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上下來一個背著厚實行囊的青年, 沿著長長的站台,外頭擠滿了人,都是來接從遠方迴來的親朋好友的,他的眼神在人群中四處眺望,生怕自己錯過了。


    一晃好些年了,他的模樣變化那麽大, 連自己看著有時候都會覺得陌生, 更不知曉爸爸他們見到還能不能認出他來,還有這麽多年了,文子哥和安安也不知道都變成什麽模樣了,安安小時候就是胖乎乎的一個小胖丫頭,現在可能從當初的小胖丫頭,晉級成了大胖丫頭。


    餘陽的心裏是掩蓋不住的喜悅,這麽多年了,他終於能夠再次踏上家鄉的土地, 看到闊別多年的親人了。


    “陽子,這裏, 爸爸在這裏!”


    隔著鐵柵欄, 餘坤成激動的和兒子招著手, 後頭還跟著顧建業等人,逆著人群的走向,朝餘陽走來。


    “爸,顧叔,文子哥, 安安。”


    餘陽隻背著一個厚實的帆布包,很輕鬆的就穿過那些同樣在尋找親人的乘客,跟餘坤成幾人在柵欄的出口處相逢。


    “你都這麽大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餘坤成看著都快和他差不多高的兒子,眼裏噙著淚,激動的滿臉通紅。


    “爸!”餘陽緊緊抱住餘坤成,一聲聲喊著,餘坤成拍了拍兒子的背兩人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


    “敘舊什麽時候都可以,陽子你也輕點,你爸一把老骨頭了別把他給勒死。”顧建業看著父子兩人在火車站纏纏綿綿的也不是那麽一迴事,趕緊的把人給勸開。


    “誰老骨頭了,你的年紀還比我大兩歲呢。”餘坤成不滿地瞪了好兄弟一眼,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前些日子和他表白的姑娘,其實建業說的也不錯,他的年紀的確也不小了,至少比起人家水靈靈的小姑娘來說,都是個小老頭了。


    也不知道怎麽了,餘坤成這心裏就是有那麽一點不是滋味。


    “爸,你這話說的,你和餘叔看上去多年輕啊,走在路上都不像我爸,像我哥。”


    顧安安看出了餘叔心裏那麽一點不自在,以前餘叔可從來都不在乎年紀大點,看來他心裏也不是沒有娟兒姐啊。


    顧向文不太滿意地戳了戳妹妹腰間的軟肉,他爸成了妹妹的哥哥,那他又是什麽,可是看著親爸被閨女誇的找不著北的模樣,還是很識相的沒有說出口。


    “老六還等著給陽子接風洗塵呢,陽子肚子也餓了吧。”顧建業和顧向文過來原本是想著餘陽在黔西住了這麽多年總是有不少東西要帶迴來的,沒想到他就帶了一個隨身的小背包,兩人到是沒有什麽用武之地了。


    “對,你還不知道你朱叔娶媳婦了吧,他老樹開花,熬了這麽多年敗在了一壇醃菜上頭,這次正好見見你朱嬸,還有胖胖,胖胖就是你朱叔的兒子,兩歲了,圓乎乎的就和你朱叔的縮小版似的,可有趣了,他和你朱嬸知道你今天迴來,特地做了一桌子你愛吃的好菜。”


    “還有咱們家......”


    餘坤成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餘陽在黔西的這些年,因為某些估計,他不敢寫信,即便是電話打得也少,很多事兒子都不知道,他似乎是想將這幾年的隔閡都彌補上,讓餘陽覺得他即便離開了這裏這麽久,漣陽縣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漣陽縣。


    餘陽就默默的聽著,以前他爸的話少,想來這些話在他心裏也是憋了很久了,才會積攢了那麽多。


    “轉眼你都十七了,你現在也是高中生了,隻可惜這學曆是在黔西錄下的,也不知道咱們漣陽縣認不認。”黔西的高中沒有停課,餘陽現在已經是一名高中畢業生了,按理留在黔西,他就能包分配工作,可是他不想留在那裏,還是選擇了迴來。


    “上頭說了,到時候會把關係轉過來。”餘陽輕聲的說了一句,邊上幾人聽到上頭兩個字,立馬就了然了。


    顧向文這些年顧建業已經開始有意識的讓他知道些東西,至於顧安安,她純粹是因為自己的外掛,有那麽多報耳神,某些秘密想不知道都難。


    “這樣也好,到時候找一個穩妥一點的工作,你今年也十七了,過幾年找個媳婦,你爸沒準早早就能抱上孫子了。”


    餘坤成爽朗的笑了笑,轉念想不對,安安今年才十四了,照顧家對這個閨女的疼愛法,起碼得她成年了才會鬆口她找對象,自家兒子想來還得多等幾年。


    “先成家再立業,其實找對象抱孫子的事爸也不急,我今年才三十八呢,像我這個年紀,再當爸的也多得是,哪真有那麽早就當爺爺的。”


    餘坤成哈哈笑了笑,當下就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看著邊上老朋友狐疑的眼神,餘坤成拿起一旁的軍用水壺,趕緊喝了口水,說了這麽久的話,還真有些渴了。


    “其實我也不介意爸你再找一個,給我生個弟弟妹妹。”


    餘陽這句漫不經心的話一出口,餘坤成嘴裏的水直接噴了出去,衣襟都濕透了,因為太過驚訝,氣管裏頭還嗆了水,咳嗽了好幾聲,臉都漲紅了。


    餘陽這句話可不是玩笑話,他早就想過了,他爸還年輕,一輩子不能這麽耽擱下去,他早晚也是要組成自己的小家庭的,他希望他爸能找一個善良的,知冷知熱的女人,如果運氣好,還能再生幾個孩子,將來家裏頭也熱鬧點。


