生的火焰和衝擊力“反哺”著潰滅的火雀,眨眼功夫,兩隻遮天巨雀又浴火重生。


    甚至比剛才還要熾盛。


    這怎麽打啊?


    白文姍有些絕望。


    這火雀並沒有實體,身軀全由烈焰組成,打上去又如同打棉花般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讓他們撞擊自毀又會吸收爆炸的殘波逐漸自愈。


    更別說,還有蟄伏在暗處的雀陰本人了。


    那才是最大的威脅。


    雀陰她精通幻術,用幻象隱藏著真身所在。


    說不定就處在近在咫尺的方位,隨時準備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混淆,”紀釋仍然平淡地說,“感受靈力的波動,就算再厲害的法術,都會有波動殘留。”


    波動……殘留?


    白文姍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那兩隻虎視鷹瞵的火雀,凝神用心眼感受周圍的氣息變化。


    說起來也奇怪。


    明明在撲襲而來的熱浪中悶熱不已,沉心閉眼之後,竟然再也感受不到那份灼熱。


    白文姍心念微動,莫名在紀釋的話語引導中找到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刹那間,歌舞伎町那參差錯落的街道竟像是一紙藍圖展開在她的識海。


    黑白的畫麵雖然沒有顏色,但卻脈絡分明,比眼睛看到的還要清晰。


    不遠處兩顆閃爍著四處逃竄的光點,顯然就是梅初和齊木楷二人。


    而和那兩顆若隱若現的光點相比,她身邊的“光點”顯而易見的蓊勃百倍。


    甚至不能用“光點”來形容。


    白晝的光芒在她黑白的世界中灑向每一個角落,晝光強盛但不刺眼,就算直視也很是溫和。如同那上空的圓月般,形似地上行走的“太陽”。


    這是什麽?


    白文姍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紀釋。


    又閉上眼睛,在識海中打量著對方。


    “太陽”與赤足和尚重合,她無比確信是身邊之人所展現的光芒。


    而在“太陽”不遠處,明晰可以瞧見一簇鬼火如同蛇形遊走般快速朝著二人接近。


    速度極快,瞬息之間就已經隻離得半丈遠。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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