    他不希望他爸的感情裏因為有過沈悅那樣的女人,就成了一潭死水。


    “瞎說啥呢。”餘坤成狠狠拍了一下兒子的後腦勺,隻是那不怎麽堅定的語氣,讓餘陽赫爾顧建業都品出了幾分不對勁來。


    餘坤成今天跟運輸隊借了車出來,因為火車站在市裏,也不知道兒子帶了多少東西,乘長途車就不那麽方便,餘坤成和顧建業坐在前頭兩個位置上,餘陽就和顧向文顧安安坐在後頭的沙發床上。


    “安安長成大姑娘了。”


    餘陽看著眼前的姑娘,忍不住笑了,原本還想著會長成大胖丫頭呢,沒想到瘦了那麽多,還變得漂亮極了。


    “以後不能叫你大白饅頭了。”想起小時候給安安取得這個外號,餘陽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顧安安的臉,說起來,小時候自己不懂事還老以為爸爸說的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小媳婦呢,想想小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天真的可愛。


    今天顧安安穿的隻是中規中矩,發型也還是小時候常綁的麻花辮,隻是肌膚白嫩,五官標致,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見底,讓人一見就覺得這孩子讓人喜歡。


    “你都說了我是大姑娘了,拒絕你動手動腳。”


    顧安安對捏臉簡直生理性恐懼啊,想起小時候因為長得白胖到哪都得讓人捏捏臉,捏捏胳膊,捏捏小爪子,尤其是過年的時候,一趟年拜下來,整張臉可以再肥一圈,簡直就是童年隱隱啊,現在好不容易脫離的蘋果臉,進化成了鵝蛋臉,怎麽還老有人想著對自己這張可愛無辜的臉動手動腳。


    “安安這句說說的對,你那是大姑娘了,以後雄性除了你爸你哥,可不能和其他人那麽親密知道嗎?”顧建業是見縫插針的對閨女進行思想教育,誰讓閨女長得太招人稀罕,生怕一個錯眼就讓狼拐跑了。


    顧安安偷偷對著大哥吐了吐舌頭,就她爸這樣的教育方式,換湯不換藥的,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餘陽被拒絕了一點氣都沒有,看著她這番鮮活的模樣,心情反倒更加好了。


    幾個孩子畢竟小時候玩的那麽要好,即便分開了幾年,稍稍說了幾句話,聊了聊這些年大家的生活,這隔閡立馬就消了大半,兩個大人坐在架勢和副駕駛的位置上,聽著後頭幾個孩子的話,心情也分外愉快。


    這樣開懷的生活,才叫生活!


    *****


    蕭從衍和顧向武所在的排前些日子執行了一項任務,隊上給了一天的假期,多數人都選擇在房間裏好好睡上一天,可是蕭從衍和顧向武卻不想浪費這個難得可以出軍營的日子。


    算起來,他們也已經參軍半年了,之前作為新兵,一直在進行密集的訓練,都沒有好好出軍營逛過。


    他們每個月都有二十八塊錢的工資,這次參加了任務完成度很高,上頭還特批了三十塊錢的補貼,和一些特殊的票種。


    當兵的家裏也都是有親人的,軍隊吃飯穿衣都不花錢,很多人一拿到補貼,都是寄迴家裏去的,蕭從衍他們班裏就有好幾個出生農村的,家裏一堆的兄弟姐妹,就等著他們的這筆高額的補貼,養活一大家子。


    顧向武和蕭從衍到是沒有這方麵的憂慮,家裏不缺他們這點錢,即便寄迴去了,家裏也都是給他們攢著的,漣陽縣買不到什麽稀罕東西,蕭從衍兩人幹脆每次不往家裏寄錢,而是買一些家裏需要的,又很難買到的東西,從郵局寄迴去。


    上次做任務,封閉了和外界的聯係,說起來已經有一個半月沒給家裏去信了,倒是上次寫信迴去的時候說過這件事,家裏人也不會為此感到焦慮。不過既然任務結束了,那還是得寫封信迴去報平安,順道買些東西,一塊寄過去。


    軍區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不過隻要往前走一千多米,就有一個公交站台可以在那裏乘車出去。


    蕭從衍和顧向武除了錢和票什麽都沒帶,穿著軍裝就朝公交站台走去。


    “你個賤種,一切都是因為你,我要你償命!”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來一個頭發淩亂,模樣狼狽的女人,手上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槍,指著蕭從衍瘋狂的咒罵。


    蕭從衍和顧向武頓時就僵在了原地,心中卻飛快的算計著應對的方式。


    “沈蕎你瘋了!”


    蕭敬宗似乎一直都在軍區外頭等著什麽人,看到這一幕急吼吼衝了過來。


    沈蕎!蕭從衍皺了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完全看不出往日總是喜歡裝扮精致,又趾高氣昂性子的女人,做任務和外界隔離的這麽些日子,他還不知道沈家出了什麽事。


    “我是瘋了,那也是你把我逼瘋的!”


    沈蕎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心中立馬有了計較,當下隻覺得心痛如絞,聲嘶力竭地對著蕭敬宗吼道,她狠厲的看著不遠處的蕭從衍,又看著朝她跑來的蕭敬宗,隻覺得自己的一生都是絕望的,當下扣下槍板。


    “嘭!”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